“隻是擔心外物所限,大臣會上諫,太上皇又還在,這太難了。”
隻是說到底,她隻是單純地不介意罷了。後宮十幾人和幾十人有不同嗎,胤礽依舊會去不同人的宮室,她或許是最特彆的那個,卻不會是唯一的那個。
而元夕,早就沒那麼在意唯一了。
胤礽輕笑一聲,手掌在金鏈上摩梭:“有權有軍的帝王自不會因外物所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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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此事做得極為縝密,胤礽又及時封鎖了消息,故而宮中幾乎都不知道此事,隻有一大早來找額娘卻錯過的瑚圖裡才知道此事。
一見到元夕,她就撲了滿懷,激動地大哭。
“額娘,你可回來了!”
她撲得太猛了,元夕本就跪得酸軟,差點被瑚圖裡撞得摔倒,幸好胤礽及時攙扶住。
“實在危險,方才險些撞倒你皇額娘。”胤礽輕斥道。
瑚圖裡才不怕他,就是抱著元夕哭著撒嬌。
元夕拉住瑚圖裡往殿裡走,軟言安撫:“怕什麼,你皇瑪法難不成還會打額娘?”她到底是皇貴妃,不會做這麼難看的。宮妃到底不同於宮女,宮女可以被脫了褲子仗責,卻沒有如此對宮妃的,否則焉有顏麵可言。
走進殿中,瑚圖裡見都是自己人,才不高興地哼哼:“皇瑪法沒那麼喜歡瑚圖裡,我偷聽他罵過額娘,在訓阿瑪的時候說,說阿瑪就是被您蠱惑的,什麼美色來著……”
元夕笑容一下僵硬了,又笑道:“可是你皇瑪法是好麵子的人,不會亂了規矩的,彆擔心。”
說著,她眼神輕飄飄地覷了胤礽一眼。
胤礽也難得抱起瑚圖裡,自從瑚圖裡年紀大了,他便少做這樣的動作。他歎道:“你皇瑪法罵的不是你額娘,是我,因為我不好,所以才罵我看重的人。”
“怎麼可以亂罵人。”她還是很容易就被忽悠過去了。
“因為那是阿瑪的阿瑪呀。”自古都是子不可罵父的,胤礽說道,忽的反應過來,“嗯?瑚圖裡的意思是應該就罵阿瑪對嗎?”
瑚圖裡一把捂嘴,很是無辜。
看得胤礽想笑,狠狠地摸了一把她的小腦袋。
“好了,快擦擦眼淚,今日的功課可學完了?”元夕雖然也願意給瑚圖裡一個幸福的童年,但要在完成學習任務的基礎上,如此才會有可選擇性的未來。
提起功課,瑚圖裡肉眼可見地頹廢了,期期艾艾地說:“陪讀姐姐幫我做了。”
“為何?”更令元夕震驚的是,瑚圖裡的反應是她明顯知道這樣的作法不對,偏生還說了出來。
“因為有權利說的話都是對的,所以我可以讓陪讀寫功課,所以皇瑪法可以把額娘叫去暢春園訓斥,所以我不想把時間浪費在任何人都能寫的功課上。”
元夕臉上頓時一黑,強撐著笑道:“可是那是不對的,你也認為你的皇瑪法莫名把額娘叫去不對啊,不是嗎?”
“可是額娘還是不得不去了啊,並且方才百靈姑姑一直都很擔心,若不是汗阿瑪去了,你還不確定什麼時候回來呢。”
元夕強忍著怒氣,實在是忍不住,可是她不能說瑚圖裡這是不對的。因為這是現實,孩子都是有基本的判斷能力的,不是父母說什麼就是什麼。
一時間她想不到說辭,甩著袖子就走進內室,丟下一句話。
“萬歲爺,您和孩子好好說說。”
在內室聽不清外麵的聲音,元夕自己悶悶地坐下不高興地卸釵環,今日一整日似乎都是糟糕的。碧兒知道她腿酸,坐在繡墩上為瑚圖裡按腿。
“娘娘不用急躁,公主年紀小,難免想得過於簡單些,慢慢教就是。”
“……不是的。”元夕撐額,聲音低沉抑鬱。
“我難受的是,我變了。”
就像瑚圖裡說的那樣,若不是胤礽去了,她還不知道能否活著回來呢。可是形勢逼人是一回事,可怕的是,她想的不是解決問題,而是等著胤礽的救援,她做出的應對措施就是老實挨罵,然後等著胤礽來解救她於水深火熱中。
她的思維呢?
她不能自己努力思考想解決辦法嗎?
她想了,她想的就是讓人去請皇帝。其餘的任何基於自身的手段,她未曾想過半分。
她怎麼變成這樣了?
明明元夕自詡獨立,她時常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不需要宮人的伺候——可是如今,她連最基本的思考能力都沒了,遇事隻想著胤礽。
她已經是個廢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