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子被逼急了還咬人。
在郭氏看來, 似乎就是自家做事太過分,將何蔥花逼得厲害,所以她才暴起打人……敢打公公的兒媳, 在這村裡可不多。不是因為那些女人打不過,而是因為這事兒犯忌諱, 但凡乾了, 一定會被戳脊梁骨。
郭氏心裡有點後悔,嘴上質問:“蔥花, 有什麼事不能好好說嗎?為何要動手?”
“我們母女都要被逼得活不下去了, 動手算什麼,沒要人命就是好的。”高玲瓏往後退了一步, 問:“爹, 要不要請大夫?”
李老頭痛得直吸氣, 這人越老,就越不想死。他真覺得這一回好像受了內傷, 道:“要!”
“等大夫來了, 順便給五妹看看吧!”高玲瓏這話輕飄飄的:“孩子小, 又經常挨打,受了傷也不敢多話, 還是看看大夫才穩妥。”
院子裡氣氛凝滯,梅花將這一切看在眼裡,隻覺得心裡發毛。她忽然發現將小銀放在這院子裡不是什麼好主意, 李家看中的人是她, 隻在乎她和腹中孩子。老虎都有打盹的時候,她不認為自己能時時刻刻守著小銀。
可剛把人從夫家接回來,想要送回去,也沒那麼容易。她眼神一轉, 又有了主意,道:“姐姐好凶,她平時對孩子也這麼狠嗎?小銀那麼小,我怕孩子將她得罪了挨揍。”
“平時不打人。”李啟根安撫道:“借她十個膽子。她也不敢對小銀動手。”
梅花心下嗬嗬,那女人連長輩都敢打,怎麼可能會怕孩子?
“我看她滿腹怨氣,實在是害怕……要不我回去吧。”
“彆怕。”李啟根拍了拍她的肩:“我去警告她。”
李啟根要在在梅花麵前立威,出門時臉色很不好:“蔥花,你怎麼能對我爹動手呢?”
高玲瓏一臉嚴肅:“我就是試試。”
李啟根抬手,一拳揮出。
高玲瓏往後退:“彆!”
她不想挨揍,李啟根自然是打不著的。兩人在院子裡一個打一個追,高玲瓏直接奔進了廚房,灶中火勢熊熊,二妹正在燒火,看到夫妻二人打架,臉都嚇白了。
高玲瓏看住了腳下一根木頭,無意一般踢了下,於是,李啟根絆上去,整個一頭栽倒,摔出了灰塵一片。
二妹已經縮到了角落去。
李啟根爬起身時,才發覺小腿痛得厲害。甚至痛到整個人都站不起來,他麵色微變:“請大夫。”
高玲瓏居高臨下看著,嘲諷道:“你們父子倆受一點點傷就要請大夫,三妹躺在床上這麼半天起不來,也沒個人去瞧瞧。你們的肉是肉,痛了就不得了,三妹就活該忍著?”
郭氏看到兒子也受傷了,後知後覺,終於發現接梅花入門這件事好像徹底惹惱了兒媳婦。過去那麼多年,兒媳乖乖巧巧,受了委屈也不言語,她還以為兒媳婦沒脾氣呢,現在看來,那是沒把人逼到絕路。
今日接了梅花進門,兒媳麵上樂意,心中那口氣卻咽不下,這才一出出的鬨。
“行了,蔥花,你彆太過分。”
高玲瓏垂下眼眸:“我過分?過去那些年我就是太好說話,所以才慣得你們得寸進尺?”她冷笑一聲:“誰生的孩子誰疼。醜話說在前頭,從今日起,誰再敢動我幾個孩子一個指頭,回頭我買一包耗子藥放到飯菜裡,大家都彆活了!”
“沒人對你的孩子動手。”郭氏皺眉:“是她們太不聽話……”
高玲瓏淩厲的眼神看了過去:“不聽話?你敢去外頭說這話麼?”
李家嫌棄這幾個姑娘,可村裡人不瞎,姐妹幾個出了名的能乾乖巧。
郭氏突然發現,兒媳說話特彆噎人。以前都不這樣……可見還是把人給氣大發了。
但她不覺得自己有錯,李家不能絕後,當即沉下臉來:“你不想好了是吧?”
高玲瓏微微仰著下巴:“來吧,打死我給姓林的騰位置。”
郭氏:“……”那不至於。
家裡唯二的勞力都已經受了傷,雖說糧食已經收回來了,可這整日翻曬是力氣活兒,過幾天還要扛糧食去村頭交糧稅,她越想越煩躁:“反正有話好好說,千萬彆動手。否則,彆說李家容不下你。”
“容不下?”高玲瓏揚眉:“真打算休了我?”
郭氏確實有這個想法,可林梅花孩子還沒生,雖然有九成把握說那是個男娃,但隻要一天沒生,就拿不準。
如果林梅花生下的還是閨女……兒子已經這把年紀,不可能再去說黃花閨女。蔥花有一點好,她是清清白白入了李家門的,如果都生姑娘,還是留下蔥花好些。
“蔥花,彆鬨。”郭氏看了一眼翻滾的鍋中,雞湯已經熬得金黃,道:“盛一碗湯給三妹端去。”
“姐妹幾個都挺辛苦的。”高玲瓏自顧自取了碗,給姐妹都盛了一碗。
林梅花看在眼中,微皺了皺眉。
村裡人養雞,沒有糧食給它吃,殺完一拔毛,比野雞大不了多少。這麼一盛,雞湯就沒了。
高玲瓏才不管她怎麼想:“三妹要養傷,吃隻雞腿。大梅要出嫁,要了人家那麼多的聘禮。總要交給人家一個康健的身子,也吃一隻腿,這雞是她們姐妹幾個喂的……”
一隻雞就倆腿,再說,也就有腿上的肉比較多,這麼一劃拉,彆人都不用吃了,郭氏忍無可忍:“這是給梅花的。”
話音落下,就對上了兒媳陰森森的目光。
郭氏心頭毛毛的,頓時惱羞成怒,強調道:“梅花腹中可是男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