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妹捏緊了手裡的頭花, 嚇得連連後退,臉色都變了:“這是在外麵,你想做什麼?”
張光笑嗬嗬:“四妹, 你彆害怕,我想你了。特意來見你的。”
“滾!”四妹氣得胸口起伏,又想起了母親說過的話,越是害怕, 越不能慌。這個世上誰也靠不住,隻能靠自己,如果自己都救不了自己, 那就隻能認命。
她不想認命!
她一邊往後退, 眼神在四下搜尋。
張光沒注意到她的小動作, 一步步逼近:“你在張家那麼多年, 可不是白住的。包括家裡在你受傷之後送的雞鴨魚肉, 也不單純是為了補償。好多人都說, 你是我的童養媳,我們倆是有婚約的。聽說你們家這一次賣頭花賺了不少銀子?這好事啊,再過兩年我們就是一家人。你家姐妹那麼多,再多的銀子分下來也沒多少了,記得為自己多打算。”
“你不要臉。”四妹嗬斥, 一提起受傷, 她又想起來了之前挨打後的疼痛, 也是最近這幾天才痊愈,確切地說,隻是不痛了而已。母親都說,她且得好好養一段,虧損了的底子想要養回來, 至少需要兩年。
“夫妻之間,要臉做甚?”張光笑眯眯靠近:“四妹,幾天不見,你都跟個大姑娘一樣了。快讓我親香親香……”
四妹被惡心得險些吐出來,她一步步後退,餘光撇見張光右邊是一處水溝,周圍都是田地,灌溉時的溝渠每年都會整修,下半年用不上,溝渠裡滿是雜草。她一咬牙,跳起來將人推了一把。
這一下用儘了她全身的力氣,又推得突兀,張光沒想到她會突然動手,往左邊移了兩步,腳下踩了個空,一頭栽倒在了溝渠裡。
趁他病,要他命。四妹哪肯放過這個機會,搬起邊上的石頭朝著張光狠狠砸下。
高玲瓏在四妹被逼得連連後退時就準備出麵,見她突然出手反擊,心裡還挺欣慰。等她靠近,石頭已經落下。張光慘叫不止。
四妹跌坐在地上:“你彆喊,彆喊……”
她怕把人招來。
聽到身後有腳步聲,靠近四妹嚇了一跳,回頭看到是母親,想也不想就撲過去,抱住母親的腰大哭起來。
高玲瓏安慰地拍了拍。
石頭落在了張光的大腿上,一開始的疼痛過後,他努力想要從溝渠裡爬出來,高玲瓏眯起眼,推開四妹上前踩了一腳。
將還沒怎麼爬起身的張光又踩了回去,與此同時,他嚎出了一聲比剛才更尖銳的慘叫。彆說爬起來,連動都不敢動。一聲吼完,像是用儘了全身的力氣,一點聲都發不出,痛得渾身哆嗦。
四妹麵色古怪,剛才她怕歸怕,也看清了母親下腳的地方。她是個姑娘家,卻也知道男人有些地兒比較脆弱,也絕對不能受傷。
這……以後還能生孩子嗎?
她看了一會兒,忽然聽母親咳嗽一聲,猛地回過神來,臉頰羞得通紅。
“娘,我去給表姐送頭花。”
話音落下,才發現自己手裡拿著的花已經不成樣子,頓時就慌了:“花壞了。”
壞就壞了,有什麼好慌的。
說到底,還是在張家這些年過得太小心,動不動就要挨打,所以才會這樣害怕。
高玲瓏溫柔道:“不要緊,回頭買點料子重新做。”
四妹的眼淚奪眶而出,撲進母親懷中哭了個昏天黑地。她的眼淚怎麼都止不住,仿佛要把這多年以來積攢的委屈全部哭出來。
“他……經常去柴房,我推不動,叫嚷著弄出動靜引來了人。他們都說我是勾引人的狐狸精。”但她不後悔,被罵好過被欺負。
高玲瓏:“……”還是踩輕了!
溝渠裡爬不出來的張光在一片疼痛裡聽到這哭聲,深覺四妹不要臉。他受了這麼重的傷都沒哭,四妹怎麼好意思?
母女倆沒有管他,很快相擁著走遠了。
張光痛得喘不過氣,這兩天快黑了,才掙紮著出了溝渠,一瘸一拐的往家中走去。到家時已經狼狽不堪,李啟苗看到渾身濕透像落湯雞一樣的兒子,簡直都不敢認。尤其他還佝僂著身子,似乎很痛苦。
“老大,你怎麼了?”
“娘,大夫!”張光是用儘了全身的力氣才走到這裡的,看到母親後一頭栽倒,再也爬不起來。
李啟苗反應過來,忙讓小兒子去請大夫,又叫了婆婆來將他扶進屋。
張光已經昏迷。婆媳倆想問緣由都沒處問去。
這麼大的動靜,院子裡的人很難不知道。張小花從窗戶看到侄子這般模樣,嚇得縮了縮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