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魯迅的話來說,陸寧臉上雖然寫滿了“美顏學神”四個字,可要是仔細從字縫裡看出字來,才發現滿本都寫著兩個字是“敗犬”。想想他那副瘦弱小身板居然要承受這種舔狗不得好死的命運,簡直是生命不能承受之重。
陸寧當然不知道溫瑜此時複雜激烈的內心活動,麵無表情地幫她整理筆記。他雖然很寵夏小寒,對待其他女生卻都隔了道無形的屏障,冷淡得很。
溫瑜看書時對他印象不錯,初見便多了幾分好感,微笑著禮貌性道謝:“謝謝你啊。”
“不用。”他頓了頓,視線向左停留在旁邊的夏小寒身上,用無可奈何的語氣說,“麻煩你在學習的時候多幫幫她,這家夥腦袋不太靈光,怎麼也學不好。”
夏小寒不樂意了,一個腦瓜崩砸在陸寧頭上:“笨蛋書呆子閉嘴!”
陸寧沒生氣,又轉過頭來望著溫瑜:“但如果她實在不想學習,也不要逼她,開開心心度過這幾年也不賴。”
他說得很輕,一雙琥珀色的溫和眼眸裡盛滿了對身旁少女的關切與寵溺,那是一個男孩最最深沉卻克製的愛。
溫瑜恍恍惚惚想起來,在原文裡陸寧就曾對夏小寒說過:“你學習不好沒關係,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就好,以後我來養你。”
糟糕,她作為全書反派,好像……忽然有點想嗑女主和男二的cp,這算不算站了邪教啊?
溫瑜還沒從激烈的黨爭裡緩過神,忽然聽見教室外傳來一聲驚呼,然後整個走廊都隱隱沸騰起來。
坐在門口的同學往外探了身子,然後用標準看熱鬨不嫌事大的吃瓜群眾語氣喊:“走廊上有人打架,好像是十班的許熾!”
這個名字像一個硬邦邦的拳頭砸在她頭頂,溫瑜聞聲兀地抬起頭,匆匆對夏小寒說:“我出去看看。”
說來也奇怪,在原文裡許熾雖然脾氣不太好,但也沒有這麼頻繁地打架,簡直像個到處鬨事的小孩兒。
等她到了走廊,打鬥已經接近尾聲。許熾被朋友們死死拉住,雙眼裡蔓延著猩紅的血絲,渾身帶了冷厲的肅殺之氣;在他對麵跌坐在地的男同學則嚎啕大哭,鼻血糊了滿臉。
這看起來不是打架,而是單方麵的碾壓。
溫瑜討厭暴力,因而下意識皺起眉,甫一抬頭,便撞見許熾的目光。
少女清亮的眸子在日光映照下猶如琥珀,她望向他時好像看著一個不聽話的小孩,溫柔又無奈的眼神融化在冬日的暖陽裡,像一潭溫溫和和的水,輕輕把他心頭的怒氣熄滅了。
許熾眼底的血絲漸漸褪去,緊繃的身子也隨之放鬆,讓身後拚命架著他的岑陽鬆了一口氣。
他沒說話,挑起眉向她笑了笑,算是打了招呼。
這一笑,又把被他暴揍的男生嚇得尖叫陣陣,如臨大敵般捂住腦袋。
許熾沒理會他,掙脫身後的束縛後徑直離開,岑陽見他走的不是回教室的路,滿臉懵地喊:“熾哥,去哪兒呢?”
許熾語氣懶洋洋,回答得言簡意賅:“辦公室。”
溫瑜聞言忍不住笑出了聲,他每次惹事後都會被班主任或年級主任拉去辦公室教育一番,現在已經養成了一種自發性的自覺,不用老師傳訊,就能主動去辦公室領罰——果然像小孩子一樣。
岑陽望著他離開的背影,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戳了戳身旁哥們的肩膀:“你們知不知道,熾哥為啥要打那男的啊?”
“誰知道啊?他看起來也不像是熾哥熟人,明明本來什麼事兒也沒有,沒想到熾哥突然就衝上去了。”
“單純看不慣他唄,那男的慫得一批,簡直是個娘炮,我看了也想打。”
“我倒覺得這件事兒有蹊蹺。”有人慢條斯理地做出柯南推理時的標準動作,壓低了聲音,“我聽見那男的和他朋友在討論這次的月考成績,他很不屑地說了句,英語考149的那誰誰肯定是個不要臉的作弊狗,熾哥就是在這句話之後衝上去揍他的。”
一片寂靜。
又有人密謀一樣小聲問了句:“考149的那誰誰,是誰來著?”
岑陽想了會兒,用不確定的聲音說:“溫……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