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6 章(封後大典)(1 / 2)

拋開這些有的沒的, 陸拂拂定了定心神,一把抓住了牧臨川的手,認真教育:“你可不能再亂殺人了。”

“還有一件事……”

“那個, 能不能把封後大典往後捎捎。”

他本來是低著眼在親吻她手指的, 聞言,卻在她指尖咬了一口。

陸拂拂“嘶”地倒吸了口冷氣。

他這才直起身, 平靜地問:“為什麼?”

聞言, 拂拂頓時心虛, “沒……沒有為什麼啊, 就是沒準備好。”說完, 小心翼翼觀察牧臨川的反應。

還好, 眉眼未變, 沒有生氣的跡象。

那雙紅瞳盯緊了她,“欽天監選定的良辰吉日,怎能隨意更改?”

拂拂緊張得左顧右盼, “我就是太緊張了……”也不知道牧臨川看沒看出來蹊蹺之處。

他又低頭去親吻她,“彆怕。”

不大擅長說情話, 他頓了頓, 有點兒含糊飛快地帶了過去, 像生怕她聽清楚似的, “我陪你。”

之後, 任憑拂拂如何撒嬌哀求,牧臨川嘴巴還是嚴實得要命,紋絲不動,死活不樂意。

唯獨典禮是不能推遲的。

他扭過臉去看身邊兒躺著的女孩兒。

女孩兒蜷縮著身子睡得正熟, 她太累了,臉上紅撲撲的, 黑發一縷一縷地黏在白皙的肌膚上。

他怕多上拖一天,就會多生變故。

紅瞳幽深如海。

他蒼白的手指輕輕描摹著她的眉眼,自眉骨到眼睫,再到耳後、脖頸。

他恨不得,現在,立刻,馬上就舉辦封後大典,冊封她為真正的,獨一無二的王後。

冊後大典,照慣例理當大赦天下,然而這一次在陸拂拂據理力爭之下,卻出現了些許不同,最終敲定了一係列政令。

時至傍晚,天色已經黑了大半了,明亮的星子疏落落地掛滿了天空。

宮婢內侍們捧著瓜果侍立在廊下,一個個抿嘴偷笑,看著不遠處坐在石階前的這一雙背影。

吃過晚飯之後,帝後就像尋常小夫妻一般,正坐在石階上消食,看星星和螢火蟲。

許是天色晚了,剛洗漱完,陸王後也沒束發,一頭微潮的青絲便直垂在腰臀後,以一根紅繩攏住了。

暮春時節的晚風,掠過白日裡被太陽炙烤得滾燙的大地,有些暖燥。

少女穿得輕薄,綠衣黃裳,當真是“天然嫩相爍秋明,淡染鵝裳結束輕”。

手裡正拿著一把輕羅小扇,胡亂扇著風,拂拂壓著裙子,盤腿坐在露天的石階前,眉飛色舞。

“免死罪一等?賜孝悌鰥寡米?”

“不行!不能這麼籠統!”

梗著脖子,看著牧臨川,她臉都漲紅了。

“憑啥大赦天下,讓這些犯人得利啊!”

“不行不行!我的冊後大典,你都得聽我的。”

月光如紗輕覆在牧臨川他發間,蒙上了些朦朧的微光,烏發間白更如白霜一般,他蹙眉,眼底曉澹如秋明水底天,“那依你說你要怎麼辦?”

拂拂怔了一下,她不通政事,讓她說她還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換了個姿勢,支著下巴,看著天上爛漫的群星,小聲兒道:“我知道你是想借著冊後大典,大赦天下這個由頭來籠絡人心,這些我都懂。我這個人沒什麼出息,也沒什麼太多要求,但你得在女人的人身自由、老人養老、孩子教育這上麵下功夫。這優惠得落在真正需要的人的身上吧。”

自己到底幾斤幾兩,陸拂拂她心裡還是清楚的。

她啊,也沒那能力治國平天下。

不過享有多大權力就得肩負起多大的責任。

拂拂抿著嘴巴,心道,在她能力範圍之內,她總得替需要的人爭取爭取吧。

總不能白來一趟。

幸好牧臨川他瘋,他變|態,向來就不把那些倫理綱常,婦德女戒什麼的放在眼裡,隻是皺了一下眉,就毫無原則地答應了。

或許是馬上就得走了,拂拂難得在國家大事上認真起來。

“要我有一天死了,你可得繼續好好乾啊,可彆再像之前那樣,動不動殺人了。做個明君聽到沒。”

牧臨川很不適,也很懵,眉頭皺得緊緊的,“好好的,你說這些做什麼?”

拂拂心虛,“這、這不是想到了嗎?隨口一提。我好不容易敲定下來的,你得堅決履行!不然我多不甘心。”

“啊對了,也彆搞那有的沒的,不讓我下葬,把我做成菩薩像什麼的。”

想到從前千佛窟裡所見所聞,拂拂一個哆嗦。

這位可是原著認證過的病嬌,雖說最近改過向善了,但她真怕他到時候拿她屍體玩什麼奇奇怪怪的py。

半是脅迫辦是央求的逼這位答應之後,拂拂鬆了口氣,拉著翹頭的雲履,將頭靠在牧臨川身邊,閒數著流螢,望著這幾點流螢裹著紗袖,在兩人間明滅流轉。

這幾天她睡得不甚安穩,倏忽間卻又做了個夢。

她夢到了牧臨川。

少年啊,高高地坐在上麵,陰鬱懨懨的。

當時她站在人群中,隻那不起眼的一點兒,或許牧臨川當時都沒看到她。

後來看到了她,少年眼裡滿是嘲諷,還笑話她口音太土,他一時又是笑話她口音土,一時又懷疑她欲擒故縱的,來回折騰她,捉弄她,像漫不經心地戳著不倒翁玩,饒有趣味地看她一次次要摔倒了,又一次次爬了起來。

夢裡的少年可以說是渣破了天際,他把玩著她那顆真心,將她當作替身,嘲弄她的感情。

夢外,拂拂皺了皺眉,小聲兒嘟囔了句什麼。

他低垂著眼,幫她調整了個姿勢,讓她睡得更舒服點兒。

有眼裡見的宮婢立刻捧衣上前,還沒走兩步就被牧臨川打發了回去。

宮婢內侍們驚愕地發現,陛下從容地解下了身上的外衫,披在了王後身上。嘴角微翹,眼尾勾著點兒心滿意足,眼裡閃爍著點兒流螢點點般的笑意。

她夢到了很多,但記憶最深的還是初見的那一麵。

少年手腕上綴著一串佛珠,支著下巴,那紅瞳興趣缺卻地往下瞟了兩眼。蒼白卻又俊俏,當真是一點眉間自有情,無情甚有情。

她心裡就覺得,這個反派BOSS怎麼就這麼好看呢。

女孩兒頭一點一點,夢外拽住了他袖子,整個人往下滑。

他眉心一跳,匆忙撈住了。

或許就在那一天,她便心動了吧。

隻是啊,這天下無不散的宴席,也終於到了分彆的時候了。

……

永平元年的五月末,牧臨川在郊外祭壇舉辦了登基與冊後的大典。

拂拂一大早就被人拖了起來,睡眼惺忪中換上了王後禮服,即所謂的Oe大衣,也就是“衣”,上青下黑。

著著朱襪朱舄,首飾則假髻步搖,步搖以黃金為山題,以白珠串纏繞。行動間搖曳不休。八爵九華,熊、獸、赤羆、天鹿、辟邪、南山豐大特六獸。

女孩兒容貌清麗,此時經過一番嚴密的打扮,更是神光耀耀,黑白分明的眼珠子如珠玉般皎潔明亮,行走間,更如同天上的仙娥神妃。已經有了些母儀天下,溫婉嫻靜又不失威嚴莊重的氣度。

好不容易打扮完,又塞進了車駕裡。車駕鹵簿的排場大得讓拂拂頭皮都炸起來,

這是她第一次看到所謂的“中朝大駕”,遠遠望去,竟然有浩浩蕩蕩數千人之眾。

馬鳴嘶嘶,金屋華蓋,鸞旗幢傍,在日頭底下,煥彩流光。

先象車,次靜室令,次洛陽尉及其屬官,之後又有三公九卿之車駕,中護軍、禁衛軍之車駕,四方將軍、部分內朝官……

陸拂拂她沒有乘王後車輦,被牧臨川拽著一塊兒坐上了帝車。

“彆動。”

帝車裡的人,陰鬱的麵色少有些晴霽,似乎是看不過去她坐立不安的模樣,一伸手把她給拽了過去。

拂拂:!!

迎麵對上了牧臨川的臉,那張臉在眼前放大,拂拂瞬間僵硬。

牧臨川他明顯也是大早上被人拽起來打扮了一通,黑介幘裹著烏黑間白的長發,顯得很是溫順,又加以通天冠,平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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