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這天過得累人,周一的一整天,溫彆玉都沒有從萎靡的狀態中緩過來,眼看著工作室窗戶外的天色越來越暗,想起到了晚飯就要回去再度在阿姨的目光下和俞適野相處,溫彆玉就產生了一點抵觸的情緒,再想想去了還得和俞適野一起睡地板,這抵觸更加無限放大。
要不乾脆說工作忙沒時間回去吧……
他心不在焉地想著,手指剛點上屏幕,一通電話正好打進手機。他看著屏幕上顯示的名字,略帶詫異地接起來。
“你好,我是溫彆玉。”
“溫先生好,我是金陽天城的錢光臨。”
爽朗的笑聲自電話的那一頭傳來,這位錢經理,溫彆玉還是比較有印象的,第一當然是因為他有一個好名字,第二就是因為這位經理,正是他之前準備的金陽天城三期總設計投標書報名的負責人。
溫彆玉之前同這位負責人打交道了幾次,對方始終是禮貌不缺,熱情沒有。今天也不知道交了什麼好運道,喜氣洋洋得隔著電話都能聽見。
錢光臨笑了會兒,又似真似假地埋怨。
“溫先生,你真是瞞得我好苦啊!你們公司報名的時候,怎麼什麼都沒說呢,要不是我昨天有去打球,還真就誤會了!”
“我要說什麼?你誤會了什麼?”溫彆玉有點茫然。
“嗨,溫先生,怎麼到了現在你還不給個實話,你難道不是剛和俞總結婚?”
“……我是。”溫彆玉問,“這又怎麼了?”
“你不知道嗎?”錢光臨的聲音真的詫異起來了,“俞總是金陽天城的第二大股東,我們是大水衝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識一家人啊!”
俞適野稍微感覺到了一些不對勁。
今天他回家的時候,溫彆玉已經在家了,他們在客廳裡麵對麵坐著,可沒有帶刺的調笑,沒有含諷的閒聊,坐著喝茶,一副老僧入定正發呆的溫彆玉,使得一切都是那麼的平和,平和到俞適野都不習慣了。
於是俞適野也一句不說,就盯著溫彆玉看,直至對麵的人終於回神。
“你在看什麼?”
“看你心中的秘密。”
“我沒有秘密。”
“你有,隻是秘密藏在你心中,而你的心並不對我開放。”
溫彆玉一個激靈:“你這話說得太煽情了。”
俞適野:“我實話實說。”
溫彆玉無法反駁。
俞適野勸道:“說吧,是什麼事?我們雖然不是戀人了,但還是合作夥伴,合作夥伴不就是拿來收拾彼此爛攤子用的嗎?”
這句話後,溫彆玉的心防終於被撬動,把下午錢經理打電話來的事情說了。
俞適野一路聽完,詫異了。
“真巧。”
“是很巧……”
“我有一個建議,你想聽嗎?”
溫彆玉示意俞適野說說。
於是,俞適野抬手指指自己,諄諄善誘:“有權不用,過期作廢,我的人和我的權都坐在這裡,等著使用它們的人。”
兩人談論的事情很正經,溫彆玉屏蔽了俞適野似乎不是很正經的話,冷靜說:“我還沒決定到底要不要參加競標。”
俞適野決定幫溫彆玉梳理梳理。
“你報名了嗎?”
“報了。”
“投標書做好了嗎?”
“做好了。”
“既然如此,那還有什麼想不想參加的?要是不參加,之前的時間和精力不就全部浪費了嗎?而出來做事的人,總不至於堅貞不屈到有了能走關係的路子還要回避的程度。”俞適野慢悠悠分析,“所以,你覺得我們的相處,太尷尬了,是吧?”
“不是。”溫彆玉脫口而出。
但在俞適野的了然注視之下,他撐起的偽裝過於薄弱,於是像蚌殼一樣重新閉上了嘴。
這裡的沉默顯然是一次默認。
俞適野不急著再說服溫彆玉。他從煙袋裡拿一根煙出來,先遞給溫彆玉,溫彆玉不要,才自己點燃,含入口中,吸一口,吐出來。
濃鬱的煙氣在室內像霧一樣散漫開來,更像一層擋在俞適野與溫彆玉之間的簾子,簾子外的人看裡頭,簾子裡的人看外頭,是一概的模糊迷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