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裡的人回頭, 發現有官兵過來, 又踹了那父子二人幾腳後退到一邊。
被揍的父子“哎哎”叫喚著,一時起不來身。
領頭的官兵望見包子鋪裡一片狼藉, 還有兩人被打倒在地,厲聲道:“怎麼回事?光天化日的,誰給你們膽子隨便打人?”
“您有所不知, 這黑心肝的父子竟然在包子裡下藥!”
“為了賺錢, 他們簡直草菅人命, 打都算輕了。”
“我們都不知道包子裡有藥, 還吃了許久,現在還不知道會如何。”
“趕緊將他們抓起來。”
“沒錯, 將他們抓起來!”
客人們七嘴八舌的說起來,氣憤得恨不得再上去給他們幾拳。
耳朵都快被他們給吵炸了,官兵也沒聽清楚究竟在說什麼,大喊了一聲:“好了!”
眾人安靜下來後, 他隨手指向一個人:“你來說。”
那人上前一步,將事情從頭到尾的說了一遍後, 門外的官兵跟著驚叫起來。
“鬼叫什麼!”領頭的官兵轉頭訓斥手下。
一個官兵上前道:“不是啊頭,這家包子咱們也吃過。”
“什麼?前段時間味道不錯的包子是在這家買的?”領頭的官兵臉色一變。
被問的官兵弱弱地點頭。
涉及到自己, 領頭的官兵不淡定了,看著地上的人恨不得也上去踹兩腳, 不過現在更重要的是——
“他們在包子裡下了什麼藥?”
其他人一時說不出那東西叫什麼名,不由看向之前從後廚出來的禦醫,於是領頭的官兵也跟著看向他。
“是罌粟。”禦醫回答完, 再次重複一遍久服罌粟的害處。
不過——
禦醫看著手裡的罌粟,有些不解的望著那父子二人:“你們哪來那麼多罌粟用來做包子?”
罌粟不是尋常可見的藥,藥鋪裡賣的也不便宜。
“我知道!”旁邊一個青年指著地上的少年,“這小子在仁和堂當學徒,肯定是在那裡弄到的藥。”
“對,好像聽說他還挺得黃大夫的看中,沒想到這麼不學好。”
聽到吃得時間長了才會成癮導致身體不好,才剛吃沒幾次的領頭官兵放下心來,吩咐道:“將人抓起來。”
他話剛落,立刻從外麵跑進來四人將那對父子從地上抓起來。
“等等。”見他們抓了人就準備走,言晏晏喊完,在他們回頭時,指著店裡的包子和後廚,“這些罪證應該要帶上吧。”
領頭的官兵先前就注意到這位一看就身份不凡的人,此時聽到她與自己搭話,拱手問道:“敢問姑娘是?”
石侍衛上前,將自己的令牌出示在他麵前。
“失敬失敬!”
本來以為她是城裡的哪家千金小姐,看到麵前的牌子,領頭官兵吃了一驚,朝他彎腰拱手。
能讓大內侍衛護著的,必然是京城裡的貴人,領頭官兵趕緊吩咐手下去通知他們大人過來。
“您請坐,小的這就讓人將店裡的罪證全收拾好,一點都不會落下。”領頭官兵親自搬了張椅子送到言晏晏旁邊,又讓人將店裡的其他人轟出去。
臘梅拿出帕子將椅子擦過一遍,又墊上另一塊帕子後才請自家姑娘落坐。
平時並沒有那麼多講究的言晏晏看她一眼,在帕子上坐下來。
領頭官兵又殷勤的吩咐人從附近的茶樓買了茶水點心過來,親自擺到她麵前。
“這莫不是哪位大人家的千金?”
“應該是吧。”
見方才那神氣的官兵此時恭敬的模樣,被趕到門外的人小聲猜測。
等到其他官兵將整個包子鋪裡的東西全部收拾出來後,接到消息的楊同知也乘著轎子過來。
看到有大人過來,圍在店外的百姓趕緊讓開,在他出轎子後行禮。
“這是哪位大人?”
“好像是咱們天津衛的楊同知。”
有人低聲疑問,旁邊有認識的人回道。
楊同知進門前掃了一眼,見坐著的那位仙人之姿的姑娘旁邊站著八男三女,瞧他們的氣質,很像是從宮裡出來的人。
想到傳消息的人說他們出示了大內侍衛的令牌,楊同知進門的瞬間就略彎下幾分腰,恭敬的朝她拱手:“下官楊同之,乃是本地的同知,不知貴人如何稱呼?”
聽到他的名字竟然與官位同音,言晏晏不由投過去一眼。
“你不必知道。”石侍衛又拿出令牌給他看過後,將這裡的事從頭到尾說了一遍。
“連當官的都要給她行禮,這人究竟什麼身份?”
“可能是京城哪個大官家的千金。”
“京城裡的千金小姐怎麼會來這裡?”
“你管那麼多。”
外麵的人又小聲議論起來。
“不知貴人想如何處置?”這事在楊同知看來倒沒什麼大不了,不過涉及到貴人,自然願意給些麵子。
“怎麼處置自然是楊大人說了算,隻是想提醒一下,記得將他們住的地方檢查一遍,彆遺漏下罌粟。”
見他點頭,言晏晏又道:“另外,希望楊大人費些時間告知一下城裡的百姓,讓他們知道罌粟不能亂吃。”
“沒問題。”楊同知一口答應下來。
“其他就沒什麼事,楊大人自行去處理就是。”
楊同知頷首,又表示要儘地主之誼,請她到家裡吃飯。
“不必客氣。”言晏晏拒絕後,帶著人走出包子鋪,在門口百姓好奇的目光下坐上馬車。
目送馬車遠去,楊同知才帶著手下人離開,落在最後麵的兩個官兵將包子鋪的門關上後用封條貼起來。
圍在外麵的百姓看著門上的封條,想到包子鋪裡往日客似雲來的畫麵,不由有些唏噓。
言晏晏坐在馬車上,不可避免由此事的聯想到鴉片戰爭,心情不是很好。
一向活潑的夏竹和臘梅、秋蘭對視一眼,難得的保持安靜。
將人帶回衙署後,楊同知當即就讓手下把二人帶下去審理,自己則坐在太師椅上想著言晏晏的身份。
如之前的周大人一樣,他先想到的也是宮裡的哪位格格,但隨後也覺得不太可能。
想不出所以然後,他乾脆去書房寫了幾封信,準備從京城裡朋友那探探消息。
苟家包子鋪的父子早在看到官兵時就被嚇破了膽,被抓回來後就一五一十全交代出來。
卻說苟家包子鋪剛開時生意還不錯,但隨著附近開了其他幾家包子鋪,賣的包子還比他們家好吃後,生意一日不如一日。
眼見自家包子鋪就快要關門時,在仁和堂已經學到點東西的苟家兒子某天無意得知罌粟會讓人上癮後,於是起了歪心思。
一開始,他隻是從店裡弄了點罌粟回去嘗試,等發現加入罌粟的包子聞著特彆香,光靠香味就能吸引人後,本來還有些猶豫的他立刻下定決心。
靠偷仁和堂裡的罌粟肯定是不夠的,嘗到罌粟包子的甜頭後,他乾脆想辦法弄來了種子,在自家院子裡種出一片罌粟來用。
等到罌粟成熟,他家就靠著這個秘訣,賣出一籠又一籠包子,賺錢賺到手軟。
如果沒有言晏晏的到來,他們甚至馬上就要買下附近的鋪子來擴大店麵,等到時間越長,賺的錢越多,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客棧裡,言晏晏接到楊同知派人送來的口供,瞬間明白為什麼秋蘭她們才吃了幾天就有些上癮。
想到這無知的父子二人用的不是罌粟殼,而是完整的罌粟,言晏晏“啪”的一聲將手上寫著口供的紙拍到桌上。
在她身邊那麼久,還是頭一次看到她生氣,臘梅幾人互相看了一眼,夏竹上前道:“姑娘莫要為那起子黑心爛肝的人氣壞了身子。”
今日為了賺錢,所以有人在包子中加罌粟。“明日”為了賺錢,所以遍地都開起了煙館……
言晏晏腦海中思緒萬千,過了一會後道:“去拿筆墨紙硯來。”
“是。”
拿起筆沉吟一會後,言晏晏慢慢的寫起來,直到寫完好幾頁紙才停筆。
將晾乾的信裝進夏竹遞過來的信封裡,言晏晏道:“讓人送回京城交給皇上。”
皇宮。
李德全與佟皇貴妃的親信一起將內務府以及皇宮整個徹查一遍後,倒是查出不少臟汙事,抓了一批人關進慎刑司。
然而,偏偏向四阿哥下毒之事,再查不出其他人來,一切證據都顯示此事就是那個服毒自儘的太監自己的行為。
親自查探的李德全已經相信這個結果,奈何皇上和皇貴妃不信,讓他很是頭痛。
再繼續查也沒頭緒,李德全隻能硬著頭皮回來稟報:“奴才已經將那個太監以及他身邊的人都徹查過一遍,確實沒有其他問題。”
康熙盯著他,直將人看到額頭冒汗,跪下來請罪道:“奴才無能,請皇上贖罪!”
他的能力康熙還是信任的,心裡卻依舊有些懷疑這個結果,可又不願意相信宮裡真有能藏得那麼深的人。
就在這時,門口有太監通傳,表示有仙子的尺書送來。
“起來。”康熙示意李德全起身後,讓送信之人進來。
“奴才叩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來人在殿中跪下,將手中的信舉過頭頂。
李德全拿過信後示意他退下,親自將信遞給康熙。
送信的人垂著腦袋慢慢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