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蕭何心情如上墳。
但眼前的這個女人跟天子是絕配,一個殺人另一個就能遞刀,而他,就是那個倒黴催的刀。
——不去不行。
蕭何長吸一口氣,拱手向呂後道,“娘娘有命,不敢不從。”
“果然是蕭相,深明大義,最得我心。”
呂後讚了一聲。
呂後回眸瞧韓信。
那人剛被衛士們拿下,刀劍橫在脖頸,模樣頗為狼狽,但一雙眼睛並未看隨時能取自己性命的刀鋒,而是以一種略帶譏諷又同情的目光看著她。
——天道輪回,報應不爽。
“你以為殺了他們就能高枕無憂?”
自恃清高的淮陰侯韓信難得幸災樂禍開口。
“不然呢?”
呂後挑眉,“跟你一樣?等著彆人來殺自己的族人?”
“.......”
這個女人的嘴巴比她的心還毒。
呂後向心腹之人使了個眼色。
心腹會意,立即抽劍走向韓信,長劍一送,將用兵如神的淮陰侯捅了個對穿。
韓信瞳孔地震。
呂後都看到家族被屠了,居然不跟他聯合自保,還死心塌地給劉邦辦事呢???
——這人是被自己家族的慘劇氣瘋了?!
韓信軟軟倒在血泊中。
“淮陰侯謀反,現已伏誅。”
心腹長劍還鞘,拱手複命,“是否將其屍體掛於城樓以示眾人?”
呂後瞥了一眼蕭何,“蕭相以為如何?”
“娘娘,淮陰侯雖謀逆,但也曾為大漢立下赫赫戰功。”
蕭何無奈上賊船,“斯人已逝,還是將其好好安葬吧。”
“就依蕭相之言。”
呂後頷首。
呂後走出鐘室,恰撞到魯元公主急匆匆趕來,“母後。”
上前扶著她的手,“您沒事吧?”
“我沒事。”
呂後麵上這才有了一絲笑意,拍了拍魯元公主的手背,“你怎麼過來了?”
“我擔心您。”
魯元環視左右,似乎在找人,“弟弟呢?他怎麼沒過來?”
呂後眸中笑意淡了一分,“他是太子,政務繁忙,比不得你有時間。”
“那,我陪著母後。”
魯元公主收回視線,聲音溫柔但也堅定,“不管以後發生什麼事,我都會陪著母後的。”
【但呂後真的做了這麼多的孽嗎?】
【值得她屍骨未寒就落一個滿門被滅的下場嗎?】
【對此,曆史學家們有不同的見解——】
天幕之上出現一個男子模樣,身著太史令的衣服,手持絹帛似乎在寫著什麼——
“高後女主稱製,政不出房戶,天下晏然。刑罰罕用,罪人是希。民務稼穡,衣食滋殖。”
男子說完話,身影化為飛煙。
緊接著,是另外一個男人的身影——
“呂後、惠、文,乘天下初定,與民休息,深持柔仁不拔之德。”
身影一個接著一個,而聲音也是此起彼伏——
“呂後則當高帝臨危時,問蕭相國後孰可代者,是固以安國家為急也。”
“孝惠既立,政由母氏,是惟恐孝惠之不能守業。”
“呂後最有貢獻,在她和他的兒子在稱製的這15年之間社會穩定,與民休息。”
“哎,前麵是啥意思?我聽不太懂?”
“我也不懂,不過最後一句話我聽懂了,好像是誇皇後的。”
“這不廢話嗎?最後那句話我也能看懂!”
“母後,後人記得您。”
魯元公主有些激動,“您的功績他們也記得。”
呂後微眯眼。
與此同時,二千石的官員儘數入宮,在京的諸侯王們更是全部到齊,把長樂宮主殿占得滿滿當當。
若是在以前,小黃門早就殷勤拿來坐墊讓眾多大臣入座,但是現在,小黃門們低頭垂眸躲得遠遠的,披甲執銳的衛士交替換班,寒甲冷光映著宮燈火光,有一下沒一下地閃著人的眼。
——山雨欲來風滿樓。
當然,若隻是這些,倒也嚇不住跟連項羽都剛過的功臣宿將們,但偏偏,不遠處的宮道拖來一具屍體,死狀可怖,鮮血淋漓,要不是身上的諸侯朝服還能勉強辨出來,他們根本想不到那是一具人的屍體。
——太慘烈太慘烈。
再看看宮道通往的方向,嗯,鐘室。
今天誰去了鐘室呢?
——淮陰侯韓信。
戰功卓越如韓信都落了個死無全屍的下場,他們......哪敢跟韓信比啊!
大臣諸侯噤若寒蟬。
呂後牽著魯元公主的手緩步入殿,丞相蕭何緊隨其後。
殿內如死水般寂靜。
半息後,靜得能聽到針落在地上的聲音的主殿爆發一聲嚎哭——
“娘娘,皇天後土可證,臣對您絕無二心啊!”
“臣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膽,臣也不敢對您的親眷下手啊!”
“是啊,娘娘,臣忠心耿耿日月可鑒啊!”
“娘娘,若論忠心誰能比得上臣啊,臣可是自沛縣便跟了您的!”
“……”
諸侯王們一言難儘。
——骨氣呢!
你們連項羽都敢硬剛的骨氣呢!
怎能被一婦人嚇成這個鬼樣子!
瞧你們那點出息!
諸侯王不屑不齒,但這個時候卻詭異地與呂後統一戰線。
——啊啊啊啊,被殺的諸侯王到底是誰!
天幕該說不說為什麼在這個時候停頓了!!!
他們這群人可都是諸侯王呢!總不能全部被殺了吧?
不能吧?不能吧?
老劉家的諸侯宗室這麼弱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