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事吧?”
丁樂瑤上下打量著容姝, 詢問的語氣也不似關心,反而更像是驚奇。
“你的衣服......”
容姝披著一件從背包裡掏出來的外套,她還沒有從午夜驚魂的凶險一幕中緩過來, 此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丁樂瑤本能地感受不對。
太奇怪了。
一匹惡狼冒著被人類發現的危險溜進營地, 理應是太過饑餓來尋求食物。可被它襲擊的容姝,如今卻好好地坐在這, 除了衣物被撕咬得破破爛爛,身上連點擦傷都沒有。
難道是那匹狼還沒來得及下嘴?
發生了這麼一起意外,後半夜, 五個人誰也沒敢睡,全都圍坐在火堆邊, 麵色凝重地等待天亮。
漆黑的山嶺就像一處深淵, 時刻都有野獸埋伏在四周, 衝著他們張開血盆大口。
迷路的第十二天。
好消息是, 那匹野狼再沒出現過;壞消息是,眾人隻找到了一些眼熟的野菜和漿果。
他們一直在找路,運動量巨大,體內的熱量流失得越來越快,那點兒食物根本不夠填飽肚子。
可待在原地不動,更是死路一條。
餓。
好餓。
餓到嘴唇發白,思維遲鈍, 隻知道麻木地往前走,像五具行屍走肉。
這是他們斷糧的第三天,負荷大的行李已經被扔在路上,五個人再也沒有體力上山下河去找吃的。
眼看著夜幕又要降臨,隊伍裡的田宏財終於忍不住將背包摜在地上,激起一地灰塵。
“丁樂瑤, 你是不是在騙我們?”
“根本就沒有你說的那個村子!你是想要我們死在山裡嗎!”
他長著一雙吊角眼,眼白裡充滿血絲,像一個走投無路的暴徒。
丁樂瑤嚇了一跳,連忙躲到徐玉龍的身後:“我騙你乾什麼,那本手劄你們可都看到了,上麵的加密暗語還是我們一起解開的!”
“八十年前,這裡還沒有改地名,就叫安嶺,這也是我們一起在網上搜到的信息,我還能怎麼騙你!”
田宏財還想再罵,卻被徐玉龍冷著臉拉住。
“夠了!”
“省著點力氣,彆用在吵架上。”
“那個村子肯定存在,如果它真的那麼好找,早就被其他人發現了,還輪到著我們?”
他雖然隻是個坐辦公室的白領,但經常組織各種球類和徒步活動,體型遠比瘦小的田宏財要健康。
後者不敢再叫囂,隻能憤憤地撿起自己的背包。
“你們自己去找那個什麼鬼村子吧,我不想再往裡麵走了,遲早餓死在這!”
四人沉默地看著他往反方向走,誰也沒阻攔。
若是原方向能夠折返,他們也不至於在這裡被困十二天。
“等等。”
容姝突然開口,她在眾人爭吵的時候,就爬到了一個小土坡上,遙遙地望見下方雲霧裡影影綽綽地藏著一片小山村。
“那是不是我們要找的村子?”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精神一振,連剛剛放下狠話的田宏財也默默地轉了回來。
“肯定是!”徐玉龍沉穩的語氣裡也摻雜著幾絲興奮,“這就是樂瑤外祖父手劄裡提到的村子!”
有了目標後,五人重整旗鼓,憑著心底最後一口氣,朝著山穀裡的村子裡尋去。
有村子就有人,有人肯定有食物!
他們不會餓死在這了!
說要折返的是田宏財,跑在最前麵的也是他。
在天徹底黑下來之前,幾人終於看到了村口。
“有人嗎?”
徐玉龍沒來得及攔,田宏財就已經扯著嗓子喊了起來。
他的嗓門就像是破掉的拉風箱,刮在空曠的村子裡,蕩起了重重回音,卻沒收到任何回複。
“難道村子裡已經沒有活人了?”
那本手劄距離今天,已經過去七八十年,萬一村子裡的住民早就死絕了......
“不,還有人。”徐玉龍站起身,麵色如常地用紙巾擦了擦指尖的雞糞,“這裡有養殖家禽的糞便,裡麵肯定還有人居住,進村看看。”
幾人走進村子時,天已經徹底黑了,幾十間土屋錯落有致地分布在山穀裡,隱約還能看見幾處燭光。
“我們是誤入深山的遊客,請問方便讓我們住下嗎?”
奇怪的是,他們鬨出這麼大動靜,卻沒有一個人出來看看。
哪怕直接敲門,也沒人應。
幾人心底的疑惑越來越大,從村頭敲到了村尾,始終無人出現。
直到走進最後一家,這家看起來最富裕,門前的地麵鋪滿了青石板,院門還大咧咧地敞開著。
嘩啦嘩啦。
一陣水聲響起。
容姝跟著眾人一起朝著院內望去,隻看到一個身材魁梧的男人正背對著他們,舀起木桶裡的水,從頭頂往下淋。
水珠順著寬闊的肩背往下滾落,肩頸繃起時,肌肉遒勁有型,線條充滿了野性。再往下看,那截腰更是結實有力,腰後還有兩道流暢的脊柱溝。
幸好他穿了褲子,不然容姝可能當場就捂住眼睛了。
“他好高啊。”丁樂瑤喃喃道,“該有一米九了吧?”
隊伍裡的徐玉龍身高182,高正身高185,都已經算是男性裡的佼佼者。
可院子裡的男人,個頭竟然在一米九往上走!
荒村野外,出現一個小麥膚色的肌肉糙漢,怎麼看都讓人臉紅心跳。
容姝下意識看了丁樂瑤一眼,後者好奇地看了陌生男人幾眼,就沒再理會,視線又黏到徐玉龍的身上。
似乎是為心裡的想法感受羞恥,容姝也匆匆地挪開了眼神。
“你好,我們是在山裡迷路的遊客,請問能讓我們借宿一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