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市離雲霧山有著近五十公裡的路程,若無意外,容姝再也不會回到那個吃人的地方。
她買了一張回北市的機票,三個小時就降落到生活了六年的土地。
離開近兩個月,開在服裝市場裡的店鋪被店裡的小妹照顧得井井有條,沒有出任何意外。
容姝好似又回到了以前的生活。
選貨,進貨,拓展客源......隻是近些年來服裝市場萎縮地有些嚴重,她的店鋪已經沒有早些年那麼盈利,勉強維持開支和小妹的工資。
手臂上的石膏已經拆卸乾淨,容姝坐在店裡算賬,算來算去都覺得前景堪憂。
北市的服裝市場太過飽和、成本又居高不下,當初若不是為了徐玉龍,她早就退居到二線城市開店了。
執念放下後,現在倒是有個機會,但——
真的要離開這裡嗎?
可她又能去哪呢?
生她養她的城市有早已決裂的家人,她也不願意再回去被糾纏。
北市雖冷漠無情,卻也實打實地包裹了她最初奮鬥的六年,若是再換個地方,又是舉目無親......容姝想得久了,不免有些出神。
直到店裡的小妹在她麵前揮了好幾次手,才終於反應過來。
“怎麼了?”
“姝姐姐,我下個月準備離開北市,辭職回家了。”
小妹今年也才二十,比容姝小四歲,行事舉止算是熟練。
“為什麼?”容姝有些錯愕,“你不是說過,想要一直在北市待下去嗎?”
小妹有些難過,又有些釋然,她擺擺手。
“害,那都是剛出來時一腔熱血說出來的傻話,我哪裡能在北市待下去。”
“我沒有學曆,店裡給我開的條件夠好了,但哪怕這樣,我也看不到未來。”
北市早已不是容姝剛過來那會兒的北市了,服裝行業萎靡不振,紅利期早就退潮,容姝能抓住機會開家自己的店麵,來晚的小妹卻沒有這個機會。
“那好吧。”
容姝有些恍惚,最終還是同意了她的辭職,還多包了一個紅包。
小妹高興了好一陣,又小心翼翼地湊過來:“姝姐姐,你是不是失戀了?”
“沒有!”
容姝回答得極快,腦海裡不受控製地滑過一根蓬鬆粗糙的狼尾。
“可是你出去一趟後,整個人都變得恍惚了。”
“明明之前也有心上人,卻也沒有這麼失魂落魄。”
旁觀者看得最清楚,她早就發現店主的心思不在店鋪上,時常會在關店時,盯著外麵的月亮發呆。
“不是失戀。”容姝苦笑一聲,“是被......人騙了。”
“騙財還是騙色?”小妹大驚,連忙拉著容姝上下打量好幾眼,“該不會兩者都騙了吧!”
容姝:“......”
她該怎麼說?被一個狼人騙著夜夜活色生香,手腕累得快要斷掉,隱秘的位置也...異常紅腫。
結果人家根本不是貪她的色,而是想要吃她的人!
“都不是。”
“那就是被騙了心。”小妹一錘定音,搖頭歎息,“姝姐姐,你就是戀愛談得少了,才容易淪陷啊!”
她立馬掏出手機,將珍藏許久的寶貝全部傳給了容姝。
“快收著,這是妹妹最後的饋贈了,裡麵好幾個g的種子呢!”
容姝:“......”
怎麼著?她是能憑借著理論經驗,就徹底製服一頭吃人的怪物嗎?
算了,安嶺的一切都過去了。
容姝繼續低頭算賬。
“有快遞!”
“來了來了!”
小妹將一個包裹提進店裡,費解地看著寄件地址。
“雲市寄來的?店裡最近沒有那邊的生意啊?”
雲市?!
容姝猛地抬起頭,快步走到包裹旁。
“應該是我的,你先下班回家吧。”
“好勒!”
等到唯一的店員離開後,容姝神色複雜地將包裹打開,裡麵裝著一個熟悉的登山包。
恰好這時,手機震動了一下,是徐玉龍發來的消息。
——我們的登山包落在縣鎮醫院,他們找到了我,我把你的地址給了過去,收到了沒?
有那麼一瞬間門,容姝隱約地察覺到心底劃過一絲失落,還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憤恨。
她看著那個臟兮兮的登山包,直接倒提起來,將所有的東西抖了出來。
衝鋒衣、匕首、登山棍、手電筒、驅蚊水、攀岩繩......等等,攀岩繩?!
看到那截熟悉的繩子,容姝的心跳瞬間門漏了一拍。
它明明是被蒼閬扔下懸崖了......她撿起那堆胡亂捆綁、混成一團的攀岩繩,剛拿起來就發覺重量不對。
太重了。
疑惑促使她費勁心力解開那團繩子。
啪!
重物落地的敲擊聲乍然響起,黃燦燦的金光差點閃瞎了容姝的眼睛。
那是一塊熟悉的金磚,被牢牢地藏在攀岩繩裡,時隔一個多月,才終於送回到背包主人的手裡。
容姝的手指在顫抖,她緩慢地撿起它,在那麼大一塊的純金表麵上,看到一排獠牙印記,彷佛曾經被叼在某匹狼的嘴裡。
怎麼會???
她的心裡掀起驚濤駭浪,一個接一個的疑慮湧上心頭,曾經被她刻意掩埋在心底的記憶不停地翻湧。
這明明是狼洞裡的珠寶,被徐玉龍帶上懸崖,最後被狼群劃破背包,遺落在雜草地間門......為什麼又出現在了她的背包裡?還被藏得這麼隱秘?
一個荒唐的念頭升了起來。
容姝屏住呼吸,開始拆卸其他的裝備。
驅蚊水已經空了,裡麵被填滿一層沙,沙裡埋了好幾顆寶石;
手電筒打不開,放置電池的位置被一條翡翠手鏈塞滿;
衝鋒衣的口袋縫隙裡被扔了十幾顆形狀圓潤、色澤明亮的粉珍珠;
登山棍的外包裝......
所有能藏物件的縫隙裡,都塞滿了東西,全部翻出來後,地麵散落了一堆價值連城的珠寶。
容姝徹底愣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