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很快來到第三天,孫婆子將白筱扯出來,草草地洗了洗,又換了身陳舊的大紅色婚服,就趕鴨子上架地將她推到婚席上。
山裡結婚沒什麼講究,擺幾桌席麵,請些村裡人過來吃,將以往送出來的禮金或賀禮再收回來。
孫家漢那晚遭了罪,後麵就沒敢再半夜出門,隻等著新婚夜將人給徹底辦了。
婚席當天,他春風得意地站在村裡人麵前,吹噓著自己買到個頂頂漂亮的媳婦。
有人不相信,他們去逮孫家媳婦時,那女人蓬頭垢麵,實在是沒看見臉。
孫家漢喝了酒,被這麼一激,立馬將屋裡的白筱拽了出來,推到所有人麵前。
“怎麼樣?漂亮吧?兩萬塊呢!”
白筱抬起臉時,所有人都倒抽一口羨慕的涼氣......他們很少能買到這麼漂亮的女人,因為拐子不會挑選太明顯的目標,那樣容易被發現。
月前,若不是進村的拐子再三保證,孫家也不敢相信這樣的女人會被拐進大山。
“張老三跟我說,這女人父母雙亡,絕對不會有人來找她,這才便宜了我!”
白筱麵無表情地看著眼前的一幕,隻覺得異常惡心與荒誕,她的雙手雙腳明明還被鐵鏈拴著,都沒法大幅度走動,但所有看到的男人和女人都隻當沒看見,仿佛早已習以為常,將它當成天底下最正常的事情。
各種葷話在耳邊響起,就在她心底的怨恨與憤怒越燒越旺時,係統驚喜地大叫一聲。
【宿主!快看,那就是大反派!他來吃席了!】
白筱瞬間一愣。
她有些沒聽懂這話,按照係統的說法,大反派是個哢哢亂殺的邪祟,怎麼會來吃婚席?
【你看你看,就在那!】
白筱順著綠色小球指示的方向看過去,隻見席麵最角落,坐著一個高瘦的男人......說是男人並不準確,他看起來年齡不大,也才十八、十九歲,隻是長得高模樣俊,哪怕穿得破破爛爛,坐在依舊格外的顯眼。
更顯眼的是,他捧著一碗大米飯,上麵堆著好幾塊肉,大口大口地吞咽著,沒一會兒就吃得見底。等他那一桌的人從見到白筱的驚豔中反應過來時,桌子上的葷菜都被吃光了。
係統湊到白筱的耳邊,開始補充背景:【反派害人時,就藏著村民裡,所有人都被他修改了意識,以為他就是村子裡的一份子,實則跟他接觸的人,很快就會因為各種原因離奇地死去。】
白筱前一秒還處在仇恨中,後一秒就被這不符合人設的模樣驚住。
邪祟也要吃飯嗎?
要是係統能聽到她的心裡話,肯定會解釋——反派死的時候也才十八歲,正是飯量大愛吃肉的年齡段,死後多吃點也算是執念。
說話間,孫家漢那邊的葷話越來越難聽,另一邊的大反派也站起身,作為一個混在人群裡的邪祟,明目張膽地去盛第二碗飯。
或許是白筱盯著他看了太久。
邪祟轉過頭,直勾勾地看向白筱。
被發現偷窺後,白筱並沒有慌,她還記得係統與她做的交易——勾引邪祟。
與身處這麼險惡的環境、隨時都會被惡心的男人強迫、生下無數個孩子相比,勾引一個怪物算什麼?
白筱試著讓自己暫且放下怨氣,眼神不閃不避地與邪祟對視,維持十幾秒後,緩慢地往下挪,從上到下地將他打量了一遍,最後才移開。
她長得好看,就算折騰這麼多天,展現得也是另一種脆弱的美。
邪祟還沒反應過來,那道目光又來了。
那個戴著鐵鏈的女人不僅再次看過來,還朝著他淺淡脆弱地笑了笑,隨後眼睫毛顫抖得厲害,視線不好意思地挪開。
邊桓的動作頓了一下,心裡產生幾分不高興。這個村子果然惡臭,連正在結婚的女人也不安分。
不過,最重要的還是不遠處的飯桶,他隻停頓幾秒,毫無反應地繼續往前走。
擦肩而過時,那女人不僅沒有躲開,纖細的小手指竟然還勾了勾他那隻拿碗的手!
邊桓眉頭一皺,偏身避開,專心致誌地盛了一滿碗飯,坐回席麵。
旁邊的老光棍正盯著孫家的新媳婦,滿口汙言穢語。
“那個小娘們前麵鼓後麵翹,孫家漢倒是好福氣,也不知道能不能滿足她哈哈哈哈!”
“瞧她那模樣,就不是個安分的,出來走一趟到處拋媚眼,等他孫家什麼時候沒人,我就把她拐到玉米地,讓她好好地嘗嘗我的玉米棒!”
桌子上的男人們,都跟著起哄,看向白筱的目光也越來越下流。女人們則是麵色麻木地給孩子喂飯,仿佛什麼也沒聽到。
邊桓的嘴裡嚼著飯粒,視線突然轉到老光棍的身上。
“她在朝你拋媚眼?”
老光棍看見一旁的邊桓,恍惚了一會兒,隨即便想起這是村裡邊家的小子,爹娘十幾年前就死了,他在村裡四處混飯才長到這麼大。
老光棍活了三十幾年沒娶媳婦,但經常招惹村裡已婚的婆娘,看見邊桓這個毛頭小子,隻覺得他太沒見識。
“毛都沒長齊還惦記女人!”
“那小娘們剛才朝著我這邊瞅了那麼久,還衝著老子笑,這不就是在拋媚眼勾引老子!”
“找個時間非得辦了她!”
邊桓的麵色冷了冷。
胡說八道,她剛才分明在朝他媚笑,還蹭他的手。
被拋媚眼的是他。
被勾引的也是他。
老光棍的聲音突然變得聒噪起來,邪祟吃完了飯和肉,朝著他看了一眼。
後者的意識瞬間陷入恍惚,推開飯碗,迷迷瞪瞪地站起身:“我去撒個尿。”
沒人注意到他的異常,村裡人基本上都過來吃席,於是也就沒人發現老光棍晃晃蕩蕩地拐進廁所。
都不帶任何猶豫。
老光棍主動趴在臟汙的地上,將腦袋埋進茅坑。
惡臭的糞便裡,還有蟲蛆在爬來爬去。沒過多久,老光棍的身體就劇烈地掙紮起來,但那顆腦袋卻像是被狠狠地壓住一樣,怎麼都沒法抬起。
不知過了多久,腦袋附近的黃水“咕嚕”冒了幾個泡。
人徹底不動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