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卉坐在最中央,握緊的竹筒裡裝滿了係統帶來的可樂,笑眯眯聽著四周的喧嘩聲,心情特彆好。
算起來,她已經四年沒回家過年。
有些人天生沒有父母緣,回家也感受不到任何親情。再加上身為乙方,逢年過節就是營銷活動最忙的旺季,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參與一個純粹的年夜飯了。
島上的這些人魚們,單純又治愈,明明毫無血緣關係,卻也能從他們的熱鬨中感受到溫暖。
方卉的目光落在對麵的玄鱗身上,後者早在最開始就搶占中心位置,一口食物也沒吃,隻顧盯著她看。
“你看我乾什麼?”
暴戾人魚的喉結動了動,薄紗般的尾鰭在河流下方不安分地擺動:“好看,想看。”
明明在一起已經快一年,方卉還是會被人魚的熾熱與長情打動,神情都柔和下來。
她端起竹筒,伸手往前遞,將冒著氣泡的黑色不明液體湊到玄鱗的嘴邊:“嘗嘗?”
人魚毫不猶豫地張開嘴,將竹筒裡的可樂一飲而儘。
“好喝嗎?”
玄鱗皺著眉頭,感受氣泡在喉舌間跳動,誠實地搖搖頭:“奇怪,不好喝。”
“你就不怕我給你下毒?”
“不怕。”
人魚哪裡會那麼容易被毒死,但如果雌性真的想要雄性死去,他們大概也不會反抗,這就是多數人魚不敢找人類伴侶的原因,他們太狡猾惡毒了。
不過,人魚真要是對人類一見鐘情,那就隻能認栽。
方卉深刻地認識到了這一族的忠誠與長情,不由地開始擔心他們的未來。這要是等人類社會發展起來,人魚族怕是早就被騙得抽筋剝骨,再慘點說不定還會滅絕。
抱著可樂易拉罐喝得打嗝的係統再次湊過來:【這種愛是不是很可怕?是不是很有壓力?放心,隻要你想,我就能把你送回現代!】
“不用了。”方卉小聲道,“我不想再回到曾經的困境裡。”
鋼筋水泥叢林中,她也許是隻靠著拚命廝殺叼到一塊肉的獵豹,但很快就會被其他猛獸暗中埋伏,再次陷入角鬥之中,沒有儘頭。
天色越來越晚,木桌邊的人魚也越來越少,酒足飯飽的他們紛紛找到自己的雌性,結伴朝著海邊的礁洞群落遊去。
就連阿海,也半推半就地趴在金的背上,緩緩消失在黑夜裡。
熱鬨散去,隻剩下一片狼藉。
方卉喝完最後一口可樂,抬頭就對上玄鱗的目光,他從年夜飯開始,就默默地盯著她。哪怕旁邊有兩條人魚差點打起來,視線也從來沒有移開過。
此時此刻,她的心如同月光一樣柔軟朦朧。
“玄鱗。”
“嗯。”
方卉剛繞過木桌,玄鱗就一擺魚尾,遊到她的麵前。
“接住我。”
她說完,就撲進了人魚的寬闊胸膛中,被一雙強壯遒勁的手臂牢牢地抱住。
玄鱗剛抱住自己的雌性,就疾速地擺動魚尾,朝著礁洞遊去。
“你要帶我去哪?”方卉掛在人魚的身上,揪著他的頭發發問。
玄鱗含含糊糊道:“回礁洞。”
回礁洞乾什麼?用腳趾頭想都能知道!
方卉:“......”
方卉:“隻許兩次。”
玄鱗有些失落,但很快又振作起來。
兩次就兩次,他可以慢一點。
一人一魚逐漸遊遠,遙遙地還能聽見幾句嘀咕聲。
“玄鱗,我還想吃榴蓮,等冬天過去,你再帶我出海吧!”
“好。”
綠色小球從酒精濃度隻有8%的果酒瓶裡鑽出來,搖搖晃晃地往天邊飛去。
哪怕醉了,它的潛意識也在告訴自己不要留下來偷聽牆角、自取其辱。
嗝。
度假結束了,先回係統空間休息一段時間,再去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