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哪怕是如此,君喻也沒有開口說一句話。
顧清盛仰著頭,看向站在高處的君喻。
“這些年,我最歡喜的時光,一是在道宗,一是在重明。”
“不過看起來,你還是在長絕待的比較自在。”
“既然如此,道不同不相為謀,從此之後,我們恩斷義絕。”
他說完最後一句,再也不留戀,轉身下山,沒有再回頭看一眼。
沒人攔他。
那些魔族沒有,君喻也沒有。
君喻眼睜睜地看著他提刀遠走,直到再也看不見,都沒有說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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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喻坐在床上,猛然睜開眼,差點脫口而出一聲“顧清盛你給我站住”。
眼前卻是一片漆黑,四周靜悄悄的什麼聲響也沒有。
這裡不是夢中的長絕,而是謠城。
君喻忍不住喘了兩口氣,用手扶住額頭,坐在床上平複了一下心情。
夢醒了,那股難受的感覺卻還堵在心口,久久難以消散。
君喻過來好一會兒,才終於漸漸平靜下來。臉色卻依舊不太好看。
他為什麼會在魔域?顧清盛又是為什麼而來?
他不明白。
夢裡的那個他既然那麼心痛,為什麼不說話?
明明那麼難過,為什麼不叫住顧清盛?
他也不明白。
君喻有些憋悶,思緒也亂糟糟的。他呆呆地坐著,直到身上忽然一冷,才突然回神。
原來他竟然出了一身冷汗,整個衣服都濕透了,貼在身上。睡前他沒有關窗,此刻夜風吹進,才覺得渾身寒涼。
君喻起身去關窗。
他走到窗前,手搭在窗沿上,卻又停下了動作。
客棧外是一條青石路,白日裡也是有不少人經過的,此刻清冷冷的月光灑了一地,一個人也沒有,涼風穿過吹起莎莎葉聲,顯得安靜又寂寥。
夢醒了,天還未亮。
君喻怔怔地看了一會兒,突然拿出了一張傳音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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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之後。
“半夜給我傳音,你就是沒事想和我說說話?”顧清盛的聲音傳來,帶著一絲不可置信。
君喻“哦”了一聲:“怎麼,不行?”
顧清盛:“……行行行,當然行。想聊什麼?”
反正隻有我浪費傳音符才會被罵咯。
君喻抿了抿唇,半響,問道:“在什麼情況下,你會和我恩斷義絕?”
他話一出口,傳音符那邊便沒了聲響。
君喻靜靜等著,直到傳音符的時間到了,都沒有聽到回答。
君喻剛剛皺眉,又一張新的傳音符亮了起來,裡麵傳開了顧清盛驚恐的聲音:“我剛才在趕路!在飛!差點沒被你嚇得掉到地上!”
“恩斷義絕,什麼恩斷義絕,阿喻你受什麼刺激了?”
“還問什麼情況下?不可能的,什麼情況下都不可能的。”
君喻聽著顧清盛的聲音,煩悶了好久的心情終於緩和了一點。
“嗯。”君喻低低地應了一聲。
顧清盛聲音依舊十分警惕:“你突然問這個乾什麼?是不是有人對你說什麼了?我就知道在徐家的地盤上準沒好事……”
君喻扯了扯嘴角:“沒有。行了,趕你的路吧。”
顧清盛還想說什麼,傳音符又到了時間,刷的一下滅掉了,化為了灰燼。
顧清盛:……
什麼破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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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喻輕輕出了一口氣。
不過是個夢而已。
他與顧清盛,怎麼可能會走到那一步呢?哪怕真的有什麼事情發生,他們也可以一起麵對的。
君喻心想,有什麼話一定要說開,該挽留一定要挽留,憋著不說的後果,夢境就是例子。
而且他與顧清盛,有什麼事情是能鬨到這一步的呢?還能有什麼深仇舊恨,讓他們反目成仇?
除非顧清盛殺了他全家。
君喻終於稍稍安心,想要關窗,卻忽然聽見一陣奇怪的聲音。
仿佛有什麼人在往這邊跑來……似乎是兩個人?
君喻微微皺眉,往那個方向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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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住!”前麵的那個人已經跑的精疲力竭了,聽到身後這一聲厲喝,卻還是咬咬牙,想繼續往前跑。
身後的人冷笑一聲:“不要冥頑不靈了,把東西交出來,我還能饒你一命。”
前麵那人臉色慘白,顯然是已經受了傷,猶豫了一下,還是堅持著跌跌撞撞往前跑。
身後的人冷聲道:“你若是不願意交出丹譜後六卷,彆怪我不客氣了。你一個小小的築基期丹師,拿著衡氏丹譜有什麼用?不如識時務早點放棄,還能撿回一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