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來看我笑話的?”君喻一身乾涸血跡, 坐在地上,仰頭看向顧清盛。
他從來沒有這樣狼狽過,語氣冷漠, 對顧清盛的語氣猶如對待一個陌生的人。
地牢裡的燭火忽明忽暗, 顧清盛搖搖頭, 聲音澀然:“雖然已經定罪了, 但君師兄, 我終究還是不相信你會與魔族勾結, 暗害掌門。”
顧清盛看著君喻虛弱坐在冰冷的青石上,牢門橫在他們中間。
所有人都說證據確鑿, 可是他偏偏不信。君師兄是在秋試中都會因為怕傷了他的靈脈而下意識收手的人,怎麼可能會做這種事?
何況事情發生的太快了,從白臨秋離宗到李禪心和林長風出事, 一切都太巧。所有證據都指向君喻, 可是他卻不這樣想。
所有人都覺得他與君喻關係不好, 但是隻有他知道,自己不討厭君喻。如果君師兄是被冤枉的,他一定要想辦法還師兄一個清白。
“君師兄,我隻問一句話,他們說的罪名是不是真的?”顧清盛輕輕問道。
“我從來沒有做過任何對不起道宗之事。”
“君師兄,我信你。”
隻要君喻說, 他就信。
……
“顧師兄!你沒事吧?”
“君喻跑了……”
“趕快安排人去追啊!”
“噓, 顧師兄現在一定恨死君喻了, 咱們彆觸他黴頭。”
耳邊的聲音吵的顧清盛頭疼, 他好不容易從渾身僵硬中掙脫出來,趔趄一步,扶在牆上。
他被君喻的瞳陣控製住,隻能眼睜睜看著君喻從他身上拿走鑰匙離開。
身邊有人要來扶他,顧清盛擺擺手,示意不必。他靠在牆上輕輕出了一口氣,心想,走了也好。
等他調查出這件事的真相,一定能還君師兄一個清白,也要給受傷的宗主和林尊者一個交代。到時候君師兄再回來,也不必受人折辱。
耳邊似乎又有人在討論君喻,顧清盛低聲喝了一句“閉嘴”,閉了閉眼,站直身體,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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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霞穀裡很安靜,君喻坐在桌前,盯著那一點如豆燈火看,旁邊小香爐裡燃著安神的香。
今日楚南臣對他說,顧清盛已經被確立為道宗道子。
也挺好的,至少說明他當初出逃的任性之舉,沒有牽扯到顧清盛。
……不過聽說宗門要派顧清盛來捉他回去,這就讓他有點頭疼。這段時間不見,也不知道顧清盛是不是實力又提升了。他現在身上有傷,可不一定能從顧清盛手下安然無恙的離開。
不過現在他在流霞穀,楚南臣說能護住他,應該暫時不用擔憂被人發現蹤跡吧……
君喻想著,顫抖著趴到桌上,壓抑住喉嚨裡的血腥味。
楚南臣說能用藥祛除他體內的魔氣,這幾天他按時服藥,藥性太烈,現在他體內無一處不在疼。左手手腕上還有放血留下的傷痕,君喻小心地移開左臂,避免壓住傷口。
如果吃一些苦就可以祛除魔氣,他願意忍受。
……可是真的好疼啊。
君喻趴在桌上,覺得自己頭有點昏昏沉沉的,他閉上眼,沒有力氣動彈。
他太累了,不知道怎麼回事這樣累……聽見門口的腳步聲的時候,他都沒有力氣睜眼。
他察覺到一個人走到他身前,站了半晌,好像在確認他睡著了一樣。君喻心中忽然覺得有些不對,硬生生打起精神,不讓自己失去意識。
有人說了幾句話,君喻斷斷續續聽著,心裡驟然發涼。
他當楚南臣是父親的弟子,難得交付了自己信任的人……原來,也是在騙他。
君喻腦中一片空白,臉埋在手臂裡,渾身疼痛讓他喘不過氣來。
他還能信誰?
他必須要走,他不甘心。
可是他要怎麼走,走了又能去哪裡?這天地之大,原來真沒有他的容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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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能信誰?
大雨傾盆,狂風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