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的天氣很好, 君喻吃了一段時間的藥,精神似乎也好了很多。顧清盛心情愉悅,難得開了一壇酒, 說要小酌幾杯。
在顧清盛的記憶中, 那一夜的夜空很美, 銀河倒懸, 月出青山, 夜風醉人。師兄也好看, 他忍不住有一種想要抱住他的衝動。這種衝動在他心裡已經縈繞了很久,酒勁摧毀了他的神智, 讓他把想法付諸了行動。
顧清盛吻住他的時候,君喻沒有躲。
君喻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麼縱容顧清盛,或許是他也醉了吧……顧清盛的動作生澀, 烈酒讓他的意識不太清醒, 動作也顯得有點粗暴。君喻攬著他的脖子, 有點搞不明白自己和顧清盛是怎麼走到這一步的。
這事本是一件意外,君喻卻又莫名覺得水到渠成。
君喻想,他這是喜歡顧清盛嗎?他有點不明白,或許是吧,因為他心裡並不抗拒。
那顧清盛呢?君喻不知道。
不過他都快要死了,或許這些也不必再深究。就當是一場意外, 他們終究是要離開重明山的, 既然注定要分開, 那這些也都不重要了。
後來, 君喻一直有點後悔,自己當初如果早點想明白他和顧清盛之間的感情,或許一切都會不一樣。
可惜那時候,他們都不知道,自己在對方心裡占據了怎樣一個重要的地位。
第二天顧清盛從宿醉中醒來,想起來自己前天晚上做的事,他慌張地對君喻發誓,自己絕對為此事負責。
看著他小心翼翼地模樣,君喻心裡想的卻是:其實……顧清盛確實挺可愛的。
後來君喻離開重明山去了魔域,發現自己最喜歡回憶的,都是有顧清盛在的日子。
就算顧清盛沒那麼喜歡他也沒關係,這份感情他可以悄悄埋在心底。隻要他記得,就夠了。
魔域的生活並不輕鬆,君喻棄道修魔,身上每一寸經脈都重新淬煉一遍。
這個過程中漫長又痛苦,但是他硬生生扛了下來。
什麼天命?如果命運要他死,他偏要活給它看。
虞寒城把他帶到長絕,治好了他的眼睛。
君喻喜歡站在長絕山頂,冷冷地俯視山下,並不怎麼與彆人交流。
但是有一位姑娘,卻喜歡來找他說話。
“你用弓的啊,”殷靈兮喜歡看他那把弓箭,“我以前也認識一個箭術特彆好的。”
“聽說你以前是修真界來的,那裡是不是真的很美?”
“你要查閱典籍?我知道長絕的書閣在哪裡,我帶你去找。不過長絕書閣概不外借,你恐怕要在那裡看了。”
“你不喜歡殺人?可想要在魔域立足,手不狠可不行。”
“……我錯了,當初沒看出來啊,你手還挺狠的。”
狠嗎?
君喻麵無表情地站在舊魔八脈的廢墟之上,身上白衣纖塵不染。身後跟著他來的部下,幾乎都用一種畏懼的表情看著他。
還有一名魔族,看著他的眼神儘是狂熱。
君喻對他也沒有多做注意,隻記得他是一名出身於“無影”一脈的魔族,擅長掩匿行跡,來去無影。
後來君喻蕩平三千裡萬妖海,在魔域聲名大振。
沒有人再質疑當初虞寒城帶君喻上長絕山的決定,幾乎所有人都說,虞寒城眼睛真毒,這是帶了個殺神回來。
那位崇拜者似乎更狂熱了,總喜歡跟著君喻,甚至讓君喻有些頭疼。
君喻來魔域的真實意圖,除了道宗高層幾乎沒有人知道。但是他自己沒有忘,他還有要做的事。
可是這位崇拜者的行為擾亂了君喻不少計劃,直到那天在醉淵之側,崇拜者有些森然地盯著他說道:“公子,主上不允許我們靠近醉淵的這個方位,您……是要違抗主上的命令麼?如果您再不離開,我會殺了您向主上複命。”
他狂熱的崇拜君喻,但是對魔主的忠誠,讓他可以毫不猶豫地對君喻動手。
君喻“哦”了一聲,在對方向自己出手的那一刻,一箭離弦而出,將那人射下深淵。
君喻下了醉淵,發現那人被一箭穿心,墜落在一處模樣古怪的祭台上,死不瞑目。君喻沉默著合上他的眼睛。
君喻按照自己在長絕典籍上查到的做法,把悄悄從長絕山帶出來的海雲珠放在祭台中心。“怯魔”陣運轉,魔氣稍稍消散,讓他看見了醉淵最深處的模樣。
醉淵深處,還有一道裂縫,濤濤不絕的魔氣從中逸散而出,化為黑水湖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