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第 70 章(1 / 2)

第70章

花宜姝自認已經見識過世界上最黑暗的地方,可是她從沒有想過,原來還有人能惡毒成越不凡這樣。更荒謬的是,這樣一個人竟然能成為男主,竟然能在大結局裡和蕭青結為夫妻一起逍遙海外。

實在諷刺!

由此可見,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這句話實乃至理名言。人自詡萬物靈長,披上一件件道德外衣自我吹捧,可實際上走得還是弱肉強食的那一套,跟山野裡茹毛飲血的畜生也沒什麼分彆。

花宜姝心頭發涼,她開始思索,自己費了大力氣讓楊靖過去救蕭青究竟是對是錯。

從前她雖然嫌棄男主越不凡是個臟黃瓜配不上蕭青,但心裡也認可他是一位梟雄,畢竟不是誰都能在二十幾歲時就創下鬼樓這麼大一片事業。換做花宜姝自己,她是絕做不到的。畢竟在沒有撿到安墨之前,她就是個瞎子聾子,被困在嶽州那麼一小塊地方,對外界一無所知,隻能憑借一點小聰明讓自己過得更好。

在青樓裡,不是所有美貌少女都能捱到十八歲還不被男人糟蹋。多的是十三四歲就被開.苞接客,從此日日一碗避子湯,這樣過個幾年,就算沒被嫖客糟蹋壞,運氣好沒染上臟病,也會被藥物吃壞身子,是藥三分毒可不是說著玩的。

那時候花宜姝的謀劃就是能拖就拖,拖到年紀差不多了攢夠了錢就找個色鬼脫離大老板的掌控。撿到安墨之後,她的眼界才開闊許多,才有了後來的大膽冒險。再往前推個一兩年,花宜姝絕對想象不到自己敢拿著刀子捅人,敢忽悠比她強過百倍的人,敢把高高在上的天子捏在手裡……

所以人是會變的!

從前不知道越不凡惡毒到這個地步,花宜姝還真以為越不凡就是安墨所描述的那樣,武功高強、勢力強大,對女主蕭青格外偏執深情,遇見了蕭青之後他再沒有過彆人,除了強行擄走的手段十分下作外,他對蕭青還是很好的,畢竟絕大多數男人都十分下作,矮個子裡拔高,就顯出越不凡的好處來,最起碼他在床上還算尊重蕭青,隻要女主不願意,越不凡就絕不會強迫,他在細節處的溫柔感動了蕭青,所以蕭青最終才願意嫁給他。

可安墨看到的,隻是片麵的東西。正如安墨看不到李瑜這個男三表麵冷漠,內心實則一言難儘,安墨同樣看不到男主越不凡背地裡是個什麼樣的人,她的視角跟隨寫書人的描述,寫書人不寫出來,安墨就不可能知道。

如果沒有今日這件事,如果沒有發現越不凡所謂效命五年就放歸自由的承諾全是謊言,那麼直到現在,花宜姝還會以為越不凡是個有勇有謀的梟雄,然而實際上,越不凡不過是個殘忍惡毒、言而無信的賤人!

所以越不凡實際上是個什麼人,蕭青當真像寫書人描述的那樣一無所知麼?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花宜姝不相信以蕭青的性情,會容忍越不凡那樣陰險毒辣的小人,那麼結局裡她為何能夠和越不凡兩情相悅?

枕邊人跟手下到底不同,越不凡在手下麵前裝模作樣就足夠累了,花宜姝不信他還能在蕭青麵前全副武裝。而蕭青也並不傻,一個惡毒的賤人能裝一時的好人,可他裝不了一輩子,她不信蕭青沒有絲毫察覺。

那麼究竟是蕭青從始至終都被越不凡蒙在鼓裡,還是蕭青被越不凡擄去之後,就慢慢變了,默許了越不凡那種惡毒的手段?

如果是前者,那她是必須謀劃一番將蕭青救出來的,畢竟蕭青對於她而言還有很大用處;如果是後者……那麼她豈不是一手將楊靖推進了火坑?

想起趙慕儀提起楊靖時發亮的雙眼,想起楊靖得知有了晉升之路後鬥誌昂揚的模樣,花宜姝心頭一緊,掌心不覺出了汗。

誠然,哪怕楊靖死了也不關她的事,畢竟他是為了建功立業而死,死得其所。可隻要一想到這一切是因她而起,一想到要背上一條無辜的人命,花宜姝心裡慌得很。

該不會她插手之後,楊靖死得比原劇情裡還快吧?

原劇情裡楊靖淪為了鬼樓的走狗,幫著鬼樓殺了不少朝廷的人,死得活該,可如今的楊靖清清白白、還有他的心上人趙慕儀在等著他,哪怕為了趙慕儀,他也不會輕易沾手人命,這樣一個人才,莫非要因她的傲慢、因為她自以為了解劇情而死?

為何這樣愧疚?她果然還是不夠狠心啊!這樣的她,將來怎麼在人心詭譎的宮廷中殺出一條路?

手上忽然一暖,花宜姝回過神來,就見李瑜掰開了她的掌心,皺眉看著她被自己掐出了一道道月牙印記的掌心。

“你害怕了?”李瑜問她。

花宜姝搖頭,勉強牽起笑容,“我不怕。”我不怕鬼樓,我隻是怕自己不夠狠。

李瑜皺眉看了她一會兒,忽然起身抱住了她。他極少這般主動,哪怕是在床上,也常常是被花宜姝戲弄得受不了了才翻身反擊。因而身體和動作僵硬得厲害,但他還是慢慢地將按住花宜姝的腦袋,把她緊緊地護在了懷裡,仿佛她是一個稍稍放手就會摔在地上碎掉的瓷娃娃。

【哼,臉都白了,掌心都被自己掐紅了,還說不怕!】

【不過越不凡連對自己忠心耿耿的下屬也那麼狠毒,哪個正經人不怕,朕當時聽了張太醫的說法也挺怕的。】

【對自己人都那麼狠,天底下還有越不凡不敢做的事嗎?】

“怕就說出來。”李瑜開始乾巴巴地安慰她,“不丟人。”

靠在他懷裡,花宜姝心中緩緩平靜下來。她忽然覺得自己還算幸運,有了安墨那個小傻子,還有了李瑜這個小呆瓜,倘若李瑜也是越不凡那種人,花宜姝還真不一定能捏著鼻子忍著惡心和他睡在一塊。

不,不對!姑奶奶都有金手指了!想法大膽點,假如李瑜真是越不凡那種人,那我還有什麼可跟他客氣的?當然是榨乾他所有利用價值,再一副毒藥把他送上天!

心裡轉著各種懲奸除惡的正義鐵拳,花宜姝不覺捏了捏拳頭,忽然覺得自己渾身又充滿了力量和乾勁兒!不夠狠又如何?隻要團結所有能團結的力量,一人一口唾沫也能噴死那些敢和她爭、敢和她搶的人!

而李瑜還在心裡不停唾罵越不凡。

【越不凡這個該死的狗雜種,不單做壞事,還把朕心愛的姑娘嚇成這樣!】

【一天不把這狗雜種挫骨揚灰,朕和花宜姝就一天不能安心!】

【張達先前些天本來都快追蹤到鬼樓的大本營了,卻又冒出一群身手更好的死士,張達先顧忌朕的交代,不敢讓侍衛豁出性命去拚,才叫那些人逃了去。好在花宜姝安插了個楊靖進去,也許到時候真能裡應外合徹底鏟除鬼樓這個毒瘤。】

【原先以為鬼樓都是一群亡命之徒,如今才發現也有許多迫不得已受劇毒控製的,看來對付鬼樓的計劃要再變一變。】

朝廷畢竟是朝廷,舉全國之力供養的軍隊不是鬼樓這種江湖組織能比的,奈何李瑜瞻前顧後,總舍不得拿人命去填,想著能少死一個是一個,以致於拖到現在也沒多少進展,但是如今有了楊靖這個臥底,又揭開了越不凡操控殺手的秘密,接下來的事情,就好辦多了。

李瑜這邊正思索,花宜姝卻是忽然嬌媚一笑,抬手摟住了李瑜的脖頸,李瑜驟然回神,低頭不解地看著她。

花宜姝語帶嬌嗔,“陛下說不許我再插手鬼樓之事,可是說真的?”

她手指沿著李瑜麵龐輪廓輕輕撫摸,眼神帶著勾子似的。李瑜喉結滾了一滾,卻是十分硬氣道:“當然。”

【朕已經不是那個被你摸一摸就昏了頭的處子了!你不要以為這樣就可以讓朕改變主意!】

李瑜自認由內而外都顯得非常硬氣,花宜姝卻盯著他泛紅的耳垂輕輕笑了一下,捉弄似的在他唇角輕輕一吻,“那妾身這樣求你,也不可以嗎?”

李瑜一呆,他不自覺抿了下唇,眼神飄忽了一瞬又堅定起來,“朕主意已定,你休要胡鬨。”

喲嗬,口吻還挺淩厲。花宜姝心中暗笑,麵上卻故作哀傷,“難道是陛下嫌妾身笨?嫌妾身拖後腿?”她忽然一把推開李瑜,背過身嚶嚶嚶哭起來,“嗚嗚我就知道你在嫌棄我。”

這一貫是李瑜心裡的台詞,現在忽然被花宜姝搶走,李瑜既震驚又不知所措,他想抬手把花宜姝抱過來,手伸出去又停住,半晌才隻吐出兩個字,“沒有嫌你。”

花宜姝雖然背過身去,身下卻還壓著李瑜的一片衣角不放,聞言一邊嚶嚶哭泣一邊口齒清晰道:“陛下一定是在哄騙我,我就知道,不管你們男人嘴上說什麼,心裡都是瞧不起女人的,在陛下心裡,女人就是又蠢又笨遭人嫌棄!”

李瑜隻說了四個字,花宜姝就回過去一連串,且她演技到位既哀且憐,哪怕隻是個背影,也聽得人要心碎了。李瑜慌亂又無措,“你想多了。”

花宜姝回身看他,淚眼朦朧,“陛下總說我想多,陛下來來回回總是這麼一句。”她捏著帕子控訴,“陛下連敷衍我都不肯想個新詞!”

見李瑜呆呆看著她,花宜姝麵上垂淚,心裡爽得要死!嘻嘻嘻沒話說了吧,你這個小心眼,動不動就在心裡懷疑我嫌棄你敷衍你,現在好了,我把你心裡曾經想的全都甩出來給你,看你怎麼辦!

李瑜能怎麼辦,李瑜壓根毫無辦法,他嘴唇囁嚅了半天也隻吐出一句話,“你想多了。”說完他就眼皮一跳,差點咬住自己的舌頭。

【完了完了!朕怎麼又說出這句話了!】

果然花宜姝一下就抓住了他的話柄,捏著帕子捂住臉繼續嚶嚶嚶,“我就知道陛下在敷衍我!”

李瑜卻隻是著急地看著她,薄唇張合了半天,還是那一張冰冷的棺材臉,吐不出萬分之一的心裡話。

【朕錯了,朕嘴巴就是笨,你不要哭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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