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第 82 章(1 / 2)

一個時辰前,李瑜冷著臉喝掉那碗涼了的湯藥,新一任內侍戰戰兢兢地站在一旁候著,自打陳內侍去船底乾雜役後,再也沒有人敢在陛下跟前懈怠了,畢竟連自以為能再乾十年、還想成為內侍大監的陳內侍都去刷碗了,他們哪裡還敢再有什麼心思。曹公公有花夫人做主撈出來,他們可跟陳內侍一樣沒有這個運道。

眼見陛下喝完藥後站起身,麵沉如水地出了屋子,新內侍趕緊跟上,步子不緊不慢,連一點兒聲響都不敢發出。

天子回到自己的屋子,先尋了張太醫問話,張太醫走後,天子麵色難看得嚇人,然後就去了供奉著道家神仙和佛家菩薩的隔間,不一會兒裡頭就飄出了嫋嫋煙霧。

新內侍頓時鬆了口氣,陛下又開始燒香了,看來近日是不會發落人了。

隔間內,天子又開始搖簽,看著兩尊神像前略顯空蕩的香爐,李瑜才恍然發覺,原來他已經好久沒來給兩位神佛燒香了。

這麼久沒有香火供奉,想必這一次他們一定會顯靈吧!

李瑜摸了摸自己後腦那塊拇指蓋大小的地方,想了想張太醫說養個十年八年興許能長出來的頭發,默默開始搖動簽筒。

他被嚇暈之後做了個不大好的夢,醒來後既覺得丟人,又覺得羞愧。六年前的事情,他竟然給忘了,竟然還讓花宜姝陪著他幫他梳頭洗頭上藥,她得知實情後一定會覺得他很可笑吧!

可這也不能全怪他,他又不會自己梳頭,更不會自己洗頭,內侍為他梳好的頭發他又不會隨意拆開來,那個給他梳頭的內侍梳得極好,他偶爾拍一拍後腦,隻覺得一片紮實綿密,壓根不會察覺有一小塊不長頭發,更何況除了那一小塊,他其他地方的頭發又濃又密,多少人都比不上,這把頭發一直是他的驕傲之一,即便是禿了那麼一丁點,他也並不比任何人差!

可是花宜姝會怎麼想呢?她之前以為他的頭發還能長出來,如今發現他也許再也長不出來了,她會不會覺得他不夠完美配不上她了?

——相貌、才華……總得有一樣能叫人看得上,不然誰會喜歡你?

夢中回憶起來的一句話又在耳畔回響,他想,沒了完美無缺的相貌,花宜姝還能喜歡他什麼呢?

他喜歡花宜姝的美貌、喜歡她的聰慧、喜歡她的貼心、喜歡她的勇敢……花宜姝值得他喜歡的幾乎數都數不儘,哪怕花宜姝沒了美貌,還是許許多多值得他停留的地方,可是他自己的呢?

相貌已經有了缺陷,才華……他似乎沒有,太傅當年教給他的東西,他到現在也沒有領悟全,他隻會寫打油詩,不會絕句更不會寫詞賦。處理政務更是隻會照著律法和先人經驗依樣畫葫蘆。

勇敢……花宜姝好像早就看出他怕黑又怕鬼了,他根本不勇敢。

聰慧和貼心……即便花宜姝從來不說,但他能看得出來,他在花宜姝眼裡,大抵是既不聰慧又不貼心的。

李瑜數來數去,也隻有最後一項武藝能拿得出手了。從今以後,每日練功多加一個時辰!

當然,更叫他在意的是,花宜姝為什麼要趁他暈倒時掐他。

起先他以為花宜姝是嫌他醜了在虐待他,可後來清醒過來細細一想,李瑜又覺得不是。

“朕從前也是這副相貌,朕從前那個地方也沒有頭發……更何況,花宜姝曾經說過,她不會介意的。”他不由想起兩人還在荊州刺史府上時,花宜姝不但不介意,還說願意和他一輩子這樣那樣,他看得出,花宜姝當時沒有騙他。

“所以,哪怕朕的相貌有了殘缺,朕身上也一定有其他花宜姝喜歡的地方。”李瑜慢慢恢複了自信。

“菩薩告訴朕,花宜姝不是厭惡朕,她掐我是為了我好對不對?”

啪嗒一聲,一枚簽子搖落在供桌上,李瑜撿起一看,上上簽!

他驚住,自從遇到花宜姝後,他就再也沒有搖出過上上簽了!

捏著這枚簽子愛不釋手地看了好一會兒,李瑜承諾道:“菩薩果真靈驗,今後每日給您多上兩炷香。”

菩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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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

“哈哈哈彆了彆了……受不住了,饒了我吧哈哈哈……”

花宜姝被弄得香汗淋漓嬌喘微微,因為笑得太久太用力,她此時連說話都輕若柳絮,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兩人大白天的做了什麼不正經的事。

李瑜終於停下來,花宜姝立刻捂著雙臂往後縮了老遠,警惕地瞪著他。

她從前薅李瑜頭發的時候就奇怪過,怎麼拔彆的地方李瑜都有反應,單單隻那一塊地方他無動於衷呢?

後來她知道了,原來那個地方曾經傷過。或許是宮人為了安撫他騙他已經長出了頭發,或許是從不需要自己梳頭洗頭的李瑜早就將此事忘了。她暗中琢磨了一會兒,覺得自己拔掉的隻是少少的那麼幾十根頭發而已,所以李瑜禿了的那一塊地方並不能僅僅怪到她身上,李瑜他自己也有毛病。

要換做以前,看在李瑜既乾乾淨淨,又有權有勢,還對她一片真心,兼之自己也喜歡他的份上,花宜姝肯定是要把人哄好的,但是如今……癸水時不時就要在她小腹處翻湧一下,花宜姝實在沒耐心哄他,嗯,反正也不是什麼要會要了他命的要緊事,先等她癸水走了再說吧!沒準那時候李瑜就自己想開了呢?他原本就是這樣一個情緒一陣一陣的人。

所以花宜姝便懶得管他了,讓他自己把藥喝完得了。隻是她萬萬沒想到,李瑜竟然會這樣對她!

好你個小處子,心機漸長啊,竟然還學會報複了!

花宜姝笑得整張臉都紅豔豔的,像是熟透了的桃李,李瑜被她這樣怒瞪著,喉結不覺滾了滾,眼神幽暗地看著她。

不聽他心聲,光看他這副表象,還是挺唬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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