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史夫人哭斷了腸子,歸州刺史怨天尤人,李瑜看著他們也嫌煩,在李瑜的心裡,孩子會離家出走,那就是父母教養不力,不管這對夫婦多麼可憐地哭訴,他都認為錯全在這兩人身上,他本就覺得歸州出了這麼多亂事這個刺史難辭其咎,如今連自家孩子都管不住,索性將他貶做了縣令,要他親自體察民情料理庶務。
花宜姝心裡微微歎口氣。
沒了晉元江,什麼時候才能再出現一個合乎心意的人?早知如此,當初就遂了那小家夥的意,喊人進來將他捆了直接帶走,要是此時那人在手裡,這麼一個月下來,應當早已被她收服了吧!
花宜姝睜眼問曹得閒,“你再同我說說太後罷,她是什麼為人?”
曹得閒原本以為夫人睡了過去,安墨也這樣覺得,還放輕了聲音,忽然見她睜眼問話,兩人都齊齊抬頭。
曹得閒沉吟一會兒,才道:“不大好說,雜家不在太後跟前伺候,對她的性情不很了解。隻知她老人家極重規矩體統,先帝在時偏寵貴妃,當時還是皇後的太後娘娘處處受製,後來二皇子沒了,貴妃母族失勢,太後很快就掌了後宮權柄。當初先帝駕崩,太子登基,太後恨極了劉貴妃,以謀害太子禍亂君主的罪名,一心想要將劉貴妃推出去千刀萬剮,還是陛下仁慈,給了一杯毒酒讓她給先帝殉葬。先帝駕崩不到一個月,劉氏一族儘數被清算。太後親自發話,將劉家的女兒全部充入教坊司,連三歲孩童也不能放過,陛下覺得不妥,但太後當時盛怒,陛下便早了太後一步,將那些人便貶為奴籍,讓各府買回去做使女丫頭。”
給人當丫鬟可比充入教坊司強多了,教坊司那地方一進去,若是沒有刑部批文放人,終生不得贖身出去,任是出身再高貴,進了那裡麵也是下流的妓子任人摧折,而去了各府邸做丫鬟,哪怕也要伺候人,終歸不會淪為娼妓之流,將來得了主人恩典,也能放歸做個良民。
“那劉家嫡出的幾位小姐便都由劉家曾經的門生出麵買了出去,如今也都已嫁做人婦了。隻是曾經的侯府千金,如今有了汙點,也隻能嫁給商人農戶了。”至於想要入仕的人家,哪怕是納妾都不會考慮她們。
花宜姝聽著這番敘述,心想李瑜你這“冷漠無情”原來還真隻做表麵功夫,你瞅瞅你自己做的事,這怎麼能怪人家發現你心軟呢?
她心裡歎口氣,“那劉氏的男子呢?陛下總不會也放過一馬吧?”
曹公公搖頭,“陛下沒管這個,劉氏的所有男丁都發配流放,去到那邊境苦寒之地,這些個金貴長大的公子哥兒,哪裡受得了這份罪,據說沒幾個月就死了好幾個,如今也不知是什麼光景。”
花宜姝放心了,她還以為李瑜連劉家的男兒都要放過呢,那就不是仁慈而是愚蠢了。從前李瑜總在心裡說自己沒有天分不會做皇帝,但現在看來,他心裡還是有成算的。“那太後呢?陛下這樣違了她的意思,太後能高興呢?”
曹公公:“太後自然不高興。但……”曹公公猶豫一下,看了眼安墨,見夫人沒有避諱她的意思,才繼續道:“太後當時見陛下格外憐惜女子,連劉氏那罪人之女他也愛惜幾分,便誤以為陛下又要重蹈覆轍,便又往陛下身邊安排了一些精壯的漢子。”
花宜姝正好喝了口熱茶,聞言險些噴出去。
與此同時,盛京城內,深宮庭院。
仁壽宮中,女官將外邊傳到的消息報上,“娘娘,再過兩個時辰,陛下就要歸京了,百官早已經候著,不料今日大雪,儀仗和車駕都淋濕了,正慌忙重新安排。”
外頭冰天雪地,仁壽宮裡溫暖如春,年近四十的太後眼角已經生了皺紋,容貌儀態依舊不減華年。聞言她不鹹不淡道:“廢那功夫作甚,總歸陛下也不會領情。”
太後話裡有話,女官聽明白了,卻不好點明,隻道:“天子總歸是天子,終有一日會明白的。”。片刻後,又聽太後問,“那花熊之女,你看如何?”
女官便笑道:“偏僻之地出身,又無大婦教導,自然遠遠及不上崔小姐。”
太後母族姓崔,這女官口中的崔小姐,是太後娘家胞弟崔公爺的嫡次女,年芳二八,論才情論相貌論家世,在盛京城中都是拔尖的,無論是誰,都越不過她去,更何況是偏僻嶽州出來的、一個小小刺史的庶女?
女官想,如今陛下已經能接受女子,等陛下回來,也該向崔家下聘,娶崔家女為後了。至於那花熊之女,念在她讓陛下開了竅,封個美人倒也合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