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真正做事的敷衍應付,那些權貴不就想乾什麼就乾什麼,花個幾兩銀子就能便宜行事,誰舍得花大價錢去賄賂上頭人?而百姓見京兆尹來來去去地換,肯為他們做事的又屢次被套麻袋,漸漸地也不敢上公堂了,那還不是任那些權貴為所欲為?
李錦元自己就是最大的權貴之一,要是沒有那十年的流亡生活,他也考慮不到這方方麵麵。從前他吟詩作賦,自詡風流,最不屑沾染庶務,如今……他隻想要許許多多像他妻兒那般的婦人小孩,能過得再好一些。
***
崔家。
陰雲散去,月色漸明,看來明日又是一個沒有風雪的好天。
李瑜忽然就想起花宜姝說過的一番話。
那時也是這樣一個月明星稀的夜晚,他佯做看書,實則用餘光偷偷看花宜姝。
花宜姝當時正對著鏡子梳發,她的頭發又長又密,厚厚的一大捧,要梳上許久。李瑜手指蠢蠢欲動,等著花宜姝撒嬌要他幫忙梳發,可是花宜姝始終沒有動靜。
他正暗自遺憾,卻聽花宜姝道:“陛下,你今日怎麼愁眉不展的?”
李瑜有些吃驚,她怎麼知道?卻聽花宜姝接著道:“自從見過孫太傅回來,你就一直悶悶不樂的,是個人都能看出來。”
既然都被花宜姝看出來了,李瑜自覺也沒什麼好隱瞞的,他道:“朕覺得,孫太傅變了太多。他從前,並非這樣一副畏縮之態,可是如今,也與那些阿諛奉承之輩無異了。”
花宜姝:“人總是會變的,陛下不也變了許多?我還記得,初見時,陛下對妾身愛答不理。”
明明隻是幾個月的時間,李瑜卻好像失了憶,他堅決不承認自己當初對花宜姝愛答不理,並恬不知恥地心中給這段感情安了一個“彼此一見鐘情”的名目。
花宜姝當即笑了,李瑜那時不明白花宜姝笑什麼,卻聽她道:“變了也好,我喜歡如今的陛下。我知道,陛下是因為愛我才改變的。”
李瑜抿了抿唇,沒有說話,他不好意思承認。
花宜姝接著道:“可並非所有人都如陛下一般。孫太傅被迫辭官在外多年,也許受了許多冷眼嘲弄,才會變成如今這副模樣,總歸他還是好的;可有些人的改變,卻是受了權力財色的侵蝕,這中人,往往會變得麵目可憎……”
……
“陛下……”
李瑜回神,就對上衛國公和藹的雙目,他忽而開口道:“舅舅,朕有句心裡話與你說。”
衛國公忙洗耳恭聽。
李瑜:“朕絕不可能迎崔氏女為後,入宮也不能。”
衛國公:……
他被李瑜的實話實說打了個措手不及。
作者有話要說:李瑜:舅舅我跟你說句實話,為了不讓你權力膨脹變得麵目可憎,我絕不會娶你的女兒,請你為了保持在我心中的美好形象,大大地讚同我這個決定。
崔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