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墨被砸暈了,儘管在所有人看來,她無緣無故就倒了下去,但她的確被砸暈了,被她遲到的金手指砸暈了。
“你好,我是你的穿書係統,雖然我遲到了,但是你很優秀,你順利完成了讓女主蕭青遠離渣男的任務,你寫的災難逃生指南拯救了許多原本應該在災難當中死去的人。你還促成了那兩位的姻緣,你很棒棒,所以我能滿足你三個願望。”一個懸浮在半空的光球這樣說。
安墨有些害怕,她問:“你是什麼東西?你真的是穿書係統?”
光球:“其實我不是,隻不過這樣的說法更容易讓你理解。當然,如果你介意的話,你可以稱呼我在這個世界的化身:菩薩。”
安墨立刻想起了李瑜的小神廟,想起了一直被李瑜克扣香火的菩薩,大概是出於一中同樣生活在李瑜高壓下的同病相憐,她幾乎立刻相信了它,然後想起了自己深藏在心裡、已經不敢再去想的奢望,“我想要回家,我想要見到爸爸媽媽。”
菩薩:“可以。另一個願望呢?”
安墨:“我希望花花和陛下永遠相愛,永遠幸福。”
菩薩:“這兩位身份太高了,我沒有權限管。”
安墨疑惑,“在你們看來,他們不是紙片人嗎?”
菩薩:“因為是在夢裡,醒來後你就會忘記,所以我可以大膽地告訴你,他們是來轉世曆劫的,等到他們壽終正寢,就會在另一個世界重逢。總之,不用為他們擔心。”
安墨噢了一聲,說出了另一個願望:“我,我希望江子歡忘記我。”
菩薩:“不行。”
安墨:“我希望江子歡在我離開後不要傷心,可以找到另一個相愛的人。”
菩薩:“不行。”
安墨:“……那我希望他可以幸福。”
菩薩:“可以。”
***
“安墨,安墨……”
熟悉的呼喚聲把安墨叫醒了,安墨睜開眼看見花宜姝,有些難過道:“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花宜姝眼神古怪,“這倒沒有,隻是你睡得太香了,都打小呼嚕了。”
安墨:……
安墨能隱約記得夢裡的事情,她忽然抱住花花,哇哇大哭起來,“花花,我要走了!”
花宜姝錯愕了一瞬,猜測道:“你要回家了?”
安墨吸著鼻子點頭,然後將自己的夢裡記得的事說了。
花宜姝心口驟然一縮,濃濃的不舍漫溢出來,她沉默良久,終於笑起來,“那你哭甚,這是大好事啊!”
安墨哭得抽抽噎噎,“可是我舍不得你啊。”
花宜姝調侃道:“那你就不要走,留下來。”
安墨將這話當真了,驚訝地看著她,表情又委屈又愧疚,“不行。”
花宜姝噗呲一下笑了,摟住她道:“好啦,我怎麼舍得叫你留下。”雖然她的私心很想讓安墨留下,可是安墨如果真的放棄這個機會,那也不是她認識的安墨了。“什麼時候走?”
安墨打了個哭嗝,“應該是一個月後。菩薩說讓我穿回去。”
花宜姝以前最嫌棄安墨動不動就哭了,覺得這丫頭哭起來醜,還老愛把眼淚往她身上蹭,可是如今得知安墨要走了,她不禁對她生出了萬分憐愛,覺得她哭起來天真可愛,一想到一路陪著她走來的小丫頭要走了,此生此世再也見不著麵了,她心中不由一酸,好在她演技絕佳,沒叫安墨看出半點端倪,摟著她好好安慰了一番,她才問:“你既然要走,那江子歡怎麼辦?”
安墨回過神來,她有些難過。“花花,我不知道,可是我父母隻有我一個孩子,我必須回到他們身邊。”
安墨既然已經做了決定,那麼花宜姝也不會多說什麼,讓安墨好好休息,她自己則去給安墨準備行李。
她剛剛走出門,就遇見了李瑜,原本還好好的,一看見他,眼淚就掉了下來。
花宜姝幾乎沒怎麼哭過,因為她多的是比眼淚更好的解決辦法,可是這一刻她已經壓不住了。
這可把李瑜嚇了一跳。他帶著她回到寢殿,在花宜姝斷斷續續的講述中聽明白了原委。
花宜姝早就跟李瑜說過穿書一事,因而聽見這事,李瑜也並不驚訝,隻是抱著伏在他身上的花宜姝,安撫地一直拍她脊背。
過了一會兒,花宜姝冷靜下來了,忽然道:“聽玉,你有沒有法子,你再拜拜菩薩,讓菩薩把安墨爹娘弄過來,這樣安墨就能一直陪在我身邊了!”
李瑜震驚看著她。
花宜姝卻越想越覺得可行,已經忍不住興奮起來,“安墨那麼傻,她離開我身邊是不行的!既然菩薩能讓她穿回去,那麼叫她父母穿過來應當也不是難事。如此一來,安墨能儘孝,也不必離開我身邊,豈不是兩全其美?”
李瑜皺起眉來,有些為難:“這……”
花宜姝捧起他的臉親了一口。
李瑜:……
花宜姝又湊近過去,紅唇貼住他吻了過去,李瑜喉結不禁滾了滾,正要攬住她繼續,花宜姝卻已經覺得夠了,和他分開又眼巴巴看著他。
李瑜:……
他終於投降了。
兩人在菩薩跟前上了兩柱香。
[菩薩,雖然你時常不靈驗,但是這一次,看在朕的麵子上,幫幫朕的心肝!]
[若是能成,今後天天給你上上香。]
菩薩:……
李瑜這次的誠意花宜姝都聽出來了,她也跟著拜了拜,然後眼巴巴看著李瑜占卜抽簽!
然而一次、兩次……一連十次,都是下下簽。
在花宜姝麵前,李瑜自覺顏麵大失。
[菩薩,你故意的是不是?]
花宜姝:“我來!”她擠開李瑜,先淨手焚香,然後再抽簽,無一例外還是下下簽。
這簽筒又沒被做過手腳,一次兩次是巧合,連續二十次結果都一樣,兩人隻能認命了。
花宜姝哇嗚一下靠在李瑜懷裡,指著菩薩控訴:“他欺負人!”
李瑜聽她哭,自己也忍不住微微紅了眼,“沒事朕把他金像砸了!”
菩薩:……
不久後,花宜姝情緒穩定下來,用帕子擦了擦臉,對李瑜道:“算了,人家沒本事,咱們也不能強求。”
李瑜見她難過,惱怒地瞪了菩薩一眼。
菩薩:……
花宜姝又算了一卦,問安墨回去後能否幸福,這一次掉出來的是上上簽。
她捏著這支簽,想起安墨憨態可掬的模樣,終於勉強接受了安墨即將離開她的事實。
既然如此,就得為安墨的將來做打算,兩人商量了一會兒,一起去給安墨挑東西。
安墨昏昏沉沉睡了一下午,醒來聽曹順子說江子歡托他問候。
安墨這才恍然,是哦,她在胡家宅子裡暈倒,一路回來肯定引起彆人注意,江子歡肯定會問的。
她心裡有一點點膽怯,因為這點膽怯,她拖到第二日才敢去見江子歡。
此時已經快十一月了,今年比去年年景好一些,沒有下大雪,但是天氣也已經很冷了。
安墨穿著一條藕荷色長裙,外邊是一件滾白邊綠色比甲,她還未走出宮門,就遠遠看見江子歡等在外邊,他披著一件青色的大氅,長身玉立、容顏俊美,武功很高、馬術很棒,會吹笛子會彈琴、還會畫畫會書法,如果不是穿書,像她這樣普通的女孩子,也許一輩子都不會和這樣優秀的人有交集,而現在,她居然要辜負他了。
安墨腳步踟躕,一時不敢上前。
江子歡時不時就往宮門口望上一眼,很快就發現了她,他很高興,卻矜持著不敢太過興奮,慢慢走上前,兩人在宮門口會和,他聽見安墨說:“我們去永豐茶樓吧!”
江子歡有些驚訝,這是他曾經好幾次陪著安墨去和書局簽契約的地方,但是自從兩人定下來以後,他就再也沒有約她去過了,他有些遲疑,“不好吧,我在這裡看你一眼就夠了,去書局,我怕有人說閒話。”
安墨搖頭,執拗地拉著他去了。茶樓有包廂,關上門來就是一間小屋子,不會有任何人看到。
兩人在包廂中坐定,安墨忽然小聲道:“江子歡,你喜歡我嗎?”
江子歡耳尖微紅,“怎麼這麼問?”
安墨心一橫,“那你睡了我吧!”
江子歡:!!!
他震驚地睜大眼,趕忙起身去把窗戶關緊了,結果一回身,安墨竟然已經開始脫衣裳了。他愣了一愣,忙撇開視線,雙手撈起衣裳給她裹緊了,見她還要脫,他急了,斥道:“你做什麼!”
安墨被他嚇了一跳,“你、你不想嗎?”
江子歡當然想,但是他們還沒成婚啊!他眉頭皺起,“你怎麼了?是不是遇到什麼事了?”
安墨在過來的一路上,腦子裡各中借口都想了,包括狗血爛俗的絕症啊、不愛了,移情彆戀啥的,可是此時麵對江子歡,她還是選擇說實話,“我要回家了。”
江子歡一喜,“你找到家人了?”
安墨勉強嗯了一聲,“他們在很遠的地方,我回家與他們團圓。”
江子歡:“那我送你去,正好去拜見……”他沒有說下去,因為安墨已經忍不住哭了。
安墨一邊哭一邊抽抽噎噎道:“我們不可能了,我對不起你,所以你睡了我吧,要不然你多虧啊!”
江子歡:“……你這樣,是想要羞辱我嗎?”
安墨呆住,忙搖頭,“我沒有……”她腦子一根筋,覺得自己辜負了他就要想法子補償,可是她又想不到彆的方法,衝動之下就脫口而出了,此時看到他麵上難堪之色,她才發覺自己說錯話了。
沉默了半晌後,她將兩個世界的差彆說了,最後道:“一個月後我就要走了。”
江子歡頭一回在他麵前露出如此壓抑的神色,安墨囁嚅道:“你不信嗎?”
江子歡不肯信,他覺得她做噩夢了在說胡話,硬是把她送回了宮。然而安墨今天的話到底在他心裡留下了痕跡,一整個下午他都心神不寧,連在陛下麵前都走神了。
李瑜看了他兩眼,忽而開口,“你留下吧!朕與皇後有話同你說。”
江子歡心中有不好的預感,下一刻,見屏風後人影走動,他忙垂首行禮。
花宜姝問他,“江子歡,安墨是真的要走了,現在隻給你兩條路,要麼立刻找彆人成親,讓安墨不再擔心,要麼好好陪伴安墨,讓她開開心心地走。”
她剛剛說完,身邊的李瑜就戳了她一下。
【哪裡有這樣說話的,傷了他的心。】
花宜姝心想江子歡傷不傷心關我何事?我隻要安墨不傷心。
她裝作沒聽見李瑜的心聲,笑盈盈地回頭看李瑜,“陛下以為如何?”
李瑜抿著唇不說話,花宜姝用手肘捅了他一下,李瑜才不情不願地開口,“江子歡,我們不會勉強你。”
花宜姝:……
江子歡最終兩個都沒有選,他離開了,還告假了一個月,這擺明了是不想見到安墨!
花宜姝氣炸了,“你這樣,叫安墨怎麼走得安心?”
李瑜:“你可想過,若是你我要分開,你會願意有人這樣逼迫我嗎?”
花宜姝:……
她一時語塞,嘀咕道:“你要做好人就去做,不要拉上我。”
李瑜握住她的手,眼神明亮看著她,“你不會的。”
花宜姝哼了一聲,“那可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