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扶澤很快移開目光,讓她懷疑她剛剛眼花看錯了。
“今天事情很多,我去公司了。”
沈扶澤丟下這句話走了。
直到沈扶澤離開屋子,直到客廳內關於沈扶澤的氣味散得一絲不剩,許景末才後知後覺意識到一件事:
——她剛剛……好像說錯話了。
她在彆墅裡呆到了晚上,想等著沈扶澤回來兩人一起吃過晚飯她再回去,可是等到了晚上八點沈扶澤都沒有回來。
她給沈扶澤打電話,電話接通,她沒來得及說話,沈扶澤快速落下句“在加班”就掛了電話。
她隨便吃了點東西後窩在沙發上用筆記本處理郵件,最後在沙發上睡著了。
沈扶澤一夜沒有回來。
第二天清晨七點,家裡的座機響了起來,她迷迷糊糊從沙發上爬起來去牆邊接電話,電話那邊是唐揚的聲音,開口就道:“景末姐,是你嗎?老大他出事了!”
她一下子就清醒了。
快速抓起包包和外套出了門,她換成手機再次撥給唐揚,邊走邊說著:“怎麼回事?”
唐揚說:“今天一大早,有個醉鬼來公司鬨事,也不知道怎麼混進的公司,見人就嚷嚷著什麼垃圾,男的都是垃圾,滿口胡言亂語,還正好被老大給碰上。”
“誒,明明這種事情讓保安把醉鬼轟出去就行了,但是老大不知道是不是昨晚沒睡好,心情不好,他當即就給了那個醉鬼一拳,誰知道醉鬼身上帶了刀,然後,老大就被捅了一刀。”
聽到“捅了一刀”,許景末整顆心都懸了起來。
她給唐揚要了地址後以最快的速度趕去醫院。
醫院是私人醫院,病房也是單人病房,裡麵隻有唐揚一個人在守著。
唐揚看見她來,跟她打了個招呼後說去買飯就出去了,走之前還順便把病房門也給帶上了。
沈扶澤躺在病床上輸著液,他身上穿著病號服,被子隻蓋到腰部,他衣服下方的扣子解開了兩顆,露出一截纏在腰間的白色紗布。
許景末隻覺得那一抹白色特彆的刺眼。
視線往上,她的目光落在沈扶澤那張英俊的臉上,金絲眼鏡沒有戴了,那雙總是藏在金絲眼鏡後方狹長美麗的眼眸露了出來。
不同的是,那雙總是帶著三分笑意的眼眸中此刻沒有了笑意,也沒什麼情緒的看著天花板,在發呆。
她走進去,沈扶澤沒理她,也沒看她,依然看著天花板在發呆。
她安靜的在病床前的椅子上坐下來,沈扶澤看天花板,她看沈扶澤,兩人各自發著呆。
這樣的氛圍持續了好一陣子,去買飯的唐揚仿佛買丟了似的,半天都上不來。
平日裡活躍氣氛的人此刻不想開口說話,平日裡不善於活躍氣氛的人,被迫開口活躍氣氛。
“我一直覺得,你不是那種衝動型的人。”
許景末說完這句話,過了片刻,沈扶澤看天花板發呆的目光才動了動,卻也依然沒有看她。
他對著天花板自嘲般的笑了一下,說著:“對,我也覺得自己不是,隻是今早心情很煩悶,肚子裡仿佛憋了一股火,有個倒黴鬼撞上來,自然就成了出氣筒。”
“傷口……怎麼樣了?”她問。
“刺的不深,沒多大問題,現在血已經止了。”頓了頓沈扶澤又說,“那個人問題比較大,鼻梁斷了,現在還在手術室裡。”
又是一陣沉默,許景末咽了咽唾沫,猶豫著開口道:“為什麼……會心情煩悶?”
她覺著沈扶澤應該不會正麵回答,已經做好了被敷衍的心理準備。
沈扶澤說:“你的情緒無時無刻不在被另一個人牽動著,你的心情因為她而喜,因為她而悲,你心裡翻江倒海,她卻始終心無波瀾,換做你,你心情能好嗎?”
許景末放在膝蓋上的手驟然的握緊,指甲刺進手心,有一點點的疼。
沈扶澤目光掃了一眼她的手,唇角自嘲的弧度消失了。
“我瞎說的。”他說。
“沒彆的意思,你不要放在心嘶……”沈扶澤扶著床沿要坐起來,動的過程中似乎是扯到了傷口,皺起了眉。
“小心!”
許景末快速起身去扶他,幫他調整了床頭的高度,又拿了一個枕頭過來給他靠著。
她看了一眼沈扶澤裹著紗布的腹部,問:“有打麻藥嗎?”
“沒有。”沈扶澤搖了下頭,說,“麻藥對身體有一定影響,不是很嚴重的傷,醫生不建議用。”
沈扶澤的唇色比病號服的顏色還蒼白,卻還彎起唇角笑了笑,“況且,也沒有多疼。”
她的心突然很疼很疼。
那種疼並不是緩慢的可以忍受的鈍疼,而是急劇的,尖銳的,突然而至的,疼到無法忽視的,強烈得需要立馬找到一個宣泄口。
她的目光,最終落到了沈扶澤彎起的唇角上。
“沈扶澤,你閉上眼睛。”她說。
沈扶澤不解的看了她兩秒後,沒問原因,闔上了雙眼。
她深吸一口氣,雙手扶著床沿,朝著床上的人一點點靠了過去。
殊不知沈扶澤並不那麼聽話,在她的唇碰到他唇角的時候,他睜開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