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將官服脫掉之後,穀習打了一個寒顫,直接走下了自己的位置,跟到劉曄下派的調查組旁邊。
“好了,走吧,你們彆在這裡久呆,否則很有可能走不了的。”穀習推了推兩人,說這話的時候,話音之中甚至有幾分自豪。
死亡什麼的穀習已經不在乎了,雖說不知道得了什麼病,但按照穀習的估計應該是活不過今年了,所以他看的很開。
這個時候下派的兩個年輕人才反應過來,帶著穀習玩出走,外麵車架和護衛都在,見了常山府衙這個架勢,他們也不敢久呆。
然而剛走了幾步,薑虨脫了官服追了出來。
“我真的是瘋了,居然會這麼乾!”薑虨一邊罵,一邊追了出來,“我現在不是都尉了,可以跟著車架保護他吧。”
“你這又是何必。”穀習無奈的說道,“好不容易當到了都尉,以後可就沒有這麼好的機會了,現在的都尉可是一個蘿卜一個坑了。”
“你閉嘴。”薑虨憤憤不平的說道,“你也沒比我大幾歲,就是因為頭發白了,看著比我老,這事不能讓你一個人擔,大不了我拿自己的軍功給你抵罪,你又不是殺人放火了,就是拿了點錢!”
“不是一點。”穀習笑了笑說道,“算了,算了,走吧,現在趕緊走,否則你們大概率出不來元氏城。”
哪怕緊趕慢趕,最後劉曄下派的調查人員還是被堵在了城門口了,不少人圍著車架,雖說沒動手,但光是圍著,跟著調查組下來的護衛,壓力就已經很大了,更何況薑虨跟在旁邊,他們所有人的心頭都像是壓了一塊巨石。
同樣是兵,也分三六九等,薑虨的實力在整個冀州穩穩的排前十,真正意義上的百戰老兵,非常強,而劉曄安排的護衛雖說不弱,但也就是普通的正規軍,根本沒考慮過會遭遇這種事件。
畢竟李孚那句話說的很有道理,襲擊調查組?我真的不敢啊!
這個時候下派的兩個年輕人神色非常的凝重,穀習歎了口氣,起身,而在穀習起身的時候,兩個年輕人甚至都有些身體僵硬了。
“我出去說兩句話,否則這車是出不去了。”穀習注意到兩人的神態,知道自己,還有外麵的情況給他們帶來的非常大的壓力,開口解釋了兩句,他並不想讓常山百姓亂來,所以他得站出去阻止。
“各位讓一讓,彆堵在城門口。”穀習從車架裡麵出來,對著常山的老鄉開口說道,“你們堵在這裡乾什麼?”
“我家娃子說是太守要被人抓走了,我趕緊帶當家的過來了。”一個老婦人開口說道,然後周圍一群人也都開口解釋道。
“不是被抓走,是因為冀州那些官僚出了一些事情涉及到我,我需要去述職,好了,讓一讓,不要攔著。”穀習很是和善的說道,雖說中間又咳嗽了兩下,頗有些命不久矣的感覺,但穀習並無畏懼。
在穀習的勸說下,車架才成功得以出了元氏城,平安往河間而去,至於薑虨等人則帶著武器一路隨行,免得路上出了意外,這種行為讓隨行的其他護衛壓力很大。
等到穀習抵達河間的時候,劉曄已經知道了冀州整體事件的前因後果,甚至在收到陳曦回複之後很是有些可惜,這裡得說一句,劉曄是傾向於劉備登基的。
“常山郡守來了。”劉曄收到報告之後,看向陳曦說道。
“說實話,我傾向於這件事就到此結束,沒必要審對方,他應該是真的一文錢都沒花,全投到常山的建設上了,而且常山官僚不斷地上書或是攬責任,或是懇請,已經足夠說明很多事情了。”陳曦對著劉曄建議道,“更何況常山的建設也派人去實地考察了。”
“可正是因為太乾淨了,我才有所懷疑。”劉曄非常認真的說道,“我查到最後,發現常山太守除了一個宅院,一個做飯的老婦人,一口棺材,家裡啥都沒有,餘糧都沒過今年十月,官當到這種程度?”
陳曦按了按眉心,最後還是沒開口,確實是太乾淨了,乾淨到實在是離譜的程度了。
“那可是兩億錢,從裡麵過一把手,都有不少,不是我看不起漢室的官僚,而是官僚這種生物,本身就是這樣。”劉曄麵色肅然的說道,“水至清則無魚,官當不到這種程度的!”
“話雖如此,我也認同這一事實啊。”陳曦點了點頭說道,“但是你得考慮一些極端的情況,更何況,既然沒查到就收手吧,沒必要死磕在常山了,就算對方貪了一點又能如何,撐死算個挪用,看在他做的那些事情上,補回來就是了。”
陳曦在這一方麵是非常灑脫的,他是不想查穀習的,因為穀習在常山確實是做得很好,比中原絕大多數的官僚做的都更好,哪怕確實是砸了非常多的錢進去,但是得承認一點,那就是常山確實是建設的非常到位了。
甚至將當前的府衙一拆除,建設的滹沱河旁邊,那新的常山郡府很快就會成為冀州第二個中心。
可以說,做到這個程度,陳曦其實並不在乎穀習漂沒一些了,畢竟看現在這個建設水平,絕大多數,甚至很有可能真的是全部落到了建設上,追溯的意義不大,就這麼高高舉起,輕輕放下算了。
然而劉曄一定要查,因為穀習太乾淨了,乾淨到違反常理,這讓劉曄擔心是不是挪用資金這個都隻是一個用來掩蓋更大罪行的手段。
沒錯,最近劉曄查案子查的實在是有些心思陰暗,更何況常山百姓攔截調查組車架,還是穀習出馬才放行的,讓劉曄的神經實在是太過緊張了,什麼時候,他們國家的統治力度居然掉到這種程度了。
“所以你一定要讓吳夫人看一眼?”陳曦無可奈何的說道,“我覺得沒必要,真的沒必要,論跡不論心,他做的已經夠好了,真的沒必要去看為什麼了,我們要的隻是事實。”
“既然夫人在這裡,那讓夫人看一眼,真相大白不好嗎?”劉曄認真的說道,“這麼簡單的事情,看一眼就什麼都知道,前因後果全部明了的事情,為何不看呢?常山發生的事情我就不信你不清楚,連調查人員的車架都敢攔,我們的威信掉到什麼程度?”
陳曦聞言無話可說,他真的不想查穀習,在他看來到這一步就夠了,批評警告就是了,沒必要讓吳媛下台,事實就在常山擺著,相信這事實就是了。
可惜劉曄最近確實是有些神經過敏,所以陳曦也不攔著了,隨劉曄折騰吧。
故而接下來去見穀習的時候,陳曦沒去,劉備帶著吳媛和劉曄去的,當然也沒有直接將穀習下獄。
“見過玄德公,請玄德公下旨放過郡守,郡守做的事情真的不是為了自己。”薑虨看到劉備直接跪地施禮,然後開口懇請。
這時穀習也出現在了吳媛麵前,精神天賦展開,吳媛查閱著穀習過去的經曆,翻了四年,長歎了一口氣。
“足下受罪了。”吳媛深深一禮,神情異常的複雜,她表示自己是真的見了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