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以禎被這動靜給驚醒了,她抬起頭,迷迷蒙蒙抬起手,拳成一個肉窩狀,揉了揉眼睛。
放下手,對上皇上那雙平靜無波的眼睛,她“啊”一聲,“皇上,您醒了。”
皇上:“嗯。”
頓了頓,他漫不經心問道:“你怎麼睡在這?”
陳以禎心裡默默吐槽:還不是你占了我的床榻,剛剛給你打扇又累了。
哦對,打扇——
她低下頭,手裡的扇子沒了,忙晃動腦袋左右尋找,最後,地上好似躺著那麼一團熟悉的東西。
迅速彎下腰撿起地上的扇子,抬起頭,對上皇上的視線,虛虛一笑,“皇上,您熱不熱,臣妾給您打扇。”
說著,她呼啦呼啦給他扇起來。
微微擰眉,皇上往後靠了靠,躲開她這冒失性子,然後才察覺到室內居然十分凝滯悶熱。
他掀起身上的薄毯子,穿上鞋下床,擰眉問:“鐘粹宮怎麼這般悶熱?”
陳以禎扭扭捏捏走過來,一臉歉意道:“請皇上恕罪,是臣妾招待不周,隻是臣妾實在沒有法子,鐘粹宮的冰用完了,這幾日臣妾一直都是這麼過來的,皇上若是嫌悶熱,不如咱們出去走走,鐘粹宮附近不遠處有個小池塘,那邊還挺涼快的。”
皇上沉默地看她,陳以禎回以一臉真誠的歉疚。
皇上垂眸瞥見她手中的團扇,額間被汗水滲透了的零散碎發,以及領子處隱約可見的濕痕。
聯想到便是這個環境,皇後硬挺著給自己打扇。
還有,醒來時看見的場景,他沉默了。
他偏頭,對外高喊:“榮盛!”
轉眼功夫,榮盛慌慌張張從外麵跑了進來,臉上還有昏睡的印子,紅通通的,在那張白/花/花的臉上分外顯眼,他彎腰討笑:“皇上,您有什麼吩咐?”
皇上訓斥榮盛,“皇後這邊的冰怎麼會不足,司務監怎麼做事的?將司務監總管叫過來,朕要好好問問他。”
“是!”榮盛垂下眼眸,心下大震。
陳以禎同樣難掩詫異,她承認,她的確有將這一切癱在皇上跟前,希望他多少照顧一二的想法,隻是在她的想法中,皇上或許會抬手幫助她一二,但應不會太過在意,但是瞧現在這個樣子,他好似有追究到底的勢頭啊。
聯想到今日發生的事,皇上最近有點奇怪啊……
她心下謹慎,應對起來更是忐忑小心。
榮盛走後,皇上在室內環視了一圈,嘖,這次總算有個皇後居所的樣子了。
雙姝端著兩碗茶盞小心翼翼走上來,正要端過去,被陳以禎截住,她拿過她手裡的端盤,靠過去,隨手放到身旁的桌子上,笑:“皇上請用茶。”
皇上看了她一眼,沒有動茶碗,沉默了會,突然對剛剛不知不覺跟進來的眾人道:“你們下去吧。”
鄭嬤嬤等人愣住,有些擔心地瞧了陳以禎一眼。
陳以禎垂下眼,沉思片刻,對他們揮揮手,他們這才難掩擔心地退了下去。
瞧見這一幕的皇上心下微微詫異,沒想到鐘粹宮等人對她倒是忠心,他若是沒記錯,跟著她一塊來鐘粹宮的人大部分都是長春宮原班人馬,其中包括在內宮暗流中勝出的鄭嬤嬤和沛公公等人。
他們是在內宮中經營多年,頗有手段的老人,即便皇後倒了,也有各自的手段和門路抽身而出,隻是,他們卻義無反顧地選擇了同皇後共進退。
不知為何,皇上突然想起了檀素。
她眉眼溫柔地抱著小黑狗,一點一點講述皇後的善良和美好。
頓了頓,他走進內室,掃視一遍,須臾,視線落在案幾上的針線簍子裡,那裡麵有一塊嫩黃色的方正帕子,看起來還沒繡完整。
他走過去,捏起來,打量上頭的枯枝梅花。
“你繡的手帕?”
走過來,看清皇上手裡拿的東西,陳以禎登時臉龐漲成煮蝦,她呐呐道:“嗯,臣妾繡的。”
皇上評價,“有點醜!”
爆紅一點點退下去,陳以禎實在沒忍住,翻了個白眼,“謝謝皇上龍眼金睛。”
皇上偏頭冷淡看她。
陳以禎沒忍住,繼續道:“臣妾不過剛學,自然比不得經年久月習作的繡娘。”
“不過,這繡的不是帕子,是臣妾的肚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