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士老爺們跪了一地,叩謝皇帝陛下恩賞的宴席。
沉毅沒有辦法,也跟著這些磕頭蟲一起,跪在了地上磕頭。
皇帝陛下明顯興致不高,說完這句話之後,便扭頭走了。
皇帝陛下前腳剛走,瓊林宴的晚宴便正式開宴,吃了這最後一頓飯之後,在場的這些新晉進士們再想進宮裡來,除非皇帝召見,否則最起碼要熬個七八年十來年光陰了。
畢竟正五品京官,才有資格進宮參與朝會。
沉毅坐在自己的矮桌上,一邊看著教坊司一眾舞女的表演,一邊與一旁的孫鯉說著閒話,孫鯉是個極其靦腆的性子,多半是第一次見到舞女跳舞,這會兒低著頭,臉色有些緋紅,硬是頭也不敢抬,不敢去看這些教坊司的舞女。
沉毅笑了他兩句,孫鯉便紅著臉,低頭悶聲說道:“這…這些都是可憐女子…”
沉毅敬了孫鯉一杯酒,笑著說道:“孫兄誤會了,教坊司裡不止都是官妓,也有專門給宮裡演出的歌女舞女,都是正經行當,憑本事吃飯的…”
陳國的教坊司,在某種程度上相當於皇家歌舞團。
隻是這個皇家歌舞團,也負責管理犯了罪的宦官女卷,負責管理官妓。
孫鯉這才抬頭,看了幾眼台上的女子,然後眼睛便挪不開了,他仰頭喝了杯酒,喃喃道:“我聽人說,教坊司裡的女子,都可憐的緊…”
沉毅見他這個模樣,便有些好奇的問道:“孫兄未曾成婚?”
孫鯉搖頭。
“一心科場,並未成家。”
這就難怪了,沉毅麵帶微笑,正想繼續跟孫鯉說些什麼,一個小太監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了沉毅身後,小太監彎著腰,開口道:“沉公子,您家裡人傳信進來,說家裡有事,讓您回去一趟。”
沉毅聞言,先是皺眉看了看這個小太監,然後扭頭對應釗孫鯉兩個人道了一聲“失陪”,便跟著這個小太監,離開了瓊林苑。
離開了瓊林苑之後,沉毅扭頭看了一眼身後歌舞升平,觥籌交錯的瓊林苑,又看了看眼前的小太監,問道:“小公公,是高公公找我麼?”
小太監停下腳步,有些詫異:“公子怎麼知道?”
沉毅啞然一笑:“那麼多進士,不曾聽說有誰的家裡人能送信進來的,這些進士裡有些還是建康的官宦人家出身,他們都不成,我的家裡人便更不成了。”
很顯然,說什麼家裡人送信過來這個借口,隻是一個托辭,一個讓沉毅從進士中脫身,而不會被懷疑的托辭。
沉老爺低眉道:“你頭前帶路罷。”
小太監連忙點頭,低著頭在頭前帶路,在皇宮裡七繞八繞走了好幾圈之後,終於來到了一處大殿門口,沉毅抬頭看了看,大殿的牌匾上寫了三個字。
甘露殿…
皇帝的書房!
沉毅一愣,正想要說些什麼,麵無表情的高明高太監,就已經走到了沉毅麵前,他領著沉毅進了甘露殿,緩緩說道:“陛下有事找你。”
沉毅點頭,示意自己明白。
很快,沉毅就在甘露殿裡,見到了跟自己同齡的皇帝陛下。
這位皇帝陛下,這會兒已經換下了禮服,穿著一身普通的藍色衣裳,如同個尋常富家子一般,坐在甘露殿的椅子上,頭發微微有些散亂,顯得有點狼狽。
沉毅走進來之後,立刻就要下跪行禮,小皇帝看了他一眼,吐出了一口濁氣:“不必行禮了,自己找地方坐罷。”
沉毅很懂事的點了點頭,他還沒有找到地方坐下,就聽到了小皇帝說話的聲音。
“朕心裡很煩。”
沉毅愕然抬頭,看向這位天子,愣住了。
你心煩……關我什麼事?
他猶豫了一會兒,正想要開口跟皇帝說些什麼,就又聽到了皇帝說話的聲音。
“過兩天,朕要去雞鳴寺上香,你替朕約一下顧大家,讓她去雞鳴寺彈琵琶給朕聽。”
皇帝閉上了眼睛,靠在了身後的軟墊上,顯得很是疲憊。
“她琵琶彈的很好,能讓人的心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