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報上的內容是,隻昨天一天的時間,禦史台就又有五六個禦史上書參奏楊蕃,而且這一次…
還帶上了老相國楊敬宗。
罪名是,包庇親子。
沉老爺先是簡單看了一遍這份情報,洗了個臉之後,這才拿在手裡,認真看了一遍。
他還在看著這份情報出神的時候,蔣勝快步走到他身後,微微低頭道:“公子,宮裡來人傳話,說陛下召您進宮。”
聽到這句話,沉毅先是一愣,然後走到了自家院子裡,四下看了看。
他沒有發現有人跟著自己,不過他知道,一定有人跟著自己。
想到這裡,沉老爺小聲滴咕了一句:“剛回到家,屁股都還沒坐熱乎。”
滴咕歸滴咕,該進宮還是要進宮的。
沉老爺換上了自己的緋紅色官服,拖著有些疲憊的身軀上了馬車,馬車停在了皇城門口,他一路步行,直接進了皇宮。
皇宮門口,有兩個小太監在等著他,見到沉毅之後,兩個小太監直接領著他到了甘露殿。
這一次連通報都沒有通報,兩個小太監直接帶著他走進了甘露殿,把他帶到了皇帝麵前。
沉老爺恭敬低頭,躬身道:“微臣,拜見陛下。”
“不必多禮。”
皇帝陛下從軟榻上站了起來,頂著兩個黑眼圈。
看起來,他這兩天也沒有睡好。
打量了一眼沉毅之後,皇帝先是打了個哈欠,然後問道:“今天才回建康?”
“昨天一早,從江都騎馬趕回來的。”
皇帝“嗯”了一聲,緩緩吐出一口濁氣:“本來你不回來,朕都準備派人去江都,傳你回來了。”
沉毅一愣,問道:“臣職低位薄,如何能當得起陛下如此看重…”
“跟職位無關。”
皇帝悶哼了一聲,開口道:“沉司正耳聰目明,應當知道建康城裡的事情了罷?”
“知道一些,不知道是不是陛下說的事。”
沉毅微微低頭,開口道:“臣聽聞,禦史台這兩天,似乎在參奏楊相父子…”
皇帝“嗯”了一聲。
“就是因為這件事。”
說到這裡,他有些惱怒的說道:“這些禦史台的禦史,嘴上說著為國言事,背地裡其實都是旁人豢養的瘋狗,讓他們咬誰他們便去咬誰!”
沉毅微微低頭。
“禦史台風聞奏事…向來如此…”
皇帝眯了眯眼睛,看向沉毅,開口問道:“沉卿向來聰慧,此時不妨猜一猜,這些參奏楊敬宗父子的禦史,背後是誰在指使?”
沉毅站在皇帝麵前,微微沉默了一會兒,然後開口道:“微臣愚見…”
“應當是楊相父子自家指使的。”
皇帝聞言,眼睛一亮,撫掌笑道:“這是你邸報司查出來的,還是你沉七猜出來的。”
“臣猜出來的。”
沉毅微微欠身道:“因為臣思來想去,此時建康城裡,應該沒有人會參他們父子才對。”
“會參他們的,隻有他們自己。”
皇帝撫掌,拍了拍手。
“不愧是坊間所說的洪德朝第一進士,著實敏慧。”
沉毅一愣,愕然道:“陛下,這從何說起啊?”
皇帝嗬嗬一笑:“坊間都在說,你沉毅,是朕親政以來的進士中,官做的最大的,因此稱你為洪德朝第一進士。”
說到這裡,皇帝摸了摸自己的下頜思考了一會兒,開口道:“說起來,哪怕把洪德元年,以及洪德四年的兩科進士也算上,比你沉七官大的恐怕也寥寥無幾。”
沉毅微微低頭,沒有接話。
皇帝眯了眯眼睛,繼續說道:“那沉卿猜一猜,他們為什麼自己告自己?”
沉毅吐出了一口濁氣。
“自然…是想要從建康脫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