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毅現在,雖然是正四品的文官,但是如果隻論職務來說,他隻是一個正五品的兵部武選司郎中。
至於欽差的身份…
隻是個臨時職務,是沒有任何品級的。
武選司郎中,在朝廷裡可以稱得上是位低權重,但是一個五品的官員,在建康城裡還是有些不怎麼起眼。
因此,除了少數人以外,沒有幾個人真正把他沉七,當成什麼了不起的大人物。
然而實際上,這幾年時間裡,沉毅的勢力已經擴充到了方方麵麵。
商界,他有許複跟葉嬋兩個人,替他解決經濟上的問題,情報方麵,他有發展了好幾年,並且已經生根壯大的邸報司,還有目前基本上全力支持他的內衛。
朝廷裡,他有皇帝的支持,趙昌平的支持。
更重要的是,他手底下,現在是有三萬兵力編製的!
雖然這三萬人還沒有補齊,目前更是隻有一萬多人,但是朝廷給了編製,戶部就會給錢,兵部就要給兵器,給軍資,朝廷就要認賬。
也就是說,沉老爺遲早會成為,手握重兵的朝廷大臣。
或者說,是“重臣”!
原本,張簡對於沉毅的了解,隻限於沉毅的表麵,但是幾封信寫完之後,他才恍然發現,眼前這個他看著成長起來的師弟,在不知不覺間,已經成為了朝廷裡不可小覷的一股新勢力。
而且,幾乎是“自成一派”了!
雖然他看到的,也隻是沉毅的一小部分,甚至是沉毅故意讓他看的一小部分,但是即便是這一小部分,也足以讓這位張府尊驚歎不已了。
因為他這個相門出身的官三代,被建康人稱為“青紫俯拾”的貴公子,就目前而言,在朝堂上的勢力,是要遠遜色於沉毅的!
要知道,他張易安是洪德四年的進士,比沉毅早了一科,整整三年時間!
聽到張簡這麼說,沉毅微微搖頭,啞然道:“師兄這麼說,就是捧殺我了,我這幾年,隻是儘心替朝廷辦事而已…”
“如果說真的比從前大了一些。”
沉老爺微笑道:“那也是朝廷需要。”
“與我自己,沒有太大乾係。”
張簡“嘖”了一聲,對著沉毅微笑道:“子恒你這官腔,說的比為兄都要好了。”
他看了看這些書信,開口道:“要為兄給你寄走麼?”
沉毅微微搖頭,開口道:“給宮裡和朝廷的兩封信,要立刻送到建康去,其他的書信,有些要蔣勝才能送的出去。”
“就不麻煩師兄了。”
張簡默默點頭,表示自己理解,他看向沉毅,歎了口氣道:“不過,子恒你給朝廷還有陛下的文書,也太保守了一些,給部下請功固然應該,但是無論如何,也不能短了你自家的功勞罷?”
“瞧瞧你,渾身是傷,都沒有個文官的樣子了,如何就不能給自己也請一份功勞了?”
“我的功勞,用不著請。”
沉老爺輕聲道:“朝廷自然看得見的,再說了,這個時候給自己請功,朝廷又能給我什麼呢?”
沉毅看向張簡,自嘲一笑:“還能火速給我加個兵部侍郎麼?”
沉老爺身邊,貼身就有不少內衛,而且皇帝的目光,恐怕一直盯著淮安,乃至於整個淮河防線,沉毅的一舉一動,都會落在皇帝的眼中。
這個時候,不爭才是最大的爭。
替下屬爭,便是替自己爭。
“那又怎麼不行了?”
張簡有些不太服氣,開口道:“以子恒你的功勞,莫說給你掛兵部侍郎,就是實封你一個兵部侍郎,那也是合情合理。”
“中書不會同意的。”
沉毅微笑道:“畢竟我還是文官,不能爬的太快,不然朝廷裡大多數人,肚皮裡都要往外泛酸水。”
張簡有些可惜,點頭道:“不錯,子恒如果是武官。”
“這些功勞,說不定都足夠你封個流侯了!”
所謂流侯,就是終身製的侯爵。
與之相對應的則是世侯,可以傳代的爵位,能夠一代代順遞下去。
沉老爺打了個嗬欠,緩緩說道:“我真要是武官出身,這會兒能當上百戶…”
“恐怕腦袋都能擠破,至於這些功勞,想也不敢想。”
聽到沉毅這句話,張簡皺了皺眉頭。
他聽出來了,沉毅對重文輕武的製度,頗有微詞。
站在文官的立場上,聽到這種話,張簡心裡自然有些不太舒服,但是如果從理性的角度出發,沉毅所說,又是句句屬實的大實話。
沉默了好一會兒之後,張府尊才微微搖頭,歎了口氣。
“前朝藩鎮割據,武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