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34 帝君的不信任(bushi)……(1 / 2)

趙姑蘇忍笑沒能成功, 當場“噗呲”一聲,甚至“噗呲”完了還在心裡想,還好剛剛靈體沒直接來上一句:

我看著您, 覺得格外親切, 就好像是……您的氣質在告訴我, 我應該喊您爹。

這話並不是完全在開玩笑。

要說帝君對於璃月的照顧,隻要將每日委托放在璃月了幾天的玩家就能夠感受到。

那個來璃月港上香了兩年都還沒有回到自己家去的慕勝, 就是很好的一個窗口。

從他對於岩王帝君的介紹中可以看出, 璃月人認為,他們如今生活的環境,身邊的一草一木、一山一水,房屋城池, 甚至是棲居的六尺之床榻,飽腹的一日之餐,全都是源於岩神的惠賜。

什麼叫如君如父, 什麼叫“養育”之恩, 璃月人那可是相當清楚。

哪怕, 誠然在鐘離正式退休之前,他已經有意識地減少了自己出現在人前的時間和次數, 更多的時候隻是以化名的身份行走在璃月的人流與山川之間,但仍然有那麼多以利為先的商人在聽說貨物是為了送仙典儀而購置的時候, 擺手表示摩拉什麼的,不要了白送都行。

換言之, 雖然這麼說起來好像是在玩梗,但其實完全可以說:岩王帝君,這位如今光看臉和身材總會讓人疑心他隻有二十出頭年紀的貌美“青年”魔神,的的確確可以當得璃月人親切地喊他一聲“君父”。

翻譯過來……那可不就是爹的意思嗎。

說真的, 現在要是跑到璃月的街頭,進行隨機采訪,估計對於“您是否認為岩王帝君算得上璃月人的父親”這個問題,雖然很多人會先表示“你這問的是什麼問題,自己看看像話嗎”,但在嘀咕完了之後,還是會老老實實地點頭,然後說:

“對,如果一定要說的話,我覺得帝君確實挺像是璃月人的父親的。”

*

趙姑蘇差點在自己的聯想中破功。

胡桃對於空氣中逐漸變得濃鬱起來的歡樂的氣氛非常敏感——她第一時間就瞥向了趙姑蘇,好奇地問道:“這位朋友,你想到什麼好笑的事情啦——不介意的話,可以說出來給我胡桃聽聽嗎?”

還沒等趙姑蘇來得及回答,她那雙瞳孔中藏著小梅花的眼睛一亮,像是明白了什麼似的,瞥了鐘離一眼:“要是覺得冒犯了他——也沒關係!反正嘛,鐘離雖然博學多聞、學貫古今,但他畢竟也是在往生堂給我打工的,平時工資拿多拿少,還得看我給他發多少呢,你要是太在意的話,不如貼在我的耳朵邊上和我說?”

啊,這熟悉的胡堂主的自來熟。

以及,這熟悉的——鐘離身上散發出來的“我應付不來這孩子”的感歎。

趙姑蘇抿了抿嘴唇,終於在鐘離無奈的“沒關係,堂主對一切熱鬨都很是好奇的性子,在下已經習慣了”的表示之後,她小聲將自己臨時編出來的胡扯對著胡桃說了一遍。

——總不能一張口就是“我知道鐘離你就是摩拉克斯,換了套衣服而已,甚至臉都沒有重新捏”吧?

“我是在想……鐘離先生長得俊是俊——”

說到這裡,她甚至還按照靈體的口音,將“俊”這個字讀成了“zun”的發音,也不知道是故意的還是不小心的。

“剛才靈體說的也很有道理,但為什麼……為什麼現在就沒有十裡八鄉的姑娘們請媒人上門來呢?”

胡桃被說服了,摸著下巴皺眉沉思起來:“說得也有點兒道理——欸,奇了怪了,鐘離,你說你長得確實好看得很啊,本堂主從出生到現在就沒見過比你長得更好看的,怎麼就是一個上門提親的媒人都沒見過呢?”

鐘離:“……”

麵對著上司的如此問題,他露出了疲憊而不失客套的微笑。

最後甚至還是重雲在給鐘離找原因——雖然他這個找原因的行為也相當認真,大有一派想要為鐘離分析出問題在哪兒,然後總結出一張列表讓鐘離照著改一改的架勢。

“或許是因為鐘離先生的氣質吧?鐘離先生身上有一種讀過很多書、什麼都知道的氣質,唔,我以前看到鐘離先生的時候還會有點兒害怕——因為我總是會聯想到小時候教我的老師。”

重雲老老實實將自己賣了。

“雖然鐘離先生真的很和藹,但我總忍不住幻視您一手拿著書卷,另一隻手拿著戒尺的模樣。”

胡桃點點頭,用手拍著大腿感歎:“是了是了,咱們家鐘離客卿啊,什麼都好,就是這個性子和這一身的氣質——分明長得那麼年輕,行動做事卻像是個老頭,甚至就連一些老年人的性格都沒他那麼平和。唉,真是忍不住懷疑他是不是什麼仙人在山上待得太久了,跑到璃月港來體驗生活。”

她朝著鐘離那邊瞥了一眼,像是威脅似的:“本堂主早晚要找位仙人問問明白。”

鐘離對這樣的威脅全然不懼,隻是微笑。

有什麼好擔心的。

凡是知道他身份的,倘若不用詐的方式來騙著他們交代,都一定不會主動將這件事說出來。

胡桃的猜測再怎麼靠近真相,畢竟還是沒能那麼大膽地直接猜測到鐘離本人就是岩王帝君上去。

而岩王帝君……

演啊。

那幾個仙人,就算平常一點兒演技都沒有的魈,在必要的時候,也能夠相當上道地張口就來。

演啊!

靈體混在這麼一群認認真真開始思考起了為什麼憑著鐘離的外表,居然沒有人上門表示相思之情這個問題的人當中,深深覺得自己原本將趙姑蘇和重雲當做道行高深的大佬來看待的行為……

好像和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樣。

但也不能排除這是不是大佬平易近人的象征——況且,那另外兩位,也實在不是等閒凡人呢。

往生堂的堂主,這名頭它生前的時候就有些耳聞。

*

深夜,星寂月靜,就連街頭徹夜長明的燈也比一個時辰之前要晦暗了不少。

趙姑蘇寫完了給阿貝多的信,其中提到靈體的時候之後,深深地感歎了一句:

現在發生在我身上,讓我看不懂的事情越來越多了。

能力描述的欄目上寫得頗為模糊,不清不楚的,讓她很難準確地分辨出自己能力奏效的對象到底是什麼。

枉死的靈魂,好理解,沒能通過無妄坡走向往生的,枉死;至於殘毀的記憶和湮滅的過往……

她總不至於還能把提瓦特的時間回溯到幾千年前去吧?

真要是有那樣的能力,她豈不是當場就可以走上一條和天理對對碰的道路?

但如果不那麼理解的話……

趙姑蘇也不知道自己要怎麼做閱讀理解了。

隻能先認為被兩個頓號間隔開的個意象,其實指向的全都是同一個——也就是如今天被漫畫從量子之海中拉出來的靈體這樣的存在。

她洗了把臉,看著時間已晚,就決定明天早晨起來之後再洗頭——至於客棧老板好心準備的柚子葉,那也明天早上再用也來得及。

她掀開被子把自己塞上床,腦袋靠在枕頭上都時候,心裡突然轉過一個念頭:

要是當年在奧賽爾興風作浪時期被海中魔獸吞吃的人都能以靈體的方式回來,那麼在層岩巨淵之底,那些因為空間封印絕對沒能進入地脈輪回的靈魂,豈不是也能以相似的方法抓回來。

不過層岩巨淵底下的那個怪異的空間並不是量子之海,所以說,倒也不能確定能力能不能見效。

唔……趙姑蘇決定不繼續往下想。

畢竟一個晚上的時間也就那麼點兒,要是一直都在想著能力相關的,估計一個晚上也就轉眼過去了。

想什麼呢不想了,睡覺睡覺。

趙姑蘇的睡眠質量相當不錯,閉上眼睛之後很快就沉沉地陷入沉睡之中,甚至一夜無夢。

至於窗外更夫的聲音、風吹葉的聲音、海浪卷上海灘,拍打著探入海中的港口的水聲,她全都一點兒沒有聽入耳內。

自然,一點兒輕微到就像是蝴蝶扇動翅膀,雀鳥落在屋簷上的聲音,就更是直接被拉上的厚重窗簾吸收,一點兒都不曾傳入室內。

*

靈體對於自己的情況有非常清楚的認知和了解。

它清楚自己倘若在客棧裡過夜,那麼就算不發出任何聲音,也會讓客棧老板徹夜戰戰兢兢、睡不安眠。

所以它就在客棧外,距離客棧不太遠的地方,藏在陰影裡麵,努力躲開每一個過路人,爭取不因為自己的外表問題,把對方嚇一大跳。

還好,璃月港雖然貿易繁榮,但到了深夜的這個時間點,街上的人也不至於太多。

大多數人都還是比較在意養生的,不會讓自己熬太多的夜陷入隨時可能猝死的生理狀態。

所以它躲得還挺輕鬆,並沒有什麼找不到死角來隱蔽自己的情況。

雖然對於必須把自己掩藏起來這件事有點兒心生委屈,但其實靈體也很清楚,它能夠再看到璃月港就已經是很大的恩賜了。

它光是看著如今已經風平浪靜,並無半點兒大風大浪興起的璃月港,就能夠感覺到從靈魂中傳出來的震顫激動。

不過,就算再怎麼震顫激動,靈體也是會感覺到無聊的。

說來也很奇怪,明明在那個混混沌沌什麼都沒有的地方,它也就這麼像是飄浮在海上的一根稻草似的,隨著水波上下飄浮不定,除此之外什麼都看不到、遇不到、碰不到。

但那時候,它好像也沒有生出多少無聊的情緒——不過或許那時候它的靈智都不能算是清明,那也就沒什麼好說的了。

正當靈體在琢磨著自己能不能找個地方,也在晚上睡一覺,而不要睜著眼挺過一個夜晚的時候,背後不知什麼時候出現的人站定腳步。

明明沒有開口,聲音卻出現在了靈體的意識中,它愕然回頭,發現是一張他在白天的時候見過的臉。

“鐘、鐘離先生!”

靈體不清楚為什麼這位麵容有點兒肖似岩神畫像的先生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在它身後,更不清楚對方是怎麼樣做到將聲音直接傳入它的腦中與它對話的。

但是它很清楚,這會兒時間已經很晚了,四周居民區的人應該都已經睡著了,它倘若發出點比較大的聲音,應該會擾民。

於是,除了最初的一個“鐘”是忍不住從口中吐出來的,剩下的幾個字,就全都是在它的意識裡念出來的。

在鐘離出現,並展現出幾分凡人不應有的能力之後,在白天已經從重雲那邊了解到了帝君駕崩“真相”的靈體,就直接順著胡桃的懷疑往下想:

“鐘離先生,所以您當真是位大隱隱於市的仙人嗎?”

看來,那位年輕的往生堂堂主雖然看起來有些跳脫,還對於找到點兒讓它變成現在比較常見的鬼魂,在把它這個早就已經死亡的家夥通過無妄坡那邊送去往生仿佛有著幾分執念,但在看人方麵還是很有一手的。

這不就猜了個正著嘛!

鐘離沒有正麵回答靈體的問題,算是坐實了這個猜測,隨便從自己的老下屬中找了個家夥出來頂包。

他直接看向靈體,聲音在靈體的意識中響起:

“你是如何從與世隔絕的地方出現在這裡的。”

若說這一個問題,隻是讓靈體陷入了要不要對仙人說實話,將趙姑蘇在整件事中起到的作用交代上兩句的踟躕猶豫,那麼鐘離接下來的那句話,則是直接讓它心神震動,久久不能平靜。

鐘離說出了一個名字。

靈體自己其實已經記不太得自己的名字了,可能名字對於這樣的靈魂來說,還不如璃月港、以及會在災難來臨的時候快速趕到的岩王帝君、璃月七星以及千岩軍來得值得記住。

但是,這並不意味著在它聽到曾經屬於自己的名字的時候,不會有所感地意識到——這個名字……好像曾經屬於過我。

他錯愕地看向鐘離,雖然沒有出聲,但整個靈體就表現著一種“您怎麼知道我的名字”的驚訝。

鐘離微笑,隻道:“不足掛齒。”

風的神明記住了每一個蒙德人的名字,甚至就連那些自己忘記了名字的,他也能夠開口叫出對方的全名;

而岩石的特質更是如此,最早的時候人們在岩石上繪畫、雕刻,記錄他們最早的曆史;而這些行為,也是人類文字最初誕生的源頭。

鐘離的記性太好了。

甚至可以與忠實地記錄著整個世界的地脈相比。

懷念故友,感念故人,也包括曾經抱著麥穗、提著漁網、推著礦車,對他笑得眼睛都眯成兩道細細的線,重重點頭問好的那些璃月人。

不同時間發生的事情、在戰爭的前兆或者餘波中因為他分身乏術未能救下的所有人,平常並不被提起,卻和與他沒什麼太大關係的鹽之魔神赫烏利亞一樣——倘若有人問起,興許就能聽到他一點一點,將過去的曆史娓娓道來。

通過靈體自己的描述,判斷對方的身份,再從而定位到究竟是誰,需要一定的時間,但想要做到也不算太難。

靈體這些更確認了眼前的人應當是位仙人——說不定還是拿著判官筆的那種。

雖然說也沒聽說過仙人中有什麼判定命運的……不過民間傳說中確實存在著判官這樣的角色。

估計這位就是傳說中的主角了,靈體心想,否則要怎麼說這位鐘離先生對於它生前所遇到的大事,比它自己知道得還要清楚的這種情況。

“你在奧賽爾第次驅使海中魔獸上岸的時候,為保護一個剛剛生產的婦人而亡,也是那次災禍中,唯傷亡之一。”

“死後未能成為鬼魂,或者說是連靈魂一同被魔神賜予了力量的魔物眷屬吞下——不過,不管是何種死法,死後要麼回歸地脈,要麼被隔絕在世界之外,想要再以生前的樣子回到地麵上來,在你之前並無實例。”

跨越時間是有的。

雷電真從時間執政伊斯塔露那邊獲得的種子就是,跨越時間的對於稻妻的庇佑。

但並未有時間的逆轉,而直接將已經消亡散去的,從虛無中帶回來,這就是前所未有的情況。

鐘離:“思來想去,最後也隻能從你這邊獲得些信息,當然,若你不想說,不說遍也無妨。”

這種神奇的事情啊……會讓他在第一時間聯想到分辨不出力量來源的光屏,以及那種影響現實的能力。

既然如此,那鐘離不前來找靈體問上兩句,才是不可能的事情。

靈體有些猶豫。

它覺得,自己如果是做為千百年來頭一個從虛無中被拽回來的東西,那它倘若說了這事和趙姑蘇有關,或許會影響到趙姑蘇的生活。

一般來說,趙姑蘇現在可以算作是它的救命恩人——從那種地方把它給撈出來了,可不是算救命恩人嘛。

它應該閉嘴不說的。

但是,仙人是不會害了璃月人的。

不,應該這樣說,仙人是不會害人的。

靈體哪怕已經不是人類了,仍然自詡自己是璃月人,而每個璃月人,都對仙人的道德標準有著不錯的認識。

仙人的道德標準,那叫一個高啊。

所以,如果它說的話,應該……也不會影響到趙姑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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