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致將《旅行劄記·稻妻篇》的主線劇情給敲定下來——當然, 還留有相當多的細節沒有填補上,還等待著八重神子去找更多的當事人來給趙姑蘇提供足量遊戲中沒能告訴她的信息,好讓她在此基礎上創作, 又或者是, 稍微進行一些善意地扭曲的改寫——之後, 趙姑蘇有些嚴肅地向八重神子提出了一個問題。
“您看,旅行者目前的旅程, 還隻到了稻妻而已。”
趙姑蘇攤手:“您看,我恐怕很快就不能繼續更新《旅行劄記》的主線篇目了, 這種情況下……要麼更新支線, 要麼就新開彆的篇目?”
畢竟, 總不能為了定期更新,就讓她來胡編亂造旅行者又去了什麼地方吧?
說起來,如果僅僅是支線的話, 她其實有點兒把海燈節的劇情畫出來的想法。
當然啦,還有花散裡的故事。
八重神子點點頭, 表示趙姑蘇說得非常對。
“是, 無法持續更新的確是《旅行劄記》非常要緊的一個問題……所以,你有什麼想法嗎?”
她眨眨眼睛, 像是從一個狐仙的狀態瞬間變成了小狐狸的樣子,然後對著趙姑蘇撒嬌似的。
至少, 趙姑蘇本人是感覺到了來自神子大人的重視。
嗯……或者如果用低情商的方式來說的話,也可以說這其實算是對她腦力的壓榨?
但是八重神子是給她發工資的, 就像是在畢業論文答辯的時候, 哪怕很不想回答那些死亡的問題,但是為了能夠順利畢業,也還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趙姑蘇思考片刻之後, 就剛才她提出的兩種可能,各自說出了自己目前的想法。
“倘若是支線劇情的話,我不就之前還在璃月,旅行者在璃月有一場非常……應該說是非常有意思,也非常激動人心的冒險,或許可以作為支線劇情發布出去。不過,這個選項的問題在於:目前漫畫的受眾,應該還是以稻妻的讀者為主吧?如果篇目全都是璃月劇情的話……興許會稍微缺乏一點吸引力。倘若能有什麼發生在稻妻的故事……我想大概會更適合在漫畫前期繪製,畢竟等到後期,讀者的群體應該就可以擴大到其他國家了吧?”
趙姑蘇看到八重神子微微頷首,在這個題材的優勢和劣勢討論上讚同了她的觀點。
她繼續往下說去:
“還有一種,就是創作一篇全新的漫畫,這種漫畫的話……前期可能需要相對多一點點推廣和曝光度——不過我現在有了點兒靈感,故事本身應該也不至於不有趣?”
八重神子明顯來了興趣,她的身體稍稍前傾,一邊的手肘撐在了桌麵上,袖子險些就要伸進還殘留著油漬的盤子裡,還好她在最後一刻之前反應了過來。
“你說,說詳細一點兒。”
趙姑蘇本來也沒打算掩藏,她隨手給自己倒了一杯清澈的液體,沒喝,隻是預備著自己一會兒說話說得多了絕對會口渴:
“是這樣的,一方麵,我可以參考八重堂以前出版的那些遊戲作品,走比較王道的劇情;另外一方麵嘛……您剛才也看到了,我在街上和那位……那位應該是鬼族的青年一起打七聖召喚吧?”
這一次,她沒有等八重神子說什麼,而是徑直說下去:“七聖召喚本身可以成為角色的動力目標,試想:在傳說中,七聖召喚的起源是一個在閣樓上發現了封印鱷之王卡牌的少年,他也靠著這張卡牌贏得了很多場比賽,變得聲名遠揚。這樣的故事或許也可以發生在稻妻?比如說一個鬼族少年身無分文,但是收養他的婆婆生病了,急需一大筆錢,他正不知道要怎麼辦才好的時候,卻在門口撿到了一張卡牌,而後,他聽說召喚王大獎賽即將舉辦,而獲得冠軍的人將會獲得非常豐厚的獎金。”
趙姑蘇說了一長串話,感覺有點兒口渴了,就把剛才給自己倒的那杯無色液體送入口中,結果第一口就直接被刺激得噴了出來。
“咳咳……剛才我倒的時候您也不提醒我一下——這酒好辣啊。”
她把手掌當做扇子,對著舌頭扇了好幾下,這才從八重神子手中接過涼茶,一口喝下去一整杯,這才將酒水在方才那一瞬間給她的刺激全都壓下去。
趙姑蘇抬手揉揉臉,這才繼續道:“正統王道的戰鬥劇情中,基本都是真實的武器戰鬥,再不濟就是拳腳功夫;但是放在這個故事裡麵,就可以是靠卡牌來凹戰鬥場麵,畢竟很多卡牌還是人物卡或者魔物卡……可以虛擬一個空間讓他們對戰;而除此之外,還能夠通過幻彩卡麵這種設定,使得卡者和卡牌進行交流……”
要是再多給趙姑蘇一段時間,她或許還能想到更多的設定,但是這個故事畢竟是她剛剛才開始想的,甚至和靈感來源荒瀧一鬥打牌還是在不到一個小時之前。
趙姑蘇停嘴了,其實她覺得說到現在這個程度,如果能夠說服八重神子的話,大概這位資曆深厚眼光獨到的編輯已經被說服了;而倘若她覺得不太行的話……再多說什麼估計也沒有用。
也確實。
她說到這裡也就差不多了。
因為,在她停下來之後的第一時間,八重神子點點頭:“那麼,你能夠在創作這樣的漫畫之前先寫好一個不讓你的劇情走向走歪的大綱嗎?”
趙姑蘇笑了。
她啊,在藍星的時候,除了是個up主,是個畫手,還是個相對業餘的寫手呢。
而像她這樣的寫手,平時除了摸一些短篇之外,最喜歡的就是寫設定和大綱了。
(雖然寫著寫著也很有可能把大綱的結尾給咕咕了)
“當然可以。”
八重神子點點頭:“那你就去做吧,至少在現在,我可是很看好你的這個故事的呢。”
雖然將目標從拯救世界、成為天下第一之類的換成了獲得提瓦特最高規格的七聖召喚比賽——“召喚王大獎賽”——的冠軍,但倘若將故事內容進行替換的話,則可以發現這個故事仍然是個非常王道的故事。
而王道的故事,不管放在什麼時候,都意味著有相當不錯的受眾群體——至少不會讓人踩雷。
至於七聖召喚的設定嘛,就可以作為這個故事比較彆出心裁的地方啦。
趙姑蘇點點頭,她沉聲道:“必將不負所托!”
她心裡其實很清楚,在開始創作這個和七聖召喚有關的漫畫故事之前,她需要解決的問題並不僅僅在於給這個故事一個讓她後期不會跑題的主線。
還有很多問題,比如說要如何讓漫畫中的七聖召喚牌局具有足夠的說服性——在不同等級的比賽中,應該表現出不同的實力才好,不是嗎?
這些問題解決起來不會太困難,但也不會太容易,不過趙姑蘇相信,憑借著八重神子的人脈,應該是可以避免這些問題成為漫畫繪製過程中的絆腳石的。
“真不錯呢。”
八重神子端起自己麵前的酒杯,朝著趙姑蘇探了探。
“我已經很久沒有見過像你這樣對我胃口的年輕人了,你可……真是很有意思。”
當然啦,神裡綾人也是個有意思的年輕人,不過因為心眼太多,所以隻能從對胃口變成不對胃口。
這種千年的狐狸居然和一屆凡人打了個平手的事情,八重神子隻一秒就拋之腦後。
她指了指趙姑蘇,然後那纖纖如削蔥根的手指又點了點她自己,櫻唇微啟,嗬氣如蘭:
“我與你,相見恨晚。”
趙姑蘇雙手抱拳,表情誠懇且認真,她上半身微微前傾向前靠了靠,發出對她來說相當大的聲音:
“俺也一樣!”
*
這次仍然沒能成功獲得花散裡的相關信息,或者說,沒能找到可以讓花散裡的故事過明路的機會。
不過,目前倒也完全用不著著急這個。
稻妻主線的內容,到現在為止趙姑蘇都還沒開始動筆,光是畫完這些就不知道要多長時間了,更不用說,在畫完稻妻主線的劇情之後,她還要考慮和七聖召喚有關的那部少年漫應該怎樣開始。
工作還有很多沒有做完,就算應該居安思危,對自己未來的每一步都有足夠多的思考,趙姑蘇仍然覺得,如果手上有這麼多活要乾還在思考自己未來要怎麼做……
多多少少是有一點兒吃著碗裡的看著鍋裡的了。
當天,和八重神子分彆之後,趙姑蘇在花見阪稍稍兜兜轉轉了一會兒,買了一罐團子牛奶回去,然後一頭紮進了畫室裡。
雖然之前她的想法是要好好在剛剛來到稻妻的這一天內休息休息,享受一下她最後的假期,再投入到工作中去,但是架不住剛才那會兒,她和八重神子聊得確實不錯,腦子裡的靈感也還算是比較充沛,要是不趁著自己現在狀態不錯好好畫會兒畫,就有點兒浪費她當前的這個狀態了。
——她畫的還不是過上大半個月的時間就要交稿,相對來說ddl比較緊張,倘若完成不了就會被八重神子追殺的《旅行劄記·稻妻篇》。
等趙姑蘇從漫畫中抬起頭來的時候,透過窗戶,她已經可以看到月亮高高地接觸著窗框上沿,小半個已經隱藏在了牆壁背後,但是淒清寒冷的月光仍然像是水一樣照在桌前,和桌麵上的燈光一起,將她剛剛繪製的那些草稿給照得非常明亮。
漫畫中的主角,趙姑蘇其實在和八重神子聊天的時候就已經心裡有數了。
回來之後,她更是快速給她的主角畫了一張相對潦草、上色也隻主要上了大麵積色塊的三視圖。
有光屏二號的幫助,她繪圖的速度已經成功從沒有科技幫助下的一天最多畫兩幅中尺寸的精度比較高的素描,提高到了倘若不吃不喝不睡覺,廢寢忘食隻畫畫,說不定兩天時間就能把要交給八重神子的稿件(當然隻是一期)給畫出來交差。
畢竟是從荒瀧一鬥身上獲得的靈感,趙姑蘇在設計這個角色的時候,也保留了鬼族頭上那對其實很漂亮的角。
倘若將來需要在漫畫中加入感情線元素,那麼敏感的角角又有什麼不好呢?
性格也比較相似,陽光開朗大男孩。
——但是,同樣是參考了些旁人的。
說起提瓦特牌佬,趙姑蘇第一時間想到的肯定就是賽諾,畢竟這可是一位在七聖召喚上線之前就在各種文案中頻繁提起七聖召喚的大風紀官啊。
既然想要創作的是熱血少年漫中比較輕鬆有趣而不沉重的漫畫,那麼想來主角樂子人的屬性也是要點滿的。
這麼一說的話,賽諾那種靠著說冷笑話讓其他角色無語,但卻能夠通過他說冷笑話時認真的表情以及周圍旁人被冷到的無語表情來引得觀眾笑到抽搐的特質,也是非常合適扔進來的呢。
就決定是這樣啦!
雖然因為收養自己的老人生病而生活壓力驟然增大,但是卻始終保持著陽光開朗的性格,並且擅長苦中作樂的牌佬少年!
此時的趙姑蘇並不知道,自己在將來,將會因為為了更好表現漫畫主角,逼迫著自己學習冷笑話的精髓,從而逐漸習慣了說冷笑話,以至於等到在未來,她和賽諾遇上的時候,兩個人一時堪稱針尖對麥芒。
把話說回來。
這會兒的趙姑蘇將光屏二號揮揮手遣散,將之前從小吃攤上帶回來的團子牛奶拆封,喝了一口,然後癱在座椅上,長長吐出一口氣。
在有了光屏二號之後,她在畫畫的時候,愈發不覺得留在提瓦特有什麼不方便;而在提瓦特待的這段時間裡,她的經曆又逐漸使得她……好像已經沒有剛剛穿越過來那會兒那麼頻繁地想起在藍星的生活。
或許是因為人類本來就是一種很容易適應周遭環境的生物吧?
又或者是因為,時間確實很容易抹去一些東西。
唉。
這會兒她看著月亮,心中生出了點兒空落落的感覺。
也不知道現在……
也不知道現在的藍星,《崩壞:星穹軌道》到底公測了沒有。
可惡,她真的很想上車。
穿越到了《原神》裡的趙姑蘇,再一次表現出了馬哈魚玩家的優秀特質之一。
玩最全的全家桶,爬最快的牆。
放她進去,她要氪金!
刃那可長得太好看了——他都用繃帶裹著月匈了,但是那……但是那讓人垂涎三尺的月匈肌,仍然能夠將上衣胸前的扣子撐開!!!
趙姑蘇想著想著,不由得潸然淚下。
——倘若她的眼淚不是從嘴角流出來的話,大概會很能感動不明所以的人吧。
*
次日,趙姑蘇出門覓食。
八重神子並不是沒有給她準備廚房,甚至廚房裡還能看到一些經得起久放,不容易壞掉的食材。
但是架不住她趙姑蘇自己不太會做飯,就算做出來的東西也就僅限於能吃了。
而她賺的錢偏偏沒有多到可以請一位家政人員來上門照料她的生活。
想到這裡,趙姑蘇就忍不住要嫉妒神裡綾人。
明明大家的廚藝都差不多,她還不是神裡綾人那種愛好黑暗料理的怪家夥,憑什麼那家夥家裡就能有托馬這個能夠將一切家務一手包辦,做飯也好吃得很的家政官,而她就不行?
要是她現在跑去對托馬說,上次在光屏中叫囂著“托馬就是全提瓦特最適合結婚的男人”的檸檬頭就是她本人,能不能讓好心的托馬來和她做朋友。
她要求不多,隻要托馬幫忙做個飯就行。
——不知是不是因為這個讓托馬來幫忙做飯的願望太過強烈,趙姑蘇在上街覓食的過程中,還真的就遇到了托馬。
走在櫻花樹下,認真躲避著飄落的櫻花花瓣,避免自己手中的日落鯛魚燒變成櫻花味鯛魚燒的趙姑蘇低著頭走過一處街道拐角,想要去木南料亭買上一份什錦炒麵,帶回家之後下午自己加熱了當午飯吃,結果因為低頭咬了一口夾著酸甜濃鬱日落果醬的鯛魚燒,沒能抬頭看著前麵的路,一下子撞在了無辜路人的身上。
趙姑蘇連忙道歉,甚至還沒看清對方的臉就將躬深深地鞠了下去,口中連連念著“抱歉抱歉,實在是對不起”——然後就聽到了熟悉的聲音,帶著些許詫異:“蘇老師?”
居然是托馬本人。
趙姑蘇抬頭直腰,也不鞠躬了,撓撓腦袋:“原來是托馬,好巧啊,你是到花見阪來采購的嗎?”
她已經看到托馬手上提著的好大的袋子了,看著就很沉。
“啊,是啊,最近稻妻的鎖國令不是解除了嘛,蒙德和璃月的東西總算能大量運進離島了,我還挺想念老家那邊的嘟嘟蓮煮海鮮的,就去買了不少。”
托馬說到蒙德的料理,臉上的笑意更濃了幾分,眼睛彎彎地眯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