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姑蘇:“……我之前怎麼沒發現你在詭辯方麵也是有些天分的呢。”
她不得不承認,現在的白堊看起來……和阿貝多有點兒相似,但在相似之外,更多的是截然的不同。
不過……白堊其實也是獨立的一個個體啊。
雖然同樣是從萊茵多特的實驗室中出來的實驗體,甚至還頂著和阿貝多一樣的臉,之前還想要頂替阿貝多在蒙德社會中的地位。
但現在,他被給予了相當的自由,可以在一定限度內隨心所欲,所以他就長成了和阿貝多相像但是絕對不相同的一個個體。
這樣也挺好的,至少白堊這麼認為:
可莉需要一個給她善後的哥哥,但也同樣需要一個會和她一起鋌而走險,去星落湖炸魚的哥哥。
白堊:“詭辯不詭辯的都無所謂——總之,你和我相處的時候,並不會有什麼不愉快的,不是嗎?”
他朝著溫迪的方向看了一眼:“更彆說……這位也絕對不會介意我的小小冒犯。”
這倒也是。
趙姑蘇點點頭:“那你說的很對,可莉看起來很適合在舞台劇上當個小演員。”
白堊愣了一下,隨即點頭:“是這樣,你說的不錯。”
至於他隨即沉默的那會兒時間,是去開始思考要不要為可莉的天賦和興趣愛好組建一個小小的舞台劇社,還是在思考如果讓可莉平常的注意力往舞台劇上偏一偏,星落湖中的魚會不會覺得他就是徹頭徹尾的大善人,那就和趙姑蘇沒有關係了。
他們這邊咬著耳朵說了一會兒話,一邊可莉已經抱著自己剛剛在稻妻的周邊商店中購買的小玩偶,朝著溫迪揮了揮:“賣唱的大哥哥中午好——這是剛剛白堊哥哥給可莉買的小玩偶,是不是非常可愛!可莉想要把它和嘟嘟可一起掛在書包上,嘟嘟可和可莉都可以成為它的好朋友哦!”
她手中拿著的是個妖狸的玩偶,對於鎮守之森那邊的妖狸還原可謂是非常優秀,就連頭頂上被蟲子咬了一口的葉子都一模一樣。
八重神子在光華容彩祭這個活動上費的心思可謂是相當不少,甚至就連五百藏的那些後輩都一個沒有放過。
可莉蹦蹦跳跳:“阿貝多哥哥昨天帶可莉去鎮守之森啦——那邊的小妖狸好可愛哦,會在路上跳舞唱歌,還會突然翻個跟鬥然後消失不見!”
她說著說著就興奮了起來,甚至在溫迪麵前手舞足蹈,像是想要通過口述的方式讓溫迪也能看到昨天她在鎮守之森看到的那些。
趙姑蘇忍不住感歎:“看好你妹妹,白堊,可莉已經可愛到了我想要放下道德底線把她拐走的程度。”
白堊擺擺手:“不不不,你想多了,你大可以拐——然後等著可莉想要炸魚,就會有西風騎士團來把你抓走,唔,現在在稻妻的話,應該就是天領奉行的士兵們吧?”
趙姑蘇:“……”
趙姑蘇:“也是,想要拐可莉的話還是挺危險的。”
甚至不用說是什麼團寵之力,蒙德傾城出動了——光是可莉一個人,在沒有了一些實力頗為不俗的人的看管之後,就挺危險的。
可莉終於對溫迪介紹完了自己新買的妖狸毛絨小玩偶——她一共買了好幾個,而且現在還記得在她想要去金蘋果群島的時候,是這個賣唱的大哥哥用音樂召喚來了特瓦林把他們送過去的——於是她將其中一個妖狸玩偶遞給的溫迪:“賣唱的大哥哥,可莉把這種小妖狸送給你哦,妖狸會給你變戲法,還會給你唱歌聽的!不過你要小心它突然原地空翻然後消失不見!”
就這樣,現在溫迪的腰帶上除了那個看起來和風元素神之眼沒啥區彆,但其實單純就是個裝飾的玻璃珠子之外,又多了個妖狸的毛絨玩偶。
隨著他的走動,這隻小妖狸也前後一搖一擺的,看起來有點兒彆扭的可愛。
溫迪看起來很喜歡這個小玩偶,走兩步就要低頭看一眼——當然,也有可能是因為不太習慣腰帶上多了個東西。
趙姑蘇:“你要是再這樣看下去,我或許都要懷疑你是不是個隱性的毛絨玩具控了。”
溫迪嚴肅地搖搖頭:“你不懂,我是在祈禱這個小玩具能夠給我帶來點兒好運氣。”
趙姑蘇很是疑惑:“你?你這家夥還需要祈禱嗎?”
溫迪,你本身就是風神欸,一般情況下,不應該是彆人向你祈禱——你有沒有覺得,現在這個關係有點兒逆反過來了?
溫迪苦著臉:“欸,這件事我可隻能寄希望於運氣——你也知道,這次光華容彩祭上有很多國際化的活動,比如說,明天上午就有一個吟遊詩人比賽,如果隻是比賽誰唱歌好聽、誰的故事有意思那就算了,在這方麵我是一點兒都不擔心的。”
“但是,稻妻的這位狐仙宮司,在發揚傳統的前提下,還給這次比賽增加了點兒新的評判標準——她還說,得到比賽賽場上再宣布,這樣就能在更大程度上保證公正。”
溫迪攤手。
“我又不知道會遇到什麼問題——要是裡麵來上一條讓動物也能夠隨著故事搖頭晃腦,我倒不是做不到,就是……”
萬一有隻貓蹭過來,那他的表演不是直接宣告就此終結?
趙姑蘇很想開口說這種評判標準,但凡八重神子腦子沒出毛病應該都不會說。
但……
她轉念一想,意識到了一個溫迪沒有想到的問題。
溫迪對迪奧娜過敏嗎?
溫迪會對貓又過敏嗎?
光華容彩祭上有那麼多需要運送的東西,哪怕就是她的攤位上,估計到時候都要接上好幾次從花見阪來的快遞。
溫迪到底能不能在貓又的尾巴搖搖晃晃的前提下保證自己的比賽成功一路從開頭流暢到結尾呢?
考慮到貓又的第二條尾巴是隨著法力上漲,慢慢長出來的,而在長出這第二條尾巴之前,他們不論是從外表還是屬性又或者是說話方式、行為方式上來看,都是完完全全、徹頭徹尾的貓咪,估計溫迪是會過敏的。
那他……還真的需要祈求點兒好運,讓他在表演的時候,不要出現一個因為被樂聲吸引,暫時放下了受眾的工作,擠進人群來的綺良良。
溫迪可憐兮兮地看了她和白堊一眼,向兩個人求證:“可莉的運氣一直很好對吧?能通過這個毛絨玩具分給我一點兒嗎?”
白堊沉思片刻之後,摸摸下巴道:“如果我是你,我或許會問可莉要一片四葉草。”
一方麵,四葉草才是象征著幸運的標記,另一方麵……
“可莉戴著四葉草有很長一段時間了,要真的有什麼可以把她的好運轉到你身上來一段時間,估計也就是那個書包、嘟嘟可和四葉草了。”
這種隨手拿起來、隨手送出去的妖狸小玩偶,雖然一樣能夠表現可莉對每個人的熱情和友好,但在效果上嘛……
白堊揉了揉可莉的頭頂:“可莉,你願不願意幫賣唱的大哥哥一個忙?”
“嗯?賣唱的大哥哥是遇到什麼很難解決的困難了嗎?”
一手拿著嘟嘟可,另一隻手拿著一隻妖狸玩偶,嘴裡代替著這些毛絨玩偶嘟囔著說話的可莉抬起頭。
“可莉想要幫忙哦——不管是什麼忙都可以!”
*
“你說,我們就這樣把可莉留在吟遊詩人大賽上,真的沒問題嗎?”
趙姑蘇還有點兒擔心可莉站在人群中會不會出問題。
雖然她已經站在了第一排,而一旁還有巡邏的天領奉行士兵,另外溫迪雖然算是觀眾,但多數時候也能分出注意力來照看一下她,但……
“這畢竟是在稻妻,算是異國他鄉。”
白堊的心放得很寬。
“沒關係,我提前和凱亞說過了,他應該要不了多久就會過來看熱鬨。”
誰也不知道白堊和阿貝多的友誼是什麼時候培養起來的,或許是在一個給可莉寫生存指南順便出主意告訴她應該怎樣躲過琴團長溜出門,另一個負責把炸魚累了之後睡著的可莉背回禁閉室,然後和可莉一起被關進禁閉室之後,百無聊賴之間聊天聊出來的友誼吧。
“好,現在可莉已經安頓好了,溫迪和凱亞也都在吟遊詩人大賽賽場上,旅行者在跑腿……現在在稻妻這邊,隻要阿貝多不出現,知道我不是他的人就隻有你了。”
白堊的語氣聽起來還挺平淡的,但這幾句話怎麼聽都很有一種即將要搞事的味道。
趙姑蘇思考片刻,反應過來這是個什麼情況:“你想惡作劇了?”
白堊打了個響指:“沒錯,就是這樣。”
她之前答應了白堊,要幫他整蠱一下阿貝多,看來現在就是她為昨天讓白堊幫忙通報時間的這個人情償還回來的時候了。
趙姑蘇:“嗯……行吧,但是你打算怎麼惡作劇呢?”
惡作劇也是分等級的,有些惡作劇可以說就是逗個樂子而已,而另外一些則可能非常惡劣。
趙姑蘇:“我覺得,惡作劇這種東西,不能太作死了。”
要是比如說將阿貝多的烤魚換成大塊烤肉,那就有點兒過分了。
“誰說我要嘗試這方麵的惡作劇了。”
白堊擺擺手。
“我還不至於在這些事情上讓他不舒服——我打算,給他多找點兒工作做。”
從白堊的語氣中,趙姑蘇聽出了些許他想到這個點子的原因。
白堊說到“工作”的時候,是多麼的咬牙切齒啊。
她試探著問:“阿貝多給你安排了很多工作嗎?”
白堊深吸一口氣,像是終於找到了個突破口,可以將阿貝多對他做下的那些罄竹難書的惡事全都傾訴出來:“何止!”
接下來的十分鐘時間,趙姑蘇便聽白堊開始控訴阿貝多是怎樣讓他在這半年的時間中,學習了正常人類或許一輩子都學不完的知識。
“煉金術就算了,我喜歡煉金術,相關的一些學科也很不錯,”白堊的太陽穴上甚至能看到凸起的血管,“但是你知道嗎?他甚至讓我看和插花有關的書——種田和盆栽就算了,畢竟他那個學生砂糖,做夢都想研究出四倍大的甜甜花,哪怕是為了指導她的研究,學習一下農業相關的書籍也是正常——但插花和我的生活有半點兒關係嗎?!”
白堊就像是個被家長報了太多補課班的小可憐,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了個可以宣泄苦惱的對象,簡直就要拽著趙姑蘇把苦水倒個乾淨。
趙姑蘇:“……”
趙姑蘇:雖然但是,現在的白堊看起來真的有幾分不怎麼成熟的感覺呢。
不過這事肯定是阿貝多的問題,怎麼能因為白堊是人造人,就這麼嚴苛地要求他上進學習呢。
趙姑蘇:“所以……你打算怎麼做?”
白堊露出個很是帶著點兒壞心眼的微笑:“阿貝多喜歡畫畫,但是他往往將自己感興趣的東西畫完了之後,剩下的部分就會隨手畫上兩筆了事,對吧?”
這是在阿貝多這個角色剛剛推出來的時候就已經被玩家們知曉的信息了,趙姑蘇點點頭:“嗯,我知道——所以呢?”
“如果是商業約稿,阿貝多這個家夥還是挺有契約精神的,他雖然會不想畫但還是會強迫自己畫完,所以,我現在就打算以他的名義去找負責人,多接點兒活給他做。”
白堊甚至暢想了下:“阿貝多忙著工作,不得不將可莉交到我手上,在我帶著可莉在光華容彩祭各處玩的時候,他隻能在一邊倒小黑屋裡完成工作——怎麼樣,你覺得這個主意如何?”
那趙姑蘇還能說什麼,隻能表示“你這個主意確實很彆出心裁,對阿貝多來說也確實很有殺傷力,所以祝你成功”。
她跟著白堊來到離島上八重堂分屬的辦事處,在幫著白堊“證明”了他就是知名插畫師白堊之後,就聽到白堊說:“沒關係,你們現在還沒完成的畫可以分一半給我,你們是知道的,我畫圖的速度向來很快——不過我需要先去找一些我習慣用的顏料,這裡沒有純度足夠高的星銀礦研磨出來的高級銀色顏料,我得去買點礦石自己製作。”
八重堂的編輯們對這種級彆的插畫師一般都是很尊敬也給很高自由度的,趙姑蘇目送著白堊在乾完壞事之後事了拂衣去,不留功與名地轉身離開。
看樣子是已經準備去接可莉好好在離島上玩一玩了。
嘖。
趙姑蘇盤算了下那些還需要畫的圖的數量,決定到時候視情況幫阿貝多分擔幾張——就算一天可以畫完兩張,那裡麵的圖都夠阿貝多從光華容彩祭還在預熱階段的今天一直畫到光華容彩祭結束好嗎?
她就在八重堂這邊等了等,果然在一段時間之後看到了前來將下一期《沉秋拾劍錄》的畫稿交過來的阿貝多。
八重堂的編輯一邊喜笑顏開地整理稿子,一邊問了句:“那,白堊老師,您的銀色顏料準備好了嗎?咱們現在就開始畫?”
阿貝多的眉梢微不可見地往上挑了挑。
趙姑蘇感到一陣心虛,但先前已經答應過白堊了,她的責任心讓她沒有往前站一步。
但……阿貝多真的需要她來為他證明嗎?
趙姑蘇覺得,哪怕僅從剛才阿貝多挑眉的動作來看,他已經對整件事情猜到了個八九不離十,甚至已經想好了要怎樣反製。
果然,當八重堂的編輯開始念叨“倘若現在再不開始,那麼就算是您都不一定能畫完那麼多圖啊——您剛才答應得可真痛快”雲雲的話時,阿貝多開口了。
“說起來,我可能不得不要對您說個真相了——其實,白堊並不是我的筆名,而是我的這位孿生兄弟的真名,之前給八重堂供稿的就是他。”
阿貝多:“我能夠理解他不想要被虛名打擾的高潔品德,所以才一度對外宣稱我才是負責給枕玉老師插畫的人。但是事已至此,我也不能再替他隱瞞,各位,你們找錯人了——哦對了,我們這對孿生兄弟其他地方都一模一樣,但是咽喉處的胎記隻有我有,你們可以去找那個沒有咽喉處標記的人,他才是你們要找的人。”
阿貝多:“至於本人,無德無才,隻是因為長相蹭了個名氣而已——告辭。”
一旁聽他三言兩語將鍋給推了的趙姑蘇:“……”
不愧是你啊,不愧是你啊阿貝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