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看,這種冒犯……不管是對於我和迪盧克來說,是不是都有點……”
他朝著克利普斯眨了眨眼睛。
“父親,您也得評評理。”
克利普斯在聽到“祭禮之舞”的時候就已經明白過來了。
這種惡趣味性質的冒犯……確實是相當不好處理的。
你要說趙姑蘇有什麼壞心思吧?
她還真的一點兒壞心思都沒有,甚至做這樣的東西,還表明她確實在看提瓦特這片大陸上發生的事情的過程中,在了解了迪盧克之後,對他很有幾分喜歡。
但要說迪盧克能很坦然地接受這個視頻吧……
克利普斯是知道自家兒子的。
他可以裝作這件事沒有發生過,但最好不要有個什麼人或者事物隨時在他眼前晃,提醒他有這麼一茬。
能忍,但是沒必要。
凱亞:“況且,這還隻是第一次呢。”
一旁的趙姑蘇點點頭。
“是的。”她的聲音又一次轉為了苦澀,“我做了……反正肯定不止一個視頻。”
趙姑蘇不知道迪盧克和凱亞這兩個人加在一起一共看了多少個來自光屏的視頻。
反正光屏背著她乾的時候是真的很多,就算是想要監管也絕對監管不過來。
趙姑蘇:“而且我不止做過和他們有關的視頻,就連您的我也做過。”
克利普斯設身處地地想了想,覺得如果連自己的都有——那麼趙姑蘇從蒙德溜走得當真不虧。
畢竟在自己身上完全可以做到大方地不做計較,但是輪到了父親……
克利普斯都能想到迪盧克會麵對著那樣的視頻露出怎麼樣的表情來。
但是,迪盧克那時候是怎麼想的,和現在的他又有什麼關係呢。
克利普斯好奇,而且他的這個好奇,是屬於是產生了點兒興趣的好奇,大概是因為剛才凱亞給他描述的那個視頻確實有點意思。
跳祭禮之舞不祭禮之舞的其實根本就沒什麼關係。
試問,哪一對愛孩子的父母在孩子剛剛出生的時候沒有想過要把孩子當成洋娃娃來打扮呢。
迪盧克小時候,在他母親還沒有去世的時候,也是被打扮成女孩子模樣過的——嗯,這一點就連凱亞都不知道。
哎呀,克利普斯心想,他那個內心活潑,但對外總還是表現得挺穩重的兒子,從很小的時候就已經不樂意在長輩麵前表演才藝了。
要是能看到他跳舞,其實也還……挺不錯的?
如果隻是跳舞的話——“我的那個呢,也是跳舞嗎?”
想他年輕的時候也是很擅長舞蹈的呢,尤其是交誼舞蹈。
“不,不是跳舞。”
趙姑蘇剛想開口,一旁的凱亞便插嘴了。
“父親,是關於您的美貌欣賞。”
克利普斯:“?”
趙姑蘇低著頭,“新娘和新娘”這個問題猶如沉重的山巒一樣,壓在她的肩膀上,令她抬不起頭:“是——”
她的聲音拖長了。
因為在她的視野中,一道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見到,幾乎要讓她懷疑是不是已經掉線不打算再上線的白光飄浮在了這個包間的正中央。
凱亞看到,在屏幕上出現的封麵,是他以前看過的內容。
是那個比“猜您可能喜歡”更讓他這輩子都無法忘懷的。
——當不了迪盧克的新娘,就去當迪盧克的新娘。
果然是這句話。
凱亞眨眨眼:“之前蘇才說,光屏是她潛意識的作用——看來,你好像覺得我說得不夠詳細,所以打算直接用光屏來播放一下那些視頻,是這樣嗎?”
趙姑蘇在桌上找了找,結果沒能找到適合砸向凱亞讓他閉嘴的東西,隻能悻悻地縮了回去。
凱亞這個家夥,不會說話完全可以把嘴閉上!
克利普斯仰頭看著光屏。
哪怕先前趙姑蘇和凱亞的交談中,已經有提及過這個東西,但他確實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古怪的一個投屏。
屏幕中央,是一張圖片。
凱亞相當熟練地站了起來,在屏幕中央的播放鍵上點了一下,轉頭對一旁坐著的克利普斯道:“父親,您看就行。”
此時的趙姑蘇……
此時的趙姑蘇已經捂住了自己的臉。
這種完全可以說是xp發作弄的東西,不要在正主麵前播放啊!
哪怕這裡麵畫的什麼寬肩細腰倒三角,翹臀長腿模樣好全都是事實,而“克利普斯·萊艮芬德,叔控狂喜”什麼的也確實是當初她和好幾個朋友一起達成的共識,嚴格來說,這個視頻在克利普斯的顏和身材時的一切言論和鏡頭切換都可以說是相當真理。
但……
她真的隻是一時為色所迷,真的沒有到肖想萊艮芬德一家上下的意思……更何況等遊戲出到稻妻的時候,她對於進卡池角色家屬的喜好,top1就已經從克利普斯身上轉移到了已經因病過世的神裡夫人,也就是神裡綾人和神裡綾華的母親身上(咳咳咳咳)……
背景音樂的最後一個音符落下,音樂帶來的些許震感也隨之消散。
趙姑蘇就是在此時開口說話的。
她的聲音輕得猶如蚊蚋之音:“那、那個……克利普斯先生,您聽我狡辯——啊不是,聽我解釋。”
凱亞保持著笑眯眯的表情:“其實,如果拋開視頻描繪的對象這一點,我覺得這個視頻做的其實相當不錯。”
不管是繪畫、卡點還是少許特效,又或者是那雖然在發癲但意外成功做到了用大量的雙關與諧音使得整體變得非常有意思的字幕,確實都做得相當不錯不是嗎?
“做這個,應該還是挺需要技術的吧。”
趙姑蘇麵無表情,對著一旁在視頻播放到一半就逐漸像是吃了個天動萬象似的石化了的克利普斯努了努嘴。
有本事彆對著她說。
對你爹,也就是受害者本人說。
興許是因為今天發生的事情有些太過出乎意料,以至於平常總是能很好拿捏住底線,浪而不翻車的凱亞這會兒差點就真的翻車了。
他捏了捏咽喉,輕聲叫克利普斯:“父親?父親。”
連著叫了好幾聲,克利普斯終於從石化的狀態中緩了過來。
但與趙姑蘇以為的情況不同。
克利普斯抬手摸了摸自己下巴上不算短也不算長的胡須,很是爽朗地笑道:“原來我到了這個年紀,在你們一群小姑娘眼中還算是好看嗎?”
趙姑蘇用力點頭:“當然是好看的!美人不分年齡!”
歲月從不敗美人,就算是上了年紀也是美人,更何況——
“您現在年齡也不大啊。”
四十好幾了,年齡不算大?
克利普斯笑了笑,擺擺手。
“也就是能讓我在看的時候驚訝一下的東西而已,況且,這難道不是在誇我嗎?”
當初在將葡萄酒生意做大的過程中,他見過的場麵可太多了,其中不少都比這個令人尷尬多了。
他不也還是一一化解。
更彆說趙姑蘇這還是善意的誇獎。
隻是注意力集中的點和旁人不太一樣,而且用詞和情緒比較激烈而已。
趙姑蘇眼睛一亮:“真的不在意嗎?”
“那能不能也順便再說一句您不在意我給迪盧克畫的那麼多東西呀?”
趙姑蘇:我尋思著降維打擊挺好的,克利普斯說了不在意的話,迪盧克就算在意也不能說出口啦!
這不是妥妥的一塊免死金牌發到自己手上來。
“抱歉,這個我可能幫不上忙。”
克利普斯目光放遠,仿佛他並不是坐在一間包廂中,而是身處野外,隻要視線平望,就可以越過重重的山海,看到蒙德的方向。
“迪盧克會怎麼想,那是他的事情,我不好乾涉。”
克利普斯翹了翹嘴角。
“——但是可以攔著他讓你快跑。”
*
“所以,也就是說,父親現在還不能跟我一起回蒙德去。”
凱亞摸了摸下巴。
趙姑蘇交底之後,他也就沒必要對自己來稻妻的原因藏著掖著——
他說是迪盧克從一處情報網那邊得知了些消息。
迪盧克在遊曆七國的時候,曾經在和愚人眾對上之後遇到危險,那時候,是北方一個地下情報網絡的人救了他,他在那之後也加入了這個組織。
哪怕後來回到蒙德,他仍然與那個北方組織保持著密切的聯係,在為那個組織提供信息的同時,也從中獲得了相當多來自提瓦特各地的信息。
那個組織的情報網很有力量,甚至有時候會給人一種,發生在這個世界上的事情,或許沒有一樁能夠逃出這個情報網掌控的錯覺。
當然了,再怎麼厲害的情報也不可能有全知全能的威力——不過,得知在對戰拔掣的那一天夜裡,突然有個古代千岩軍顯靈,隨後又加入了現在的千岩軍中這個消息,倒是沒有太大的難度。
“外加上之前獲得的一些線索,我們推斷這類事情興許和你有點關係,畢竟迪盧克……”
凱亞咽下“緊身衣”這三個字。
“在我出發之前的兩個月裡,我和迪盧克都經常做夢。”
夢都是一樣的,甚至夢做著做著他們兩個還在夢境中完成了對暗號的成就。
“就像是一個我們都回到了童年的幻境。”凱亞道,“這樣的事情很是蹊蹺,查閱了資料之後也沒能查出曆史上有過相類似的情況。”
趙姑蘇明白了,這就是不管發生了什麼事情,隻要是之前沒遇見過的,都先把鍋往她身上砸。
但……怎麼說呢,這個鍋推得也是一點兒毛病都沒有。
誰叫確實就是她的鍋。
原本是想要找機會詐一下趙姑蘇,看看能不能從她這邊獲得點兒信息的。
誰知昨天剛剛故意“打草驚蛇”了一番之後,第二天趙姑蘇就直接提著克利普斯出現了。
凱亞在從蒙德到稻妻裡的船上做的那些計劃可謂是直接被從頭搗毀,一點兒用都派不上了。
“現在的問題就是,克利普斯先生還不能離開我太遠,最遠距離是二十米。”
得要到他成功恢複了實體之後,這個限製才能夠被解除。
到了那時候,克利普斯就可以回蒙德去了。
甚至他就算想要去至冬國逛一圈,趙姑蘇也不會攔著。
但現在,他還走不了。
“目前還隻是靈體……我明白了。”
聽趙姑蘇簡單描述完整一套從記憶開始恢複的死而複生的流水線,凱亞思索片刻,而後開口問道:“那倘若,我將剩下的那些合訂本全都買下,回去之後在蒙德城中大肆宣揚,是不是能夠幫助你加速這個進程?”
“應該是可以的,但是沒必要。”
趙姑蘇朝著窗外瞥了一眼。
“下午還有半場簽售呢,估計今天獲得的聲望累積起來……或許能夠用?不夠用的話也沒關係,反正光華容彩祭得持續好久時間呢。”
“不,不是這個。”凱亞說,“我知道父親用不了多久,應該就可以恢複實體。”
他這麼問,其實是為了之後。
趙姑蘇定然不可能隻想要追求一個人的死而複生。
那麼之後的那些人……或許可以先為他們準備一些“散溢”的力量,留待以後補全記憶、塑造實體所用。
畢竟,那些人雖然未必是誰的父親,但肯定是某人的朋友、某人的兄弟,在這塵世中,多多少少有些與之相關的存在。
他自己在不幸中算是格外幸運的,自然也會去想,旁人,也應該有這樣的一點幸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