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餓死她了。
趙姑蘇的意識在回到了久違的畫紙之中後, 以差不多已經能夠和光速相比的速度衝回了化城郭,下一秒,原本躺在床上一動不動, 仿佛已經成為了植物人的身體猛地一下子從床板上坐了起來, 猛地喘了兩口氣之後,她轉頭看向了一旁的柯萊。
沙啞的聲音,仿佛隨時都有可能撕裂的咽喉, 還有他那因為意識不在身體內, 所以就算有巡林員的種種手段為她的身體裡頭提供足夠維持生命的營養元素,仍然連著餓了好一段時間門所以現在顯得很有幾分枯槁的臉色。
——這些因素使得此時趙姑蘇在柯萊眼中的形象徹底一股腦的朝著“要是再不給他喂點東西吃,就要餓死了的”危急狀態一路飛奔過去,堪稱絕塵。
當然,趙姑蘇現在也確實餓著,甚至已經快要餓到了前胸貼後背的程度。
第一頓,她還在柯萊的照顧以及非常認真的要求下, 保持著小口進食,少食多餐,以免給自己已經好幾天沒有什麼活動的腸胃造成過大的負擔。
到了第二頓,她確定自己的身體已經恢複的差不多了, 趙姑蘇直接抱著柯萊的特色料理,也就是在裡麵加了巡林員肉排的口袋餅,連著啃了有那麼四個。
在一旁看著趙姑蘇是怎麼將一個接一個的口袋餅往嘴裡塞的柯萊臉上震驚的表情逐漸放大。
從她下巴的情況來看,恐怕要是今天趙姑蘇再多吃上一個口袋病, 她就能靠著做出震驚的表情把自己的下巴給卡脫臼了。
柯萊:不是, 我這口袋餅從來都是切一半分給兩個人的——而分彆拿到了半個的巡林員們都會表示自己在雨林中走了一上午之後拿出這個東西來,吃完就覺得腹內甚飽,全身上下都暖和得不行, 下午還能再支棱起來去乾掉個死域。
可是現在……?
她這是餓成了什麼樣啊。
現在的柯萊並不知道,在趙姑蘇的意識不在身體裡的這段時間門中,須彌城中都發生了些什麼事。
等到她知道了須彌都發生了些什麼事之後,她就不會再因為趙姑蘇一口氣吃了那麼多的口袋餅而發出驚呼了。
那個時候的柯萊甚至非常殷切地又托起一個裝滿了口袋病的盤子。
“蘇小姐,你還要再來一點嗎?”
*
言歸正傳。
卻說,當趙姑蘇在化城郭這邊,將自己的身體慢慢養回來的時候,須彌城內的小吉祥草王已然兵不血刃(此處可以暫時忽略掉被趙姑蘇那一棍子給敲碎的輪回夢境,以及挨了一下之後狀態明顯變得非常不好的博士)地獲得了須彌城的管轄權。
她權衡利弊,一邊派出她那藏在雨林中的眷屬蘭那羅們幫她盯著逃出教令院的大賢者阿紮爾以及愚人眾一行人,一邊和旅行者一同,在那個理論上來說已經破碎、承載不了人類了的輪回夢境中,在一些天曉得的犄角旮旯裡仍然藏著的須彌城居民或者是外來者的意識給救出來。
因為輪回夢境的破碎,外加上教令院中負責操控這東西的那些學者的逃離,現在這個夢境已經變成了千奇百怪的、隻有為數不多的聯係將它們牽連在一起的碎片。
每一個碎片都堪稱是一場冒險——而在將那些被困在碎片中的人救出來的過程中,納西妲也和熒逐漸發展成了關係相當不錯的朋友。
熒以朋友的身份幫著納西妲解決了個阿紮爾和博士他們這群跑掉的家夥們遺留在教令院中的一個小問題。
散兵。
當然,還有被放置在正機之神的胸膛中的那顆神之心。
神之心、世界樹的汙染問題——外加上趁著一個切片被趙姑蘇那一棒子給打殘了之後,不管是納西妲還是熒都沒有做好準備,直接就出現在了淨善宮門口,在迷暈了熒之後和納西妲完成了交易的那個全盛時期的博士。
等到這一樁樁、一件件的事情全都處理完畢,就連在跑路過程當中的前教令院大賢者阿紮爾以及他的同夥都被抓捕歸案了。
——他以及他的同夥們原本在愚人眾的保證下,哪怕已經離開了須彌城,但還是頗有自信地認為他們這夥人一定能夠找到機會反攻回來,但是完全沒想到走著走著,隊伍中唯一一個能夠給他們帶來足夠安全感的戰鬥力,博士的切片當場被自己給弄沒了。於是,這一行人當場就成了砧板上的肉,切身體會到了什麼叫“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這些人一部分被流放到了阿如村,被斷絕的綠洲和沙漠之間門的溝通往來導致了沙漠中的聚居地的教育水平基本可以說是趨近於零,他們如今的任務就是將阿如村中被荒廢的教育水平重新拉起來。
還有一部分呢,就被送到了化城郭這邊來。
巡林工作、編輯《雨林中不可以吃的蘑菇百種》……以及相應的一係列苦修,全都在前麵等待著這群人。
提納裡做為一個平時並不怎麼顯露出自己夾心成分和顏色的白切黑,在得知這些人將自己拒絕合作的老師軟禁起來之後,就已經有了幾分秋後算總賬的想法。
趙姑蘇:“你對這些人……可是真的一點兒都不手下留情啊。”
提納裡:“這話倒也不能這麼說,我給他們提供的生活水平和研究環境還是相當不錯的,不是嗎?”
負責押送這些人的風紀官裡頭還有賽諾。
賽諾在處理完了公務之後,先是從口袋裡摸出了他的牌盒,非常小心翼翼的洗過手、用手帕將手指上的每一滴水珠吸乾淨,這才從牌盒中抽出了一張,被他嚴肅地確認為“雖然在對戰中難以打出優勢,但是動態牌麵真的非常帥氣,所以值得兩百萬摩拉”的珍藏七聖召喚卡牌。
賽諾:“你們看,這是——”
提納裡:“嗯嗯嗯好好好,這個月的工資花光了吧?總之你與傲世想來買新的牌,你彆想問我要錢。”
賽諾原本整花式展示著自己那張新卡牌的動作停頓了下來。
片刻之後,他若無其事地將這張卡牌小心翼翼地收回了牌盒之後,然後轉頭對趙姑蘇問道:“你最近有去須彌城的打算嗎?”
平心而論,在化城郭這邊吃菌菇拚盤以及口袋餅確實有點兒吃膩了。
趙姑蘇點點頭表示自己隨時都可以出發。
賽諾這才說:“小吉祥草王會在淨善宮中等著你,她說先前答應你的事情,現在已經做好準備了。不過你不用著急,要是有什麼想做的事情就先去做,她隨時都做好了給你開啟權限的準備。”
要不怎麼說納西妲和賽諾都還是很貼心的呢。
納西妲的意思是趙姑蘇隨時來都行,她總是給她留著個世界樹的進入端口的。
賽諾則乾脆把納西妲的意思給發揚光大了一下——要是最近沒打算去須彌城,那麼就先休息著,等有了這個想法再出發。
但是這麼體貼也架不住趙姑蘇自己打算麻溜地跑去須彌城了。
她甚至沒有隨身攜帶著多少行李,於是直接對賽諾表示:“誒誒誒,你稍微等等,給我半個小時時間門,我直接跟著你一起去須彌城。”
賽諾點點頭,一轉頭就又把自己的那張價值兩百萬摩拉的七聖召喚卡牌給拿了出來,在提納裡麵前晃了晃:“這個月還剩下最後十天,月初發工資,一般來說我應該不會那麼幸運,一個月之內遇到兩張珍藏的絕版卡牌。”
提納裡:“……”
提納裡:“…………”
要不是還顧念著這段朋友情誼,他其實還真的挺想仗著自己在生物領域做出的那些成就獲得的頗為豐厚的身價,將賽諾手上的這張牌撕了然後在他耳邊惡魔低語:
你的絕版卡牌,沒了哦。
*
東西不多的趙姑蘇輕車簡行,跟著對須彌全境都可以說是非常熟悉(問就是因為學術罪犯哪裡都可能跑)的賽諾抄了一條山林中格外隱蔽、就算是趙姑蘇自己在做為玩家的時候都沒能走過——或者曾經走過但是沒能留下記憶的小路,在一天半之後抵達了須彌城。
看著一手接過風紀官們積累下來的、需要他這個大風紀官來處理的事物;另一隻手卻仍然戀戀不舍地撫摸著牌盒的賽諾,趙姑蘇一時間門不禁有些懷疑:
賽諾……賽諾他是不是因為想要早點乾完了這些積累起來的工作,好抽出多餘的時間門在咖啡館裡頭多會會牌友,才自己摸索出了那條小路啊?
這不是有位賢人說過嘛,這世界上本來沒有路——賽諾趕時間門趕得多了,自然就有了路。
*
納西妲就在淨善宮中等著她的到來。
甚至於,現在的她可以說是基本上正位於某種意義上來說的——靠近世界樹的“門口”,隨時都能夠在趙姑蘇說出自己需要的是什麼之後,進入世界樹中,去調查她的問題。
趙姑蘇沉吟了一下,然後為納西妲提供了個勉強能夠算是將範圍縮小的選項:“我其實不是——”
“我知道哦,世界之外的來客,對不對?”
納西妲抬著頭,微笑著看向趙姑蘇。
“不存在這個世界上的語言、以及不存在這個世界上任何記錄中的形象,雖然也有可能是世界樹中的記錄被用一些手段消除了,但是在我看來,比起從世界樹中抹去一部分痕跡,還是從世界之外進入這個世界來得更為容易些吧?”
也是。
趙姑蘇心想,按照她在頂著大聖的麵板輸出的時候的那股跳脫歡快勁,納西妲要是看不出來才是比較離譜的——說起來,博士的切片之間門會存在有記憶互通的情況嗎,如果有的話,其實博士估計也看出來了。
“首先我得向你確認一點:世界樹記錄的都是發生在提瓦特這個世界上的事情,世界之外的那些東西,並不能在這其中找到記錄。”
納西妲抿了抿嘴唇,最後還是比較直白地說出了自己的結論。
“如果你想要找的是這種信息,那麼我覺得,你最好是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趙姑蘇點點頭,反正她本來也就沒有抱有說,自己來了一次須彌,拜托納西妲幫自己在世界樹中尋找了一次和自己相關的事情,然後就能夠將全部的事情都給記起來的癡心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