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是流光憶庭, xxxx號宇宙分庭,這裡是憶者雀語,目前已找到先前因焚化工事故遇襲失蹤的憶者, 根據觀察, 該憶者當前情況良好,業已找回缺失記憶,可以隨時回到流光憶庭的工作當中。”
“但是根據目前觀察結果, 這個名為提瓦特的世界外部覆蓋著一層以其本土神明的力量無法清除的黑色汙染, 目前尚未理清改汙染源於宇宙中的何方勢力,因此,本人建議暫且不必著急著將這位同僚引回流光憶庭中,而可以請這位同僚在提瓦特世界稍作停留。”
“以流光憶庭憶者的能力,想來當這位同僚回歸流光憶庭懷抱的時候,我們便可以獲得與覆蓋在這個世界之外的漆黑汙染有關的全部信息,並在整個宇宙範圍內進行排查搜索……”
一個戴著兜帽, 看不清麵部五官輪廓的身影飄浮在提瓦特這個世界之外,她注視著這個世界,但是並稱不上安靜。
這位流光憶庭的資深憶者在盯著提瓦特這個世界片刻之後,低頭看了一眼懷中的時刻表, 看著時間還有多餘,她不必著急著趕回自己的工作上,便將懷表收了起來,然後一個猛子朝著麵前這個, 哪怕在她這麼多年的觀察中, 都未曾見過一個與之相似的先例的世界。
那漆黑的汙染力量並非星核,同樣也不是她之前有收錄過的力量——這倒是非常有意思。
隻可惜,根據先前的觀察, 這種汙染的力量其實並不強大,在危險係數(此處特指,是流光憶庭本身的危險係數評比係統中)甚至比不過焚化工的一把火。
所以,按照她的等級來算,她並不適合去處理和提瓦特有關的事情。
倒是這位因為焚化工的偷襲而重傷的同僚……很適合在提瓦特這邊恢複一下自己的情況,然後再說什麼回歸到工作崗位之上的事情呢。
說起來,這位憶者現在可是有身體的,在回到了流光憶庭之後肯定還是要再經過一些個步驟才能保證自己回到最純淨的記憶集合的狀態。
——不過嘛,在焚化工的火焰中,迅速使用六相冰給自己塑造一個容納記憶的身體,以此來保證自己的存在不會因為火焰的影響繼續潰散,從而保證了自己的存活,這一招用得也是相當不錯的嘛。
說不定,她在見過了這位“姐妹”之後,還要好好和對方交流一下,這一手將記憶重新捏成身體的技術呢。
眾所周知,在流光憶庭,這裡的人沒有真實的身體,也不能算是完全的意識體,隻能說是記憶的集合,而這邊的主流思想也是認為記憶才是最能長久保存的潔淨之物,但是這種情況在麵對焚化工的時候就會被克製的很厲害。
這種沒太多人研究的逆轉的手法……其實還挺不錯的,至少也不能說是不值得她去學習一番吧。
總有可取之處不是嗎?
*
趙姑蘇今天其實沒啥事情做。
尤其是在知道了原來自己高低也能算是個宇宙尺度上的“大佬”,要是想的話隨時都能夠脫離提瓦特,回到她那應該還沒有來得及給她頒發一個烈士證明的崗位上去之後。
她留在提瓦特,很大程度上是因為她畢竟對提瓦特這個世界的感情非常深厚,另外一部分的理由是因為她想起了自己在流光憶庭工作那會兒,雖然和996或者007有著很大的區彆,但畢竟也是要準備著出差去各種不同世界的。
所以——
漫畫?
嗯,這是興趣,繼續畫,但是如果要她和以前覺得自己要是不工作就要餓死了那時候一樣認真努力,那是不可能的了。
畢竟,就算到了宇宙的尺度上,哪怕是以仙舟聯盟的科技發展水平,都沒有出現任何一個小說作者或是漫畫作者,靠的是用大腦直接對接上筆/鍵盤來實現作品輸出的。
所以哪怕現在她發現了自己確實很有點兒背景,也還是要老老實實的自己親手去畫草稿。
這樣不好,這樣不應該。
趙姑蘇對著要加班熬夜的工作作息連連搖頭。
倘若她還是當年那個二十多歲出頭的她,那麼她絕對不會在意什麼生活作息。
不就是熬夜嘛,這年頭難道還有不熬夜的年輕人存在嗎?
但是,她現在早就不是當年那個趙姑蘇了。
她是已經在流光憶庭乾了好久好久,都快從初級員工評中級的憶者了!
現在這個身子骨……
遭倒是遭得住加班啦。
就是不樂意而已。
——總之,她現在的漫畫更新頻率比之前低了,大概從周更變成了兩周一更。
隻要將八重神子那帶著幾分陰陽怪氣的句子從信件中屏蔽,日子就還是過得非常愉快的。
她原本是打算把今天這一整天都用來睡覺的。
所以,在準備出門去外頭隨便買點什麼東西當早飯的她,在看到自己的臥室門外,姿態非常優雅地站著一個流光憶庭的憶者的時候,她整個人受到了非常大的衝擊。
趙姑蘇:“啊?”
趙姑蘇:“啊?!!”
倒是她對麵的憶者,仍然姿態非常優雅地站著,向外傳遞出一種愉悅的情緒,對她露出一個微笑(當然,從那張臉上其實也看不太出來到底微笑是什麼樣子的),道:“早上好,這位……抱歉,我之前沒見過你,你叫什麼名字來著?啊,對了,我先自我介紹一下,我是雀語,你可能聽說過我的名字。”
趙姑蘇:“!”
她瞪大了眼睛——這可是寫在了對星穹列車無名客們的委托列表上的那句名言的原創!
趙姑蘇當時說話都結巴了。
“大、大大大佬——”
*
“呼……原來您不是來抓我回去工作的啊。”
在十分鐘的聊天之後,趙姑蘇恍然大悟,並終於放心了下來,她拍了拍胸口,感歎道。
“我還以為是因為我好長時間沒有回流光憶庭,現在我要被開除了呢。”
雀語的語氣裡頭帶上了幾分好奇:“什麼開除?這是什麼意思?”
趙姑蘇:“……”
來自於不同世界的憶者,果然是會有一些文化上的溝通壁壘的。
她簡單給雀語介紹了下這個概念,然後虛虛抬手用手背擦了把汗:“這不是出了個意外嘛,我就想著我已經工作了那麼長的時間,現在也勉強能算是個把之前多少年都沒修的年假給修一下。”
雀語饒有興趣地點了點頭:“嗯嗯,的確如此。”
對於趙姑蘇這個和她來自不同世界的憶者口中說出的這些……嗯……有那麼點兒稀奇古怪的詞語,她的接受度可謂是相當不錯。
“那麼,到崗時間……我給你填寫十年,你覺得夠嗎?啊,當然,是在這個世界的十年。”
夠,簡直不要太夠,尤其是倘若她好好地抱住旅行者的大腿,那麼熒理論上來說應該是可以在……在五年內,解決掉包括坎瑞亞和天空島在內的一切提瓦特問題的。
“十年之後,麻煩你帶著一份關於這個世界的報告……額,當然,最好還有這個世界相關的記憶,回到流光憶庭,我親愛的朋友,屆時我們歡迎你的回歸。”
然後雀語就將手中的工作用檔案一關,開始問起了她感興趣的東西。
雀語:“說起來,你是怎麼想到用六相冰給自己捏塑身體的呢?”
這個就屬於是她個人好奇的方麵了,甚至,其實趙姑蘇的這種行為放到流光憶庭中比較守舊的那一派眼中,大概還會被指指點點地說上幾句。
不過雀語首先打消了趙姑蘇對這方麵的擔心,她說自己在這方麵並不怎麼恪守著古老的傳統——隻要好用,咋用都行。
“就像是先前和咱們流光憶庭接觸上了的星穹列車,上頭有個新加入的年輕開拓者,還在忘卻之庭裡麵對著星核獵手中的一個成員……好像是叫卡芙卡的左拍右拍,最後甚至還湊上去親了一下那段記憶。”
雀語:咱也不敢說,咱也不敢問,畢竟星穹列車是秉持著開拓之星神阿基維利的命途,再度穿行於世界之間、不論和公司還是和仙舟都保持著非常良好關係的這麼一股勢力,流光憶庭還是很希望維持住和列車組之間的友誼的。
所以,適量裝傻,對所有人都是有很大好處的。
趙姑蘇深以為然——她其實記得比雀語還要清楚一點,那個星核獵手的成員確實是叫卡芙卡,她隱約還聽誰說起過——大概這位卡芙卡曾經被灰發的開拓者叫媽。
然後她說到了自己這個重塑身體的機製。
“哦,您說這個啊,其實是我當時覺得,我都成了記憶了,也就沒了實體,玩不了那些新出的遊戲,所以就根據六相冰的結構機製什麼的對這些東西進行了一些簡單的拆解和複原,然後就成功給自己捏出了個隨用隨拋的身體。”
很難說阿貝多說她在煉金術方麵有天賦,說的是不是就是這方麵。
畢竟,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逆轉反應過程,好像就是化學裡麵的東西。
趙姑蘇說著,信手從自己腦袋裡抽出了一段和一杯昨天剛剛新鮮做出來,但是在做好之後半個小時之內就被她吃了個乾淨,甚至連杯壁都刮了刮的帕蒂沙蘭布丁相關的記憶。
然後對著這段記憶,用手指點了下。
她懸掛在腰側的冰神之眼亮了亮,隨著一股冰元素從她之間飄出,凝固在了這段記憶表麵,將這段記憶重現成了一杯剛剛新鮮製作出來的帕蒂沙蘭布丁。
趙姑蘇:“你……哦對不起,那就我自己吃吧,總之這玩意能夠通過複現記憶,重現當時吃這杯帕蒂沙蘭布丁的味道和心情,但是吃多少都不會胖,哪怕吃了很多的冰甜品也不會腦殼疼!”
趙姑蘇:總之就是非常驕傲,甚至想要將這種模式推廣到整個宇宙——不管怎麼看,這種哢哢狂炫美食但是一點兒熱度都不會漲的,對於任何愛美控卡想要減肥黨來說,簡直就是“omg買它買它”。
雀語非常讚同地點了點頭。
雖然現在的她已經是個由記憶組成的生命體,不需要吃東西也沒有嘴,想要體會美食的滋味主要靠接觸彆人品嘗食物並深深被美味感動的記憶,但她完全能夠理解趙姑蘇的意思。
畢竟,關於女生是如何減肥、克製食欲是如何痛苦的記憶,她也是接觸過相當不少的。
雀語:“這確實是個相當不錯的注意呢。”
她甚至對趙姑蘇打算靠著這個做生意表示相當的支持。
“不錯不錯,我們流光憶庭的憶者近幾年來都遇到了因為不是實體所以做不了太多兼職的情況,所以大家私底下手頭普遍有點緊張,要是你能夠開創性地將這種記憶逆轉的方式發揚光大,一定能夠給流光憶庭的創收帶來意想不到的好結果。”
雀語從出現到離開,一共在趙姑蘇這邊坐了大概兩個小時的時間,其間問了很多她遭受焚化工襲擊、以及在來到了提瓦特之後做的事情。
所以,哪怕在聽到對方對於自己用六相冰重塑記憶這件事並無意見之後,她也仍然有點兒膽戰心驚、如履薄冰。
還好,現在雀語已經走了。
對方沒有追究她將六相冰以及記憶的力量用在提瓦特原住民的身上……這其實就已經是個很好的結果了。
趙姑蘇鬆了口氣,然後抬手伸了個痛快的懶腰。
她總算可以稍稍安心一會兒了……嗯,至少最近十年,她應該都可以放心下來了。
隻要緊緊抱住熒的大腿,在對方獲得了任何與這個世界的本質有關的線索之後立刻從她那邊抄寫來一份,然後一年抽出一天時間整理一下當年獲得的信息寫成報告——
等她回到流光憶庭的時候,她就可以說自己這幾年並不是帶薪休假,而是在異世界夙興夜寐、鞠躬儘瘁地打工。
真好。
打工人最喜歡的就是這種可以摸魚,但是當上司查起來的時候隻會查到她一直在工作狀態的崗位和任務。
說起來,還有另外一件事是值得她謝天謝地的。
趙姑蘇心想。
雀語前輩沒有向她問起自己是怎麼憑借著失憶的、脆弱的身體,在提瓦特這個雖然在令使麵前算不上什麼,但最高的戰鬥力也能壓著命途行者打的世界是怎麼生存下來的。
想當年,她雖然沒有見過雀語前輩,但是在和自己同一批進入流光憶庭的憶者聊天的時候,確確實實是仰慕過前輩一段時間,甚至還因為愛而吃了對方在右的一對glcp。
做為在藍星時頗有點兒名氣的大觸,她甚至還加入到了相關同人的創作之中,成功地在入職流光憶庭一年之後,成為了組織內部cp的核心人物之一。
當然,後來因為聽說這篇文——而且還是一篇帶有不少顏色元素的文被捅到了前輩麵前,還得到了前輩的挑眉——所以趙姑蘇選擇了從此退出該圈,並且快速申請了個外派任務,把自己從流光憶庭給指派了出去——為了防止自己和前輩見麵。
怎麼說呢。
躲來躲去硬是沒能真正躲過。
所以她是真的很擔心自己萬一說出了什麼同人創作者的屬性,下一秒就要被前輩搜一搜記憶看看到底是不是她這個瓜娃子寫了那篇文。
由此可見,流光憶庭的憶者們……唉,記憶特彆好、哪怕是相當不重要的記憶都能記得像是錄像了一樣清晰,有時候也不能算是一件徹底的好事。
*
因為雀語的到來,趙姑蘇原本給今天的安排就算是被打亂掉了。
她原先想的是在這個美好的早上,吃了早飯之後順便帶回一盒熱一熱就能吃的晚飯,然後繼續往床上一躺,睡到起來吃晚飯為止。
但是剛才和雀語的那段聊天又著實讓她清醒到了不怎麼想睡覺的程度。
所以她這會兒坐在椅子上思來想去了片刻,最終決定自己要不還是出去玩上一天吧。
啊,要不去找白堊玩吧。
事實證明,當一個人擁有了高於這個世界基本力量構成係統的能力的時候,在這個世界上大部分的問題,其實都能頗為輕鬆地解決。
比如說現在,放在幾個月之前,趙姑蘇但凡想要從須彌去往蒙德的龍脊雪山,就必須長途跋涉——不管是坐車還是乘船,總之都需要耗費不短的時間。
但是現在嘛。
抽調她在龍脊雪山時期的記憶,六相冰,遷移!
下一秒,四周寒風凜冽,雪片直接貼著她的鼻尖落了下去,趙姑蘇抬手揮了揮,將蒙蔽了她視線的雪花給扇飛,然後朝著自己記憶中阿貝多的實驗基地走去。
四周的空氣相當之寒冷,至少她因為抽調了先前在龍脊雪山上時候的記憶,因此直到現在都能感覺到從骨頭裡透出來的一股刺人的冰。
不過以她現在的身體素質,其實是一點兒都不會因為氣溫的緣故受到影響了,龍脊雪山這個地方的寒冷條,果然隻要不在遊戲裡,就不會對任何一個擁有冰元素神之眼的人有所影響。
雪花在她的指尖上融化,趙姑蘇也沒覺得有多寒冷,她甚至覺得這種嚴寒的空氣還挺舒服愜意,於是伸了個懶腰,才朝著阿貝多的實驗基地。
基地距離這邊並不遠,相隔著的不過是一處斷裂了的木製棧道,但是趙姑蘇靠著記憶的buff看得非常詳細,這斷裂的木製棧道和她離開的時候不太一樣。
經曆的事情多了,在各方麵的經驗也就多了,麵對同樣事情的時候也就知道應該怎麼做。
所以說,恢複在流光憶庭中身為憶者的記憶,對於趙姑蘇來說的加成可謂是全方麵的。
她在看到這個木製棧道如今的模樣之後,第一時間便判斷出,這玩意的磨損,眼見的不像是什麼因為自然的雪崩等現象產生的。
這上頭……
她低頭看過去,注意到在木製棧道的幾塊木板上,有一處非常明顯的,像是被鋒利的刀劍砍出來的痕跡。
這處痕跡本來被堆積在了木棧道上的雪給遮住了,但是隨著趙姑蘇用腳尖將這些積雪給清掃開來,這道痕跡就變得非常明顯起來。
唔……在最邊緣的地方,這些砍痕甚至貫穿了整塊厚實的木板。
感覺是什麼氣勢洶洶的攻擊呢。
趙姑蘇直起身體來,甚至都沒有回頭,就反手揮出一道冰棱組建起來的牆,將驀地出現在背後的那一道聲息給擋了下去。
一片鋒利的葉片朝著趙姑蘇這邊飛了過來,其形狀大概類似告訴轉動的一個電風扇一樣,這會兒剛好被厚重的冰棱牆給阻擋了下來。
邊緣處顯露出一種好看但是同時也帶著十分危險的淺紫色的葉片,乍一看仿佛就像是尋常的花朵,花瓣被放大了數十倍而已,但是實際上,倘若將手指不設防地按在這樣的葉片上,那麼甚至都不需要用力,指腹便會出現一道明顯的血痕。
甚至哪怕到了現在,這葉片仍然正在試圖著切割麵前這道冰牆……唔,腦子還是稍微差了點,或者可能是因為她的戰鬥力在對方看來實在是太不值得一提了吧。
趙姑蘇掰了下手指,直接讓六相冰順著這葉片的攻擊,將暫時把葉片卡在了冰牆裡頭的這一整個魔物給凍上了。
這速凍其實真要說起來,也就是那麼一眨眼的功夫,對於這隻突然暴起想要傷人的騙騙花來說,它甚至還沒有意識到麵前的趙姑蘇其實根本就不是它以為的獵物,而是徹頭徹尾有能力反殺它的危險。
然後就成了個冰雕標本。
趙姑蘇還伸手在這枚冰雕上麵叩了叩,在聽到冰塊發出非常結實的響聲之後放心了,還低下頭,湊近了冰麵,看向裡麵這隻被凍上的騙騙花。
老實說,這騙騙花的體型是真的大,讓她聯想到了上次來龍脊雪山的時候所麵對過的那隻巨大騙騙花。
她的冰凍技術還是相當不錯的,在剔透的冰層之下,可以看到騙騙花在被冰凍前最後一秒的生動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