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1 / 2)

第165章瓊斯先生:不讓悲慘重現人間!

第二幕開場的時候,場景還算溫馨。

大篷車裡,善心的於蘇斯給被遺棄的孩子一些吃的,又弄了一些米湯喂給可憐的嬰兒。

這位好心的流浪藝人在中曾被作者評為‘一個有思想的廢物’。

有思想的地方在於,哪怕他看起來瘋瘋癲癲的,實則很擅長思考,有一種哲學家的派頭。比如,在麵對兩個無依無靠的孩子時,他不僅僅付出了同情和幫助,腦子裡還會忍不住地去思考了一番‘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慘事出現’?至於說‘廢物’,卻是指他雖然思考了一些深刻的問題,可自身軟弱,沒有反抗的能力,更沒有什麼辦法去改變那些不幸的事情。

不過,在這部音樂劇中,阿爾沒有照本宣科,反而弱化了這個角色‘廢物’的一麵,轉而突出了他的思想性。

在他的劇本中,儘管這個角色沒辦法真正地去改變什麼,可從某種意義上而言,他就是一個智者,是男主的精神導師,是人類發展中不可或缺的思想家。所以,在劇中,這個角色雖然確實存在,且參與了整個故事,但又會有一種遊離於故事之外的超然感。他能洞悉現世的黑暗,對社會中的錯誤冷嘲熱諷;他還能說觀眾們心中想說的話,為觀眾和這部劇搭建出一起座緊密聯係的橋梁。

考慮到演繹的難度,這個角色最終交到了蘭迪的父親馬特手裡。

彆誤會,不是看關係選人。

曾經擔任過搖滾樂隊主唱的馬特,唱功本就頗為不凡,並且,早年煙酒過量的緣故,剛好為他的嗓音平添了一絲沙啞的質感,從唱腔上便符合了於蘇斯的年齡和身份;而他上了年紀後的那段過氣生涯,又給自身增加了一股子落魄感,偏偏由於性格上的不靠譜,這人雖然落魄了,可也落魄得比較與眾不同,時不時出現一些幼稚的劇情,身上便自然而然帶了一種看透世情後的無謂氣質。

有著這樣得天獨厚的先天條件,馬特扮演起這個角色就很是得心應手,外在看似邋遢瘋癲,卻給人一種內心自有天地的

甫一出場就將一首普普通通的歌唱得氣勢逼人。

在這首歌裡,於蘇斯想不明白[誰該為此負責],就在歌裡進行了一番自問自答,是誰讓孩子們無家可歸?是誰殺死了一位母親,又是誰讓這位母親丟下自己的孩子,隻能暴屍荒野?是黑夜嗎?是冬天嗎?是狂風?是大雪?還是……人?

本來隻是一些疑問,可在馬特這個情緒化選手的超水平發揮下,這些疑問就像是一塊塊大石狠狠地砸向每一個觀眾,讓人震撼,又讓人思考……

在排練的時候,劇組所有人都想不到這一幕會有今天這樣的表現,這完全算是演員的自我發揮和突破,但麵對這樣的情況,經驗豐富的樂隊不僅沒有出現什麼差錯,反而同樣爆發出巨大的聲響,他們仿佛正和於蘇斯一起,大聲地對這個黑暗的世道發出沉重的質疑——誰該為此負責?誰?

直到這首歌唱完,現場的情緒才再次緩和。

這時候,於蘇斯不再唱歌,他重新麵對那個被遺棄的孩子,做出一副關懷的表情,可沒等關懷的話語出口,表情就轉變成了疑惑,他困惑不解又遲疑地問:“你笑什麼?”

“我沒笑呀。”扮演幼年格溫普蘭的安東尼奧稚氣地回答。

“你明明在笑,彆笑了!”於蘇斯不悅地說。

“我真的沒笑。”年幼的孩子委屈地辯解著。

於是,於蘇斯拎起一盞燈去照這孩子的臉,燈光師也打出一束自整部劇開演以來、最亮的光。

音樂停止,演出廳內一片寂靜、落針可聞。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了這孩子的臉上——上帝啊!

[什麼是笑麵人?]

[將嘴巴一直割至耳朵,剔開牙肉,露出牙齒,從此,你就永遠都在笑了。]

觀眾席中不乏有看過《笑麵人》原著的人,可不管文字怎麼描述,都比不上舞台上刻意展現出的情景更能觸動人心了——幼年的格溫普蘭原本該是有一張天使般漂亮臉龐的,但人為製造的‘微笑’傷口,卻讓現在的他,半張臉天使,半張臉魔鬼,美貌和醜陋集於一體,整張臉呈現出一種割裂般的古怪。

望著這樣古怪的一張臉龐,於蘇斯的臉上流露出一種深切的悲哀。

他憐憫這個命運悲慘的孩子,不想繼續深究下去,轉身去照顧那個命運同樣淒慘的嬰兒,然後,他又一次地停下了所有的動作:“啊,是個瞎子。”

幕布緩緩落下。

樂隊指揮和合唱團挑起大梁,他們齊聲唱起一首感歎命運的歌,為下去換裝的演員和正更換道具、背景的工作人員們爭取著時間。

觀眾們也借此稍稍放鬆一下心情。

畢竟,在之前的表演中,無論是無恥的兒童販子,還是被遺棄、被傷害的孩子,全都不是什麼值得人高興的劇情。

不過,這段間歇時間並不長,幕布很快就又再次拉開。

這一次,燈光不同於第一幕的模糊和昏暗,反而亮如白晝,音樂更是透著熱鬨和輕快,連空氣中都仿佛飄蕩著人們的笑聲……

於蘇斯駕著大篷車再一次出現了。

他看起來蒼老很多,但臉上還有笑容,一現身在舞台上,便麵向觀眾們簡單地交代了一番近況,眨眼間,十五年過去了,他收養的兩個孩子已經長大了。

這時候,蘭迪扮演的成年格溫普蘭撩開那輛大篷車的簾子,從裡麵走了出來。

他穿著象征貧民身份的短外衣和寬大的褲子,用一塊黑布遮擋住半張可怕的臉,站在了劇中的舞台上,樣子似乎有些靦腆和無措。

要知道,於蘇斯是一名流浪藝人。

所以,在收養了兩個孩子後,他依然是帶著孩子們賣藝求生。等到孩子們長大了,自然而然也是一樣要加入到這個賣藝的工作中來的。

於是,眼前的一幕就是一出劇中劇的模式。

觀眾們在劇院看著《笑麵人》,而在笑麵人的故事裡,演員們扮演的觀眾們,也都出現在舞台上,熱熱鬨鬨地期待著笑麵人的演出。

這是個什麼演出呢?

於蘇斯披上了黑熊皮,扮演著熊,再帶著他馴養的狼(對外聲稱是狗),一起凶狠地衝向格溫普蘭。

格溫普蘭扮演著被野獸攻擊的人。

他被野獸們壓倒在地,頭發散亂,衣服被撕咬,垂死掙紮,呼求救援,喉嚨裡咯咯作響,仿佛隨時就要斷氣。

演員們扮演的觀眾們卻在下麵哈哈大笑。

他們為這淒慘卻獵奇的一幕拍手叫好!

這時候,微弱的歌聲響起,聲音一點點兒變大……

盲女蒂婭穿著一身潔白的長裙,佩戴著銀色的首飾,儼然一副光明神女的樣子,自黑暗中神秘出場,在耀眼燈光的眷顧下,緩緩走來。

觀眾席一陣騷動,有跟著父母過來看戲的小孩子忍不住地指著舞台:“媽媽,好漂亮。”

盲女蒂婭的美是神聖、純潔又溫柔的。

在她的歌聲中,格溫普蘭掙脫了野獸的撕咬。

他半跪在黑暗中,雙手朝著這位光明女神伸了過去。

神女輕撫他的頭,嘴裡還唱著安撫的歌曲……

光明與黑暗接壤,格溫普蘭便也開口回應地唱了起來。

男女主演的唱功在線,整首歌被演繹得柔情蜜意,令人陶醉。

高高在上的神女仿佛愛上了一名凡人,此時,野獸已經臣服,黑暗也被驅散,燈光一點點兒從神女那邊延展至格溫普蘭的身上,慢慢地照亮了他的臉——他在和野獸搏鬥時,用來遮擋半張臉的布已經掉落了。燈光下,是一張‘笑’臉。

舞台上的那些觀眾們看到這張臉,齊齊愣住,然後爆發出了極熱烈的笑聲和掌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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