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翠在旁邊朝安雲催促著,人死如燈滅,可在大戶人家看來,人死之後還是有許多講究,排場也格外的大,若是犯了忌諱,那便是大不敬,處罰可比人活著的時候嚴重多了。
安雲也很快回過了神來,朝著小翠點了點頭,快步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安雲倒不是怕犯了什麼忌諱,他隻是擔心,臧老夫人一直不喜歡他,還一直想要弄死他,萬一她在臨死之前讓他陪葬,這可如何是好,那臧亞是從還是不從,即便是臧亞要保自己,但臧科這位府中真正的主子呢?
好在,安雲擔心的這些並不會成真,因為他很快知曉了臧老夫人的死因,這還是小翠去打聽過來的消息。
據說,自從臧亞大婚那日被行刺,臧老夫人本就不好的身體就像是西山的日落一樣,很快就衰落了下去。
可即便是她的身體已經這樣,也已經查出來宋家和外人勾結想要害臧家,臧老夫人依舊固執的想要問問宋家人,為什麼要這般做,他們是不是被脅迫的。
臧科熬不過臧老夫人,還是帶她去見了已經被關起來的宋家人,讓她自己尋求一個答案。
在宋家以宋君豪大房為首的求饒聲中,宋家二房和三房興許是知道自己沒有救了,直接將這些年的怨氣都發泄了出來,最後還指責臧老夫人這些年做的不夠,為什麼不能為宋家做更多的事,為什麼不能為他們帶來更多的錢財,就是因為臧老夫人做的不夠多,這才讓他們起了貪念,讓他們犯了錯。
臧老夫人沒有想到她讓臧家幫扶了宋家那麼多年,到頭來還是落了這般埋怨,當場就暈了過去。
等到再次醒來,臧老夫人已經說不出話來了,靠著僅剩的意識,讓臧科將她埋在臧家的祖墳裡,讓她在臧家正室夫人的位置上長眠。
臧科應下之後,臧老夫人就閉上了眼睛。
安雲聽完事情的全部,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了,說臧老夫人為宋家付出那麼多年不值得,宋家的狼心狗肺,還是說臧老夫人太過於執著。
最後,安雲什麼都沒有說,隻是長長的歎了一聲,然後叮囑手下人不能在屋子裡談論任何關於臧老夫人的事,以免有心人聽到多生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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臧府的喜布還沒有撤下,立馬就換上了白布,連帶著府裡的下人都穿上了素白的顏色。
安雲也跟著府中的眾人一樣,換上了白色的衣服,隻是他沒有資格為臧老夫人守孝,隻能遠遠的看上一眼靈堂。
安雲看著那些前來奔喪的人,認識不認識的,在臧亞麵前都做出了一副難過的表情,卻是在出門的瞬間鬆了一口氣,變幻成了另外一副表情。
安雲看著,隻覺得很沒有意思,若不是真心的紀念,做再多虛假的悼念又有什麼用。
臧亞作為臧老夫人的孫輩,要配合所有的儀式。他隻回來過一次,抱著安雲睡了一覺,什麼都沒有做,第二天天不亮便又去忙碌了。
臧老夫人出殯那日,聲勢格外浩大,一行百人的隊伍浩浩蕩蕩的朝著城外臧家的祖墳地去。
臧科和臧亞作為嫡子嫡孫,且是臧老夫人唯一的親人,他們有扶棺木的義務。
鎖啦吹響,紙錢開路,這一片天地仿佛都被那些慘白所掩蓋,瞬間變得安靜下來。
周圍看熱鬨的百姓都不敢出聲,即便是孩子張嘴想要喊上兩句,也會被立即捂上嘴巴。
安雲跟在隊伍中間,看著前麵親自跟著抬棺,逐漸被飄散的紙錢遮掩住身形的臧亞,覺得他應該也是難過的。
臧老夫人的棺槨被抬到指定的地方,接下來便是臧家人護送進入陵園埋葬,等做完這一切,這場喪事便算是完了。
接下來,臧家開始了守孝,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覺得安靜了許多。
隻是這偌大的府中正經的主子隻有臧科、臧亞、尤夫人三人,安雲頂多算是半個,因此倒也沒有那麼嚴格和壓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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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之後,臧府出了孝期,立即做了一件讓眾人都驚掉了下巴的事。
臧科發了公告,說是有人告發宋家以前做過的惡事,經過查證為實,接下來要清理宋家其餘同樣的事,若有需要伸冤者可去衙門申述。
剛開始,百姓們還有些不敢相信,畢竟臧家護了宋家那麼多年,要是能處理早就處理了,何必等到這種時候。
往日裡,人們常常畏懼宋家和臧家的關係,即便是在宋家手上吃了虧,往往也是不敢言語,隻能吃啞巴虧。
在眾人的觀望中,有人膽子大,試探性的上府衙去交代自己家產被奪的事,結果被客氣接待了,自己也沒有被拘留,他們這才相信這事的真實性。
一傳十、十傳百,很快受到宋家迫害的人都上了府門,將自己受到的委屈儘數告知,隻求一個公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