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宸王的歸來,長安的風向一下子轉了個。賞賜從宮門出發,一路浩浩蕩蕩地抬入宸王府,都不用打聽,長安的達官貴族們就已經知曉,宸王非但平安回來,還將差事辦的格外漂亮。
宸王的那對龍鳳胎更加了不得,得了聖人親賜、“天下最好”的玉如意。雖然“最好”這一說存疑,但誰讓這是皇帝親口說的呢,沒人敢細究這對玉到底是不是“天下最好”。
一夕之間形勢劇變,不久之前還暗暗期待宸王府跌下雲端的人都失望地歎了口氣,看這樣子,宸王非但沒有失去聖心,反而更上一層。人比人,真是氣死人。
而容思勰、容顥真兄妹的風頭也一時無二,就連公主,都不一定能得到這樣大的體麵。
容思勰還不知外界對她的議論,她現在一掃前幾日的頹靡,興衝衝地去找宸王。
宸王一回府就去了外書房,想來啟吾衛還有許多事情需要交接。明明知道宸王很快就會到內院來看她,但容思勰還是要親自跑一趟。
她有四個月沒見到宸王了,不知道父親在淮南有沒有受苦,這幾個月有沒有清減。
然而在路上,容思勰卻遇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容思青沒想到這樣巧,正好撞上容思勰。
她暗道一聲“冤家路窄”,就要從容思勰身邊繞過。
“站住。”
容思勰看向容思青身邊的侍從,眼睛危險地眯了起來:“我前幾日是怎麼說的?誰給你們的膽子,讓她出來了?”
跟在容思青身後的冬枝為難地說:“回郡主,今日王爺回府,這麼大的事,總不能攔著四娘子啊!四娘子也是王爺的女兒,王爺從淮南回來,四娘子來看望父親,此乃天經地義!”
“你也知道我是郡主。”容思勰臉上雖然帶著笑,但眼神卻格外凶險,“今日你們能無視我的命令,擅自放容思青出來,保不準以後也會如此。若其他人也有學有樣,我在府中的威信何存?銀珠,將四娘子身後的奴婢都押起來,貶為粗使丫頭。綠幕,你送四娘子回去。”
容思青出奇地憤怒了:“你憑什麼動我的人?我來看父親,你敢攔我?”
“你看我敢不敢。”容思勰冷冷地瞥了這些下人一眼,“怎麼,沒聽到我的話嗎?”
銀珠最先行動,三五下就將冬枝製住,其他人見勢不對,紛紛跪下求饒。
綠幕走到容思青身邊,半脅迫地扶住容思青:“四娘,奴婢送您回去。”
容思青自然不服,使勁掙紮。她眼角瞅到宸王出來了,連忙向著宸王的方向大喊:“父親!”
明明要找的人就在眼前,而容思青卻被人製住,無法掙脫。冬枝心一橫,拚儘全身的力氣,向綠幕撞去。
冬枝冷不防使勁,銀珠竟然被她帶跑。兩個人的重量撞到綠幕身上,綠幕腰間一痛,忍不住鬆了手。
容思青趁著綠幕鬆手的刹那,猛地掙脫,向宸王跑去。
她氣喘籲籲地跑到宸王麵前,說:“父親,你可算回來了,我早就想來找您,可是七娘她派人將我禁在院子裡,不讓我出來。”
“既然七娘已經下令,為何下人還敢放你出門?”宸王皺起眉,說道。
已經打好腹稿的容思青一噎,怎麼也沒想到竟然從宸王這裡得到這樣的答案。
這時候,容思勰已經帶人走近了,她微微偏首,滿臉愧意的銀珠立刻上前將容思青拉住。
容思青不可置信地喊道:“父親,我也是你的女兒,你就放任容思勰她這樣折辱我?”
“你還知道你是我的女兒。”宸王的目光轉向容思青,眼中暮靄沉沉,“你在外肆意妄為的時候,可有想過你是宸王府的女兒?”
“父親,我沒有!一定是容思勰在你麵前說我的壞話,你不要被她蒙蔽!”
“去年九月的事情,還用我提醒你嗎?”
容思青突然啞了聲,去年九月,她私自在府外散播劉五娘和容顥宗的流言,收到警告後就趕快停手了。她本以為宸王不知幕後指使人,可是這樣看來,宸王早就知道了。
容思青一下子泄了氣,由著銀珠把她拉走。
宸王任由容思青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被帶走,眉頭都沒皺一下。
容思勰則在心中默默推算,去年九月,莫非是全府禁嚴,宸王調啟吾衛進府的時候?
容思勰反倒有些佩服容思青了,真是無知者無畏,容思青膽子還挺大,敢在宸王眼下耍花招。惹惱了宸王,隻能自求多福了。
等容思青走遠後,容思勰對宸王甜甜一笑,跑到父親身邊去撒嬌。
跟在宸王身後的親衛很自覺地走遠了。
宸王低頭對容思勰說道:“你的手下該換換了,這麼多人,還能被對方掙脫。”
容思勰一聽要壞,連忙求情:“她們都是小娘子,本來力氣就不大,哪能防得住。我回去就管教她們!”
“這些侍女畢竟長於閨閣,平日裡使使就罷了,遇到大場麵,恐怕鎮壓不住。我撥兩個人給你使罷。”
容思勰一聽,驚喜地向宸王確定:“真的?啟吾衛裡還有女人?”
“這是自然。”宸王說道,“過兩天我叫她們來拜見你,以後就跟在你身邊了。”
容思勰立刻應下。
“你母親現在在嘉樂院?”
容思勰點頭:“宮裡賞下好多東西,既要登記又要入庫,阿娘正帶著丫鬟打理呢。”
“你也不小了,該學著管家了。我和你母親要去榮安堂議事,這批賞賜,就由你來整理吧。有不會的地方,多和墨魁請教,她時常處理這些事情。”
聽到宸王讓她管家,容思勰沒什麼反應,她更關心另一點:“阿父,你們要去榮安堂?為何?”
宸王剛回府就要去榮安堂,肯定不是去探病,容思勰預感又有大事要發生。
對此,宸王隻是極輕地笑了笑:“因為,從今日起,宸王府就分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