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虎口逃生(2 / 2)

惡毒嫡妹紀事 九月流火 13496 字 9個月前

一個綠衣小吏不無可惜地歎道:“純種大宛馬,居然就這樣毀了!大宛馬的腿多麼金貴,竟然被直接射穿,不知是誰放的箭,也虧他下得去手!”

另一個人小心撥弄這黑馬受傷的關節,也跟著應和:“看這力度,恐怕是完全廢了。一千兩金子啊,就這樣沒了!”

幾個人圍在旁邊,你一言我一語地心疼這匹馬。

“這是誰的箭,大宛馬跑起來何其之快,他竟然能直中馬腿。他既然射的這麼準,乾嘛要瞄準馬,直接射人不行麼!”

這幾人七嘴八舌地討論了一會,一個人四處看了看,悄悄地說:“我聽跟在蕭寺丞身邊的人說,這一箭,是宸王府的郡主射的!”

幾個官吏都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他們紛紛抬頭去看門口的巨石,往複看了幾遍,才發出稱奇聲:“皇家的人了不得,連個小娘子都這樣厲害。我還道是哪個郎君出手,沒想到居然是個女子,還是郡主。”

“不愧是宸王的女兒,下手賊狠!”

“這以後誰還敢娶……”

“彆說了,蕭寺丞回來了……”

大理寺在處理終南山之事時,容顥南也帶人追上了馮弈城。

這群逃犯被綁起來時,還在不服氣地嚷嚷:“要不是老大的馬被射傷,你以為你們還能找到我們?”

容顥南都懶得搭理他們,命令手下將這些人堵住口,押解回京。

馮弈城雙手被縛住,神態卻並不像另幾人那樣慌張,他還有心思打量容顥南。看夠之後,馮弈城幾乎是篤定地說道:“你就是容顥南?果然名不虛傳。可惜你抓住我也沒用,很快你就得親手放我出來。”

容顥南回以冷笑:“那在此之前,你先去牢裡蹲著吧!”

馮弈城隻是哈哈大笑,笑夠了,問起另一個問題:“我隻想知道,今日在終南山向我射箭的娘子是誰?我惦記了一路,不弄清楚她是誰,我入牢都不甘心。”

回答他的隻有容顥南冰冷的笑意,馮弈城突然感覺後頸一痛,疼的他忍不住皺眉。見馮弈城還沒有暈,容顥南又在他脖子上補了一刀鞘,徹底把馮弈城砸暈。

讓你惦記不該惦記的人。

啟吾衛其他人靜靜看著統領之子光明正大地發泄私憤,他們都識趣地裝作沒看見。

容思勰一箭射穿大宛馬腿的消息很快傳遍京城,眾人在感慨容思勰好箭術的同時,也在心疼那匹千金難買的大宛馬。

隻能說,男人和女人的關注點,永遠不在同一處。

而一箭成名的容思勰,生活卻並不如外人想象的那樣美好。

容思勰她長這麼大,第一次被禁足。

當天容顥宗接容思勰回府時,臉色就已經難看到不行。後來果不其然,從宸王到黎陽再到幾個兄長,每個人都把她罵了一頓,就連楚漪,都皺著眉說容思勰不該那樣冒險。

容思勰委屈地窩在景和園思過。

後來蕭謹言前來探望時,容思勰當著蕭謹言的麵說道:“兩個兄長說我,我忍了。你如果敢訓我,我就和你翻臉!”

什麼都還沒說的蕭謹言:“……”

蕭謹言隻能長長歎了口氣:“你也太衝動了,若你再因我的疏忽有個三長兩短……”

容思勰純粹就是吃軟不吃硬,她看到蕭謹言露出內疚的神色,語氣也緩和下來:“我那是有把握能救下阮表姐,才動手的呀!我又不是那種一時衝動,連自己命都不要的人。”

“下次不許這樣了。”蕭謹言無奈道,“算了,我說了你也不會聽。讓你不會有機會再遇險好了。”

容思勰聽到最後一句,突然感覺有些不對。但她又轉而安慰自己,蕭謹言把她當妹妹,這是在關心妹妹而已。容思勰給自己做了許久心理暗示,再抬頭時,發現蕭謹言正關切地盯著她。

“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蕭謹言的手探來時,容思勰鬼使神差地避開了。看到她躲避,蕭謹言也愣住了。

但蕭謹言的異常隻出現了片刻,他很快換上淺笑,自然地將手放下,似乎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而容思勰卻頗感尷尬,她聽到自己非常拙劣地轉移話題:“那夥人抓到了嗎?他們拐走了我的一把匕首,雖說那把匕首也不是什麼要緊之物,但我父親剛把我身上的暗器都沒收……”

容思勰自己都說不下去了,前言不搭後語,她到底在說什麼?

雖然容思勰問的雜亂無章,蕭謹言還是一條條回答了:“逃犯已經關入大牢,不過這夥人來曆不簡單,恐怕關不了多久。不過你放心,他們不會有機會再傷害你,至於你的匕首,我會替你找回來。”

說到這裡他笑了下:“宸王把你的暗器沒收也是好事,省得你在娘子們麵前逞英雄。不過防身之物少不得,過幾天,我給你送幾件過來。”

蕭謹言在王府備考時,容思勰常和蕭謹言共處一室,兩人一天不說話都不覺得尷尬。而今日,容思勰卻總覺得難為情極了。看出來容思勰不自在,蕭謹言很快就起身告辭。

出門時,容思勰覺得那一瞬間,蕭謹言是想說什麼的,但他最終隻是低頭笑了笑,轉身離開了。

他想說什麼?

容思勰那晚奇異地失眠了。

容思勰被“思過”的這幾天,同去終南山的小娘子都送來謝禮,感謝容思勰相救之義。涅陽長公主更是帶著阮歆親自登門,前來感謝容思勰的救命之恩。

就連聖上,也很快得知涅陽長公主彆院被襲之事,他對此勃然大怒。去年才發生過西市襲擊事件,今年長公主的莊園也被衝撞,堂堂皇族的臉麵要往何處擱?

皇帝立即下令嚴查凶徒,可是不久之後,這件事情卻不了了之。幾個嘍囉被推出來當替罪羊,而主謀馮弈城,卻莫名消失在大牢裡。

事後除了加倍補償幾位受驚的貴女,其他解釋,宮裡一句都沒有了。

皇子們漸漸長大,逐漸從內宮走向前朝,也給安穩已久的大宣帶來風波。六皇子在皇後嚴密的保護下安穩地成長著,後宮卻又傳來喜訊。

又一位妃嬪,懷孕了。

這麼多天來,皇帝總算聽到一樁好消息,他龍心大悅,於是吩咐禮部,今年去圍場秋狩。

這隻剩幾個月的準備時間了,六部的人才不願意。可是誰讓皇帝是九五之尊,出口成旨,六部的大佬們隻能一邊抱怨,一邊趕緊準備圍獵。

皇帝隨隨便便一句話,半個朝堂都跟著轉移,除去部分留守京城的人,其他隨侍官員,也要帶上家眷,陪著皇帝去行宮秋獵。

宸王府自然也在隨行的名單上,容思勰剛從山上回來,就又要收拾行裝,動身去行宮。

阮夜白帶著景和園大大小小的丫鬟為容思勰打點行李,忙得團團轉。

“去取那條波斯長毯,郡主的皮膚嬌,恐怕睡不慣行宮的床榻。”

“香爐也要帶,這個金猊獸的太笨重了,我記得庫房裡有一個銀質兔首的,去把那個拿過來。”

丫鬟們忙得腳不沾地,容思勰反倒成了唯一清閒的人。

她坐在窗邊,盯著屋外燦如雲霞的木槿,怔怔地想著心事。

阮夜白忙裡抽閒,看到容思勰這個模樣,心裡吃了一驚。

夜色已深,眼看今日是絕對收拾不完了,阮夜白乾脆把小丫鬟都打發走,自己走過去陪容思勰說話。

“郡主,莫不是不舒服?怎麼今日這樣萎靡。”

容思勰歎了口氣,臉色還是懨懨的:“沒有。”

“難道你被禁得悶了?王爺和郎君們隻是想嚇嚇你,怎麼舍得真的禁足,你想出去,那不就是說句話的事麼。”

容思勰還是搖頭。

阮夜白也為難起來,不是身體不舒服,也不是煩悶,那到底是怎麼了?阮夜白突然想起前幾日蕭謹言走的時候神色不太好,至那之後,容思勰就一直懨懨的。

阮夜白福至心靈:“莫非,郡主在想蕭四郎君的事情?”

被阮夜白猜中,容思勰也不再瞞著,她悶聲說道:“阮阿姐,你說,我是不是得和蕭四兄拉開距離了?我們倆都已長大,不能再像小時候那樣了。”

阮夜白雖是女官,但從小陪著容思勰長大,在容思勰心中更像姐姐。遇到這種容思勰自己也理不清的事情,她不願意和黎陽說,反而樂意來和阮夜白拿主意。

阮夜白這才知道這幾天容思勰竟然在想這些。

阮夜白心生感慨,怪不得說女大不中留,原來郡主一眨眼都長到了有少女心思的時候。她感歎歲月流逝,然後還要柔聲勸慰容思勰:“郡主,你和蕭四郎君說是從小一起長大也不為過,他是怎樣的人,你最清楚不過。郡主不妨隨心而來,等秋狩過後,再做決定。”

阮夜白預感這次秋狩,一定會發生一些大事。

“阮阿姐,如果你也去秋狩就好了。”容思勰說道。

阮夜白笑了:“王府總要留下些人看家,我對景和園最熟,我留下替郡主守著景和園,榮幸之至。”

經過阮夜白這一番開解,容思勰心裡通透了很多。她也預感,這場秋狩,會為她一直困擾的問題帶來答案,同樣,也會讓許多事情悄然變軌。

長安已經平靜了太久,上一次奪嫡帶來的腥風血雨早已被民眾忘卻。可是歲月並不會對帝王家格外優待,在不知不覺的時候,雛鷹已經長大,迫不及待地想要展示自己的羽毛。

奪嫡,已經漸漸拉開帷幕。

容思勰和阮夜白靜靜對坐,寂靜的夜裡,突然傳來一個急躁的聲音:“阮良使,你看是這個銀兔熏爐嗎?”

一個小丫頭氣喘籲籲地跑過來,懷裡還抱著一個小巧精致的熏爐。

“還是毛手毛腳的。”阮夜白無奈地歎氣,起身去管教小丫鬟。

容思勰也輕輕笑了,滿堂飄落的木槿,低頭聽訓的小丫頭,還有始終陪伴在她身邊的阮夜白,容思勰對前途莫測的秋狩,也燃起信心來。

縱前路莫測,吾亦往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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