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光倒是很了解我,隻能說不愧是宸王教出來的女兒,這種情況下不哭不鬨,反而能麵不改色地和我的人談條件。”
容思勰也笑道:“沒辦法,誰讓我從小沒受過苦,尤其是吃穿用度上的。殿下給我找的這個地方,我還真的住不慣。”
“又一個順風順水沒吃過苦的,你們這些人,有時候看著真讓人討厭。”大皇子收斂了笑意,神色變得不善。冷笑過後,他對侍女說道,“依郡主說的做。”
兩個侍女蹲身行禮,低著頭入內替換床褥。容思勰看著她們進進出出,還有心思指揮道:“順便把炭火也換了吧,這個炭煙氣有點大,熏得我頭疼。”
侍女看向大皇子,大皇子嗤笑一聲,道:“給她換。”
容思勰露出早知如此的笑容,雖然笑著,容思勰的心裡卻感到不妙。
大皇子對她的要求全部應允,這顯然要關她許。如果並不準備長久地扣著她,大皇子根本沒有必要費這個功夫。
容思勰的心越發下沉。
看到容思勰微微變化的臉色,大皇子得意地笑道:“怎麼,知道害怕了?你的父親和兄長屢次不合作,這讓我很惱火,最重要的是,你的丈夫給我惹了不小的麻煩。他們惹我不痛快,我隻能讓他們一輩子不痛快。有些偽君子嚷嚷著不殺婦孺,可是我這人卻沒這個顧忌,你說,有你做籌碼,你的兄長和丈夫還能嘴硬多久?”
說著,大皇子不無惡意地掃了容思勰的肚子一眼:“你好像還懷有身孕吧,這簡直再好不過。”
被大皇子惡毒的目光一掃,容思勰立刻緊張地護著小腹。她的孩子才剛剛三個月,他還沒來得及看一看這個世界,他的父親可能都不知道他的存在,容思勰絕不允許任何人傷害他。
可是她卻沒有做好母親的責任,反而帶著孩子身陷險境。替她出謀劃策的女官不在身邊,父親撥給她防身的啟吾衛女探也被帶走了,家世和封號帶給她的一切光環幾乎都被剝離。
不要慌,容思勰撫著肚子,輕輕告訴自己和孩子,她的身邊已經沒有人了,這次險境,她能依靠的唯有自己。
大皇子的話無疑撕破了溫和的表相,顯露出猙獰的惡意來,容思勰不想說話,大皇子也沉默下來。
靜默中,大皇子帶來的轎子中發出響動,似乎是裡麵的人終於醒來了。容思勰的目光立刻跟過去,她已經好奇許久了,除了她,大皇子還綁架了誰過來。
轎子裡的人似乎懵了懵,然後猛地掀簾子出來,她看到院子裡的人,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來。
“這是哪裡,我為什麼會在這裡?”趙淑嫻低頭喃喃,她倏地抬頭,看向大皇子的眼神變得癲狂,“你打暈我想做什麼?這是哪裡,我要出宮!”
趙淑嫻掙脫兩旁的侍女,跌跌撞撞地撲到宮殿院門口,用力地拍門:“快來人啊,我是趙二娘,這裡有人想囚禁我!”
大皇子換上了嘲諷的微笑,並不阻止,容思勰也站在一旁,靜靜看著趙淑嫻鬨。
大皇子敢帶著趙淑嫻過來,自然把周圍都打點乾淨了,此刻求救有什麼用。容思勰一邊看著趙淑嫻做無用功,一邊在腦子中搜尋太極宮的布局,這樣大的聲音都沒有人理會,而且地勢低窪,這大概是在太極宮的西北,靠近掖庭的位置。
趙淑嫻又吵又鬨地喊了許久,門外卻絲毫動靜也無,趙淑嫻漸漸絕望起來,情緒奔潰地朝大皇子大喊:“你敢軟禁我?你不怕我告訴聖人嗎!”
而大皇子的回應隻是輕笑一聲:“你如果不按我說的做,恐怕你見不到聖人了。”
“你想當太子,那讓貴妃去說,為什麼要我幫你勸聖人?你們為什麼都要為難我!”趙淑嫻哭著喊道。
“這可不是為難,如果你真的勸服了聖人,那你就是大功臣,我絕不會虧待於你。”大皇子一步步朝趙淑嫻靠近,蠱惑道,“聖人現在隻聽你的話,隻要你能說服聖人立我為太子,事成之後,你的風光少不了。可是如果老六上位,最得勢的是皇後,這和你有什麼關係?你難道連皇後的心思都看不透嗎?”
皇帝自從病重,就完全宿在紫辰殿了,大皇子雖然牢牢把持這紫辰殿,可是他還是不滿意。朝中能拉攏的都拉攏過來了,但是宸王府不站隊,許多還在觀望的老臣也不表態,而且軍中的情形也不樂觀,大部分將軍並不願意冒險,最重要的是,大皇子知道四皇子根本沒死。
大皇子迫切地希望再升一級,隻要他成為太子,名正言順的國之儲君,許多問題都將迎刃而解。他也曾模模糊糊地提到此事,但是皇帝不說好也不說不好,隻是輕描淡寫地揭過這一章。大皇子不想再自己冒險,於是他將目光轉移到趙淑嫻身上。
大皇子不是不知道趙家的意圖,可那又如何,隻要趙淑嫻能助他成事,他就對趙恪的打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惜向來沒什麼主意的趙淑嫻卻激烈反對他的提議,沒有辦法,大皇子隻能把趙淑嫻控製起來,看她還能嘴硬多久。
雖然大皇子看起來隻手遮天,但他內心裡也非常急切,四皇子沒有死,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反攻,而且銀梟衛的大統領,也是一個不可控因素。
大皇子在銀梟衛有人,可是這些人沒一個知道大統領的具體信息,隻知道大統領十分得聖心,時刻跟在聖人左右,所以大皇子現在不確定,這些天,銀梟衛的大統領有沒有通過暗道和皇帝聯絡。
如果有,那就太膈應人了。
所以他隻能鋌而走險,挾持容思勰和趙淑嫻,雙管齊下,儘快拿到太子之位,甚至帝位。
聽完大皇子的話,趙淑嫻更加崩潰,她現在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趙恪的計劃已經實現了一半,四皇子被大皇子殺死了,現在大皇子一手遮天,趙恪告訴她要暗中挑撥皇帝和大皇子的關係,而大皇子又讓她勸說皇帝立他為太子。現在皇後已經撂開擔子不管,每日隻守著兒子過日子,趙淑嫻本就急智不足,自己又沒有主見,偏偏每一個人都想利用她,她已經快被這些人逼瘋,而現在,她連宮都出不去了。
趙淑嫻第一次覺得,她如果再聰明一些就好了。
她深吸一口氣,儘量坦然地說道:“好,我明日就去和聖人說,你先讓我出宮。”
彆說大皇子,容思勰都笑了。
大皇子看趙淑嫻的眼神仿佛在看一個在大人麵前玩弄心機的小孩子:“怎麼,想暫時穩住我,然後出宮找你兄長討要對策嗎?我告訴你,在我成事之前,你就不要想著出宮了。乖乖替我辦事,要不然,不要怨我不懂憐香惜玉。”
說完,大皇子也不理會麵色淒惶的趙淑嫻,轉頭看了容思勰一眼,道:“二位都是長安出名的美人,沒想到今日卻能齊聚一堂,我不甚榮幸。這段時間,二位可要好好相處啊。”
等大皇子走後,容思勰耳邊似乎還能聽到他猖狂的笑聲。
容思勰和趙淑嫻舊怨新仇無數,但是此刻容思勰卻懶得理會趙淑嫻,轉身就朝屋內走去。
趙淑嫻什麼時候修理都可以,但是脫身卻緩不得了。她要想辦法,把自己的位置傳遞給宸王和蕭老爺子。他們一定以為她被藏到長安私宅了,現在估計在城中大肆搜尋,要如何告訴他們,她在宮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