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鯨......”江薑垂著濃密的睫毛,小臉上一片恬靜,於唇齒間低低喚著戚鯨的名字。
他的聲音明明輕輕柔柔地,落到旁聽者的耳中,卻像是滾燙的烙鐵、灼燒的‘戚落’心臟都蜷縮起來,情不自禁的顫著聲回應道:“我在。”
夢境陡然凝固。
窗外的驕陽綠樹如鏡片般寸寸破碎,耀眼的陽光伴隨著休息室的靜謐宛如畫布般被暴力撕裂,當浴室裡傳來支離破碎的清脆聲,睡在床上的江薑驀然睜眼,便見窗外一片漆黑萬籟俱寂,手表上的時間定格在午夜。
身側的涼意絲絲縷縷,泛著徹骨的寒意。
江薑轉頭看去,見到少年熟悉的眉眼。
對方容貌俊秀,臉色蒼白的宛如薄紙,反而更襯得瞳孔烏黑如深不見底的井潭。
他沒有看江薑,而是麵無表情的盯著浴室,身上散發的森寒將整個房間都滲的陰冷,單薄清瘦的身體在江薑目光中若隱若現,似乎介於現實與虛幻之間。
但他的聲音卻與眼眸中暴戾截然相反,語調裡卷著滿腔溫柔,像是將僅有的愛意獨獨贈予了江薑一人:“繼續睡吧......他不過是打碎了我停留過的通道,卻傷不了我的本體,等我解決了他,很快就會回來陪你。”
他有著與戚落一模一樣的臉,僅在說話時有細微的區彆。
即便他在夢裡做了偽裝,江薑仍是察覺到了不對,這會夢境破碎來到現實,江薑更是清楚的將這兩人分的明明白白。
眼見著戚鯨下了床,而戚落的身影從浴室裡走出,兩人很快就要上演一場鬼打鬼,江薑不得不出聲道:“等等!”
戚鯨停步,戚落抬頭。
他們同時看過來,江薑迎著他們的目光,居然有點壓力大。
深吸了口氣,江薑英勇無畏的坐到床中間,伸爪子在兩邊拍了拍,熱情招呼道:“彆在那乾站著,過來坐。”
對峙的兩個鬼不語。
氣氛一時間微妙起來,有著說不出的古怪。
江薑臉上的笑淡下來,涼涼道:“不來拉倒。”
他的尾音剛落,身邊就多了兩個小空調。
戚鯨勾住江薑的手指,忐忑道:“我來了。”
戚落拽住江薑的衣角,抿唇道:“你彆生氣。”
“我不生氣。”江薑眼神核善:“隻要你們友好相處、不要動不動打架。”
戚落稍加思索,繼而像是做出了什麼艱難的決定般,緊緊皺著眉道:“隻要他離開,我就不動手。”
戚鯨沉默少許:“那你動手吧。”
戚落的眼神驟然淩厲,渾身氣勢如刀尖凜冽,宛如緩緩握住了劍柄的殺手,長劍出鞘的那刻就是血光飛濺的終結。然而他到底是沒抽出劍,而是一點點的鬆開了手,垂下頭對江薑執著又認真道:“你是我的新娘。”
戚鯨容貌俊秀,瞧著像是個青澀的少年,他一下一下的輕撓著江薑敏感的手心,聽完戚落的話後抿唇笑道:“可是江薑喜歡我呀,我身上這密密麻麻的疤痕,都是江薑送給我的一封封情書。”
江薑:“......我不是我沒有,你閉嘴。”
戚鯨:“好的~”
房間又安靜下來。
兩個小空調掛在身上,江薑一陣透心涼,整個人都前所未有的清明起來,在靈光一閃中找到了解決辦法:“我有一個建議,不知當講不當講。”
小空調們很溫順:“什麼建議?”
江薑認真道:“正所謂人鬼殊途,活人與鬼物終究不是一路人,夏天親近點不算什麼,到了冬天就是互相傷害了。既然如此,那我們不如就此解散,分了行李各回各家吧。”
戚鯨:“......你前麵一句話說的是什麼。”
江薑:“我有一個建議——”
“不當講。”戚鯨果斷堵住了話。
江薑隻能攤手,笑眯眯道:“又不同意解散,又不好好相處,如果非要爭個你死我活的話,那我隻好再走一次了。”
“這次離開。”江薑眨眨眼,眼中流轉著盈盈笑意:“那我可就不回來了。”
這話一出,戚落與戚鯨的臉色頓時變了。
直到把江薑的衣擺都攥出了皺褶,戚落才隱忍的開口:“你彆走。”
戚鯨扣著江薑的手,同樣低聲道:“你彆走。”
江薑抽回手把可憐巴巴的衣擺拽出魔掌,漫不經心道:“你們確定?”
戚鯨與戚落沉重點頭。
江薑這才露出笑,輕快道:“這樣才對嘛,兄弟倆哪來的隔夜仇,既然談開了,那我們睡覺吧。”
戚鯨與戚落紛紛愣住,俊秀的眉眼間同時露出了相似的微妙神色。
江薑自顧自的躺平蓋上小被子,旋即在兩鬼又期待又糾結又激動的複雜目光中微笑道:“出去的時候麻煩關下燈,謝謝。”
戚鯨:“?”
戚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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