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碎片都弄到手後,江薑很是放鬆了一段時間。
他性格散漫鹹魚隨遇而安,就喜歡宅在一個地方長蘑菇,雖然修真界裡沒有漫畫遊戲和手辦,但有一堆人咋咋呼呼的倒也熱鬨,再加上白狼這個毛絨絨十分好rua還不掉毛,江薑也就心滿意足了起來。
隻是日子一久,小荒宗下便不可避免的多了些人影。
江薑剛開始不知道,後來開著雲舟出去玩時才發現了這一點,他奇怪的問向季星爭:“這些人堵在山下做什麼?”
季星爭神色穩重,手卻不易察覺的緊了緊:“你在人鬼兩界屏障前的風姿太盛,諸位宗門之主回去後便將事情傳開,如今修真界各地都知道仙人下凡臥荒宗,便紛紛趕來拜仙人為師。”
小荒宗上的活人不多,但是加上拔草種地做飯打掃衛生的傀儡們,已然稱得上一句熱鬨。江薑不想放人進來圍觀自己的日常生活,便搖頭道:“還是讓他們去其他地方拜師吧,小荒宗不收徒了。”
季星爭不著痕跡的心下放鬆,唇邊揚起笑道:“好,回去之後再說。現在是出來遊玩的時間,你該玩的高興才是。”
江薑頗為讚同的點點頭,目光亮晶晶的看著眼前的雲霧,興致盎然道:“我們現在要去哪?”
“太清宗。”季星爭含笑道:“我年紀尚幼時便因為天生劍骨而被送到了第一峰,第一峰相當於我的半個家,你我已然心意相通互相愛慕,我自然要帶你回去看看。我家中雖然不比小荒宗奢華貴氣,卻有幾分野趣,無論是庭後靈泉又或者兩山長橋都稱得上太清宗一景,你看了定然會喜歡。”
江薑:“......”
是什麼給你的自信。
他見那萬米之長的長橋就發怵好嗎!
開始慫化的江薑遲疑了,他在‘去一趟順便看看奚嵐’和‘不想去壓根不好玩’之間猶豫不到半分鐘,腳下的雲舟便開始減速,顯然是到了。
悻悻的江薑無奈,隻好與季星爭落地。
他們沒有大張旗鼓的打算,落下的地點直接定在第一峰。
第一峰高聳入空,幾乎直插雲層中,山峰上原本有一顆挺拔的巨樹,多年未見,這會頹廢成了歪脖子樹。
季星爭看著這奇形怪狀醜醜的老樹,一時間有點懵,過了半晌才惱怒道:“我不過幾個月沒回來,第一峰便成了這般樣貌,宗門裡莫非是欺我第一峰無人?”
江薑沒敢吱聲。
倒退記憶的季星爭還不知道他自己已經十幾年沒回來,這第一峰也因為他親手殺了掌門而成了禁地,宗內弟子平日裡避之唯恐不及,更遑論上來打掃清理。
好在的是靈泉有活性泉眼,即便是這麼多年沒被動過,也清澈乾淨的散發著白茫茫的霧氣,將這一方小天地襯托的宛如仙境般縹緲。
看到這兒,季星爭的臉色好轉了點,也有了討江薑歡心的動力,牽著江薑便想往日走。
江薑急忙拽住他:“平時天天泡溫泉,出來還泡有什麼意思嗎?”
季星爭一想也是,頓時又心情低落下來。
他慣會做姿態,哪怕是心裡鬱悶於沒能帶江薑玩的開心,表麵上也是神色不變的從容,微微頷首連語氣都四平八穩:“那我們去殿後長橋。”
江薑內心咯噔,忽然覺得泡溫泉其實也不錯。
可惜他親口斷了這條路,季星爭牽著他直接往峰後走去。
高峰之上風聲極大,到了峰後便漸漸縮小,即便如此,兩峰之間的長橋依舊在輕輕搖晃,看著像是隨時會翻。
江薑乃是仙人,伸手可摘日月星辰,稍微踏踏腳便能將第一峰踩成小土丘,以他的能力,哪怕是從橋上墜落也不會死。
但他就是害怕。
縱使是成為萬界之主,主導著他思維的依舊是身為人類的江薑。
江薑喜歡睡覺、喜歡品嘗美食、也喜歡驚訝、詫異和慫這些情緒,哪怕他其實並不需要這些東西。
風聲漸起,季星爭還在牽著江薑回憶往昔,柔聲道:“我幼時除了練劍外便沒其他可以消遣的樂趣,久而久之就喜歡來長橋上欣賞著無邊風景,尤其是練完劍之後在這打坐、一睜眼就能看見日出的美景,更是讓我至今難忘。”
江薑戰戰兢兢的踩在懸空的長橋上,聽著季星爭的話隻覺驚悚,下意識就道:“你不會想讓我陪你一起看日出吧?”
季星爭頓了頓,沒有回頭,語氣卻溫柔的能擰出水來:“我還沒說你就想到了,你我果真是心有靈犀。”
江薑嗬嗬兩聲,剛準備嚴詞拒絕,就見季星爭停下了腳步,抬頭看著兩山之間的萬裡山河,輕聲道:“好看嗎?”
江薑抬眼看去,就見兩邊高峰壁立千仞,眼前則是乳白色的雲霧在翻滾。
季星爭笑道:“等到日出之時,那片濃霧便成了霞色,而在橙光之中,還能看見若有若無的山巔。”
江薑:“嗯......”
話雖如此,但他還是不想看啊?
江薑絞儘腦汁的想著脫困的辦法,季星爭卻是話題一轉,開口道:“說起來,我幼時不懂事,曾經在一段橋麵上刻下了自己的名字。”
江薑聽得莫名:“你刻名字乾嘛?到此一遊?還是刻舟求劍?”
季星爭難得露出了窘迫的神色:“當時年紀小,尚且有著孩童的心性,見日出之美無法用言語形容,身邊又無人可以傾訴,便想著留下一些東西以作紀念。”
江薑低頭看了看橋麵:“那你把名字刻在哪了?”
季星爭心血來潮說出這個黑曆史時就後悔了,這會見江薑還在好奇,不由咳了兩聲意圖揭過去:“不太記得了,這長橋有萬米之長,又經受風吹雨打幾十年,想必早就將那些稚嫩的痕跡磨滅了吧。”
江薑惋惜道:“真可惜啊,我還想看看你小時候寫字是個什麼歪歪扭扭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