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身體的確舒服了很多,至少不影響穿衣洗漱和走路了。
洗手間裡,賞南看見自己鎖骨上的那塊蝴蝶形狀的疤痕顏色又變得鮮豔,就猜到,一定是虞知白又仔仔細細地咬了一遍。
被張苟咬是逼不得已,虞知白連張苟都很厭惡,以至於要重新咬一遍。
賞南麵無表情地刷了牙,洗了臉,廚房裡,虞知白在熬粥,他在網頁上搜索過,現在這個時候的賞南,得喝粥。
看見賞南走出來,虞知白盛著粥出來,還做了兩碟子小菜,他讓賞南吃飯,自己往臥室去。
賞南捏著勺子,“你去做什麼?”
“哦,”虞知白答道,“我去把它們幾個吃掉。”
賞南:“……”
虞知白很快就從房間裡出來了,賞南沒什麼胃口,嗓子疼,吞咽時很難受,他隻吃了幾口,便同虞知白說話,“我們過幾天去接外婆過年吧,快除夕了。”
“好。”他眼神幽幽地看著賞南,很自然地咽了口唾沫。
初開葷的紙人,食髓知味,吃了還想要再吃,他不用進食,賞南於他而言就是世界上最美味的食物。
賞南如果看不懂他的眼神那他就是白活了,他捏著勺子的手指僵硬,“好歹讓我休息幾天,我又不是你。”
聽見賞南這麼說,紙人的眼神慢慢變得有些遺憾。
“在想什麼?”賞南問虞知白。
“在想……”虞知白向來對賞南是有什麼說什麼,從不隱瞞,他把自己的所想告訴賞南了,“我在想,如果你白天是人類,晚上變成紙人就好了。”
賞南對他的想法疑惑了幾秒鐘,14適時地提醒了一下,賞南立馬明白了,他抓起旁邊椅子上的玩偶丟過去,“沒完了是吧?”
虞知白笑著把玩偶接到了手裡。
賞南看著對方,突然說道:“小白,等會我們出去逛逛吧。”
“好。”
兩人穿了顏色上的情侶裝,都是藍色係,虞知白穿天藍色,很襯他,顯得他脾氣格外好,氣質格外溫柔,賞南的外套顏色則比他的略深一個色號,他圍著白色的圍巾,虞知白就背著白色的帆布包,一看就是個好學生。
“你想去哪裡?”虞知白問他。
“先去看看張滬他們。”
虞知白:“?”
賞南牽著他的手,“我們和他們是朋友了,應該去看看他們。”
在出門前,賞南在群裡問了他們幾個所在的醫院和科室,除了趙小凡在神經外科,其他的人都在骨科,本應該去普通外科的張滬,愣是為了熱鬨,強留在了骨科。
骨科因為他們幾個,驟然變得十分熱鬨。
幾個男生不肯單獨去VIP病房,要捆一塊兒,一塊兒住在大病房,在他們的軟磨硬泡下,除了林莘,其他幾人都在大病房住著。
林莘的父母十分會做人,知道這幾個半大小子肯定會鬨人,提前給整個科室的患者和醫護人員,甚至還有保潔阿姨,都送了水果和補品,
賞南在護士站問清楚了大病房的所在,拉著虞知白往左邊去了。
兩個實習生在對等會要發的口服藥,其中一個伸長了脖子看,“這是第幾波來探望301病室的人了?”
“不記得了,但這兩個是最帥的。”
301病室就是大病房,張滬正在給朱麥喂葡萄吃,看見賞南推門進來,他一呆,“我靠,你倆還真的來了?”
賞南把手裡的保溫桶遞出去,“不知道帶什麼,早上虞知白給我煮了粥,我沒怎麼吃,都帶來了。”
張滬:“其實,不知道帶什麼也可以不帶的。”
兩分鐘後,張滬抱著碗,“我靠,學霸,你做飯比我家廚子做得還好吃,要不你開個飯店吧,我給你投資。”
朱麥躺在床上,艱難地抬起脖子。
張滬看著他,“你等會兒啊,等我吃了再說。”
其他的人沒有張滬和賞南熟,也隻能眼巴巴地看著,賞南踢了他一下,“給他們吃點兒。”
賞南開口了,張滬才沒有吃獨食,把碗洗了,分了出去。
“朱麥看起來好像挺嚴重的?”賞南微微皺眉,連腿都吊起來了。
“啊對,他昨兒不是在群裡說骨折了根肋骨,其實不止,是四根,還有一根有裂痕,左邊小腿也骨折了,魯揚那家夥可真是下死手啊。”
賞南坐在房間的椅子上,苦笑,“我怎麼覺得,好像是我和虞知白連累了你們。”
其實就是連累,魯揚本來就是衝著賞南和虞知白來的,而且魯揚自己都說了,其他的人隻是為了給他倆陪葬。
病房裡的人麵麵相覷,由張滬先開口,張滬直搖頭,“不能這麼說,經過這一遭,我們也算是過命的交情了,彆見外。”
其他人也紛紛道:“以前我們也有不對,學霸受欺負,我們都沒幫上什麼忙,我們見死不救我們活該的。”
“是啊,一報還一報吧。”
“以後賞南可以多和我家簽幾個單子。”
這話冷不丁地冒出來,全場忽然就安靜了,虞知白覺得這些人類很好玩,他沒忍住彎起嘴角。
張滬扭頭看著坐在床上鼻青臉腫的一群人,“誰說的?誰這麼不要臉說的?”
朱麥舉起被夾板夾著的手,“我說的。”
賞南笑著點頭,“行,沒問題。”
這麼爽快?
張滬一愣,隨即搶著說:“給我爹一個,也給我爹一個。”
他們都還年輕,往前橫衝直撞的時候根本沒有想過這一茬,也算是因禍得福,不是什麼人都能和賞家合作的,哪怕有,可能都隻是邊角料。
誰能想到,他們年紀輕輕,就靠莽撞有了這一番成就!
囑咐他們好好治療好好休息之後,賞南和虞知白離開了醫院。
雨在早上停了,空氣布滿寒涼,但地麵隱隱出現了陽光的身影。
虞知白捏著賞南的手指,低聲道:“張滬很好,朱麥也很好。”他分得清好壞,也分得清真心與假意,這幾個人都不太聰明,但都是比較好的人。
賞南捏了回去,他笑眯眯的,“恭喜虞知白同學,有了真正的朋友啦。”
虞知白沒有否認賞南的話,隻是……
“他們是朋友的話,那你是什麼?”
賞南:“笨呐,我跟他們能一樣嗎?我是你的男朋友。”
從醫院離開,兩人去了距離不遠的商場,這個商場吃的不多,但是有回南坊最大的遊戲城,攀岩,射擊,卡丁車,電玩……一到放假,這裡邊就年輕人紮堆。
很熱鬨,很開心,這是虞知白和賞南在一起的真實想法,他頭一回覺得人類的笑和哭沒那麼討厭,聲音也變得沒那麼刺耳了。
因為喜歡賞南,所以它願意去嘗試著接受賞南的同類,畢竟,賞南也從未嫌棄過它。
賞南換了兩口袋的遊戲幣,站在了娃娃機前麵,他其實在心底默默選了很多的項目,視線在看見工作人員把一個接一個的兔子玩偶裝進娃娃機裡的時候,他眼睛就移不走了。
很漂亮的玩偶,都很漂亮,可以看出工作人員的用心,顏值都快趕得上虞知白紮的玩偶了。
賞南挑了個自己喜歡的,投了遊戲幣,他抓得很認真,並且還讓虞知白做自己的參謀,幫助他完成,虞知白彎著腰,看著被燈光照得發亮的娃娃機,“我可以給你做的。”
想要什麼樣的玩偶都可以,這種玩偶,這種彆人做的玩偶,就算是抓到了,帶回去,它也會悄悄撕爛。
“這是成就感。”賞南臉上認真的神情前所未有,昨天晚上都沒有這麼認真過,虞知白盯著娃娃機的娃娃,眼神灰暗了幾秒鐘。
賞南抓得很努力,力度,方向,進程,就差去抬娃娃機直接倒了,但這個玩偶大概是質感非常好,夾子抓上了之後又滑下去了。
連續失敗了七八次,每一次,虞知白都會偷偷鬆口氣。
賞南:“……”他有看見,不要太明顯。
等他上個洗手間了再來和娃娃機一戰高下,賞南把口袋裡的遊戲幣都給了虞知白,“你先幫我抓一下,我去個洗手間。”
說完,賞南急急忙忙跑走了,虞知白注視著賞南的背影直至消失,他才回過頭來,表情冷淡地看著娃娃機。
他麵無表情地塞進去兩個遊戲幣,夾子移動了幾下,他就拍了下去,但可能是歪打正著,抓上去了,不僅抓上去了,還抓出來了。
虞知白動作一頓,他彎腰把娃娃拿出來,看了看周圍,走到離自己最近的一對情侶麵前,“不好意思,打擾一下。”
男生疑惑地看著對方。
“這個娃娃,”虞知白將玩偶遞給男生,“我本來想給我男朋友抓個娃娃的,但是他好像不喜歡這一個,送給你們吧,祝你們百年好合。”他活學活用,昨天朱麥曾對他和賞南也這樣說過。
男生本來警惕的表情鬆懈下來,“沒問題,謝了啊兄弟。”他接過娃娃,塞給女朋友,女生也興高采烈地說了聲謝謝。
虞知白繼續往娃娃機裡塞遊戲幣,後來也抓到了好幾次,他都送給了彆人。
最後兩個遊戲幣,又抓到了,虞知白不悅地耷拉下眉眼,他彎腰要將娃娃取出來送人時,一隻手搶先伸過來,賞南高興得眉眼明亮,“你抓到了,小白,你好厲害啊!”
男生小半張臉被羊毛圍巾擋住了,他太白了,臉上的小絨毛清晰可見,柔軟又明亮的生命力。
虞知白頓了頓,輕聲道:“我不止抓到了一個,我抓到了好幾個。”比起其他的,他還是更喜歡看賞南笑。
賞南本來還在為這個娃娃高興,聽見虞知白說不止這一個,他笑容更燦爛了,“哪兒呢?”
虞知白聲音輕輕的,“我討厭它們,我把它們都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