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其名:“有些張揚了。”
陸荔嗤笑:“隻有你們這些傻子才會覺得這是在給賞南過生日,這是在宣布賞南成為外姓陸家人啊寶寶們。”
“就是說,除了不享有繼承權以外,賞南擁有一切我們也擁有的權利。像陸其名你整天對你那個小跟班呼來喝去,你要是對賞南也這樣,就是不合規矩的啦。”
“這也太給那小屁孩臉了吧。”
“我哥樂意,我哥有這項權利,你們沒有。”
“嘚瑟什麼,我們沒有你就有了?”
.
賞南能看出香夫人和陸及都很重視他的生日,賞南有些感動,他覺得如果自己是怪物,那他肯定已經被陸及感化了。
“你年紀小,不太適合那些一板一眼的西裝,”香夫人將正式卻又不失休閒感的純白厚款短西裝外套給賞南套上,內裡是麵料柔軟的白襯衫,“喜歡黑色的領結還是紅色的?”香夫人拿出來兩枚領結。
“黑色。”
香夫人:“那就紅色吧。”
賞南:“……”
自己穿好短靴,賞南抬頭,就不知道香夫人從哪裡弄來了一頂小王冠要給他戴上,賞南頭皮發麻,他拔腿就跑,“我這樣就可以了,謝謝香夫人。”
“你今天是主角呀,快過來快過來!”那小王冠上一頂鑲了寶石或者鑽石,在燈下閃爍著白亮的光。
其實……香夫人一直沒說,賞南的出現,極大地滿足了她的裝扮欲,她最愛給自己或者給彆人打扮得漂漂亮亮了。陸及不可能滿足她,所以就隻剩下賞南了。
陸及從樓上下來的時候,賞南沒看路,一頭撞進了他的懷裡,陸及身上有股中藥的清香,其中還夾雜著微微的苦味,陸家的人隻有他身上是這種味道。
見賞南跑得氣喘籲籲,臉蛋微紅,他問了句,“這是在做什麼?”
賞南躲在陸及身後,“香夫人要給我戴王冠。”他真的覺得太誇張了!
他躲在陸及身後,香夫人不敢過來了。
但陸及伸手把賞南推了出去,同時說道:“聽她的話。”
香夫人的力氣尤其大,可能是因為不是人吧,賞南絕望的想道。
王冠很小,還沒有巴掌大,隻是裝飾品,冠上鑲嵌了一顆很大的紅寶石,和賞南的紅色領結正好相襯。
賞南這樣,像個小王子。
他真的長大了,比剛來的時候長大了不是一星半點兒,五官褪去稚嫩和過了頭的單純,少年的朝氣和明朗逐漸顯現,可以想見,這樣的孩子在成年以後,會引得多少姑娘前赴後繼。
香夫人為陸及披上大衣,賞南很熟練地從牆上取下燈拎在手裡,“走吧。”
走在廊道裡,賞南看著地上兩人一晃一晃的影子。
陸及比他高很多,肩膀也要寬一些,賞南還記得那幅畫,他可以根據這幅畫想象出陸紳的樣子。賞南的視線循著影子的輪廓,慢慢移到了陸及的臉上,他想,如果陸紳遭受的一切不平都沒有發生就好了。
晚上的風太涼了,陸及的唇失去了血色,一直到主屋,他都一直在咳嗽。
但哪怕這樣,他也還是換了正裝,隻是在正裝外麵披了件大衣。
陸及是為了告訴老宅上下所有人,賞南和那群他的小夥伴們是不一樣的,那群小孩兒是作為工具被培養的,而賞南是他護著的孩子,不是工具,該是他玫瑰園裡正含苞待放的小玫瑰才對。
會客廳的麵積能容好幾百人,整體布置起來耗費了不少人力物力。
考慮到使用的是一個男孩子,他們還從外麵運進來了一架六七米高的宇宙飛船進來擺在會客廳正中間,內裡能容納好好幾個人,還有控製室,可以在裡麵操縱了四處跑。
門口的玫瑰是淺綠色的,用純白色的蕾絲綁帶綁成巨大的花束,氣球用了淡粉色與與白色。他們不知道從哪裡弄來了賞南的照片,放大成巨幅後用相框裱了立在牆邊,看角度,都是偷拍的,賞南並不知情。
中央的長桌頂上的燈盞換成了深淺不一的藍色,明亮澄澈得像玻璃珠。
不止陸荔他們來了,莫元元他們也都來了。
陸荔在頭上彆了頂粉色的小帽子,花苞形狀的抹胸白色小禮服,她看著賞南進來,上下打量了一道,沒說什麼,隻把自己手裡的盒子重重地拍在了桌子上。
“謝謝大家來給我過生日。”賞南給大家深深地鞠了一躬。
陸及坐在他旁邊,抬手輕輕拍了兩下賞南的背,“不用謝,他們很榮幸來參加你的生日宴。”
眾人:“……”
因著桌子上還有未成年人,所以並不都是喝酒,隻有成年人才能飲酒,這也是陸家的規矩之一。
賞南喝的是酸奶,有人過來敬他的時候,他就裝模作樣地用酸奶去與人家碰杯。
陸及也和賞南輕輕地碰了下杯子,陸及杯子裡是白葡萄酒,他飲酒的姿態很好看,手指細長白皙,手臂上青筋微微鼓起,鬆散隨意地舉著酒杯,賞南想,也是,當了幾百年的少爺了。
浪費食物是陸家的大忌,所以蛋糕做得並不大,用藍莓和青提做點綴,內裡是奶油和青檸芝士。
不知道是誰關了燈,孟管家上前來給蛋糕插上蠟燭,又點燃了蠟燭。
賞南覺得這真是太無微不至了。
在眾目睽睽之下閉上眼睛許願,賞南能感覺到每個人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的不同之處,但陸及的眼神讓他最不自在,溫柔專注,好像眼裡就看不見彆的東西了。大概是蠟燭的光太熱了,把他的臉都烤得越來越燙。
雖然不是這個世界的人,賞南也不是十六歲,但願望不許白不許,他閉著眼睛,在心底默念,“我希望陸及好好活著,黑化值清零,任務順利完成。”
蠟燭吹滅後,會客廳的燈重新亮起來,接下來切蛋糕分蛋糕,都不用賞南動手。
吃完蛋糕後,眾人將禮物送上後便陸陸續續都離開了。
很快,會客廳就隻剩下賞南和陸及,賞南覺得蛋糕好吃,他還剩很多,他要吃完了再走。
加了青檸汁的芝士有些酸,但很清新,賞南吃得認真,眼前遞過來一隻黑色絨的方形盒子的時候,他還愣了下。
“給我的?”賞南看著陸及。
陸及說:“給你的。”
賞南放下叉子,“我能打開嗎?”
“可以。”
賞南解開上麵的蝴蝶結,打開盒子,內裡是一隻銀鐲子,很簡單的銀鐲子,賞南將鐲子拿出來,當看見上麵的藍寶石後,他瞬間就覺得這隻鐲子不簡單了。
他看了看陸及,又看了看銀鐲子,想了想,遞了回去,“太貴了。”
他雖然不太懂寶石這些東西,但看這藍寶石的顏色大小和淨度,就知道價值肯定很了不得,他是來拯救怪物的,沒必要還在做任務的途中薅怪物的羊毛。
陸及將被退回來的鐲子接到手裡,卻沒收回,而是捏著賞南的手腕把人拖到了跟前,賞南差點撲到陸及的懷裡,趕緊把椅子往前挪了挪,免得摔倒。
陸及垂著眼,睫毛在眼底掃出兩片淡淡的灰色,他把鐲子套在了賞南的手腕上,說道:“身為長輩,我希望你平安,才送你鐲子,你拒絕得這麼利落,會讓我以為你並不尊敬我。”
身為長輩……
倒也不錯。
不過陸及並沒有告訴過賞南他具體多少歲,想到這裡,賞南故作不解道:“二十四歲就算長輩了嗎?”
陸及咳嗽了幾聲,笑了,“我幾時說我二十四歲了?”
“可也沒說不是……”賞南小聲說。
“我今年六百二十周歲。”陸及揉了揉賞南的頭發。
賞南是知道的,但他沒想到陸及會在這時候這麼坦然地告訴自己,所以賞南的意外不是裝出來的,意外過後,他還需要回應陸及,怎麼回應呢?
賞南想了想,語氣詫異又捧場,“這麼老了嗎?!”
沒有任何預兆的,賞南又被彈了一下腦門兒。
陸及身上其實完全看不出有任何的腐朽之氣,也看不出他靈魂裡的幾百歲,他是青年模樣,一貫以來的溫柔隻讓人覺得他是個脾氣極好的富家少爺。
“那你是活了六百多年?”賞南充分向展現著自己身為“不知情人士”的好奇心。
“不是一直活著。”
賞南低著頭思考,“哦,那你為什麼不一直活著呢?如果一直活著的話,以後你還能給我養老送終。”
“……”陸及笑開了,他再次揉了兩把賞南的頭發,把小王冠都差點碰掉了,“我如果一直活著,也隻能活幾十年哦,沒辦法給你養老送終的。”
賞南摘下頭上搖搖欲墜的小王冠,抬頭眼巴巴地看著陸及,“那不要你給我養老送終,我們一起互相給對方養老送終,不就好了。”
陸及臉上的笑慢慢斂了起來,變得極淡,他漆黑的眸子專注地盯著賞南看了許久,賞南在這樣平靜又極具壓迫力的目光下心跳變得飛快,他沒有騙人,他本來就是要留在這個世界到死的,前提是任務成功。
少年語氣真誠,不用懷疑其真實性,他的孩子不是那種撒謊的壞孩子。
時間久到賞南嘴裡的奶油味兒都沒有了,他正欲開口說話打破這份沉默,就聽見了14的播報音。
[14:黑化值減10。]
賞南有些驚訝,任務進度居然在這個時候推動了,不過賞南也鬆了口氣,進度條終於開始推動了。
陸及看了賞南半晌,忽而伸手抹掉了賞南嘴角的奶油,“再說吧。”他回答說。
他之前也是這樣回答賞南的,但情景已經完全不同了,他現在的心防已經在鬆動了。
陸及用紙巾擦拭著手指,垂著眼皮,漫不經心地又開始對賞南訓話,“不要總是把死掛在嘴邊,性子放沉穩點,我們那時候像你這麼大……”
賞南已經在開始吃蛋糕了,聽見陸及的話,他扭過頭直接續上了,“你們那時候像我這麼大的時候,孩子都抱倆了,是吧?”
陸及嘴角的笑一頓,過了幾秒鐘,他將紙巾丟在桌子上,淡淡道:“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