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魘 [含14W營養液加更](1 / 2)

張星火在群裡通知了下午開始拍攝的時間, 賞南在茶水間連著喝了三大杯水,才衝散了口腔和喉腔中的艱澀黏膩感。

賞南把自己重新摔在床上,直挺挺的, 被子都還壓在身下。

反正也不冷,而且他心不在焉,他想的都是昨晚的魘, 那是傅蕪生的入侵,他隻是出演了夢魘中的一個角色而已。

該角色由傅蕪生設定,所有的劇情也由傅蕪生設計。

隻是不太清楚對方這樣設計的真實動機, 自進入這個世界以來, 他沒想過和傅蕪生發展什麼比較曖昧的關係,一是兩人實力差距過大, 而是年齡……好吧,反正傅蕪生也不會死,賞南該擔心的應該是他自己。

結實的房間門被人從外麵叩響。

賞南受驚似的從床上彈起來,他看向門的方向,他思考著, 周立有他房間的房卡,周立從不敲門,有事就會直接進來,現在還不到周立來送早餐的時間, 所以不是周立。

賞南趴在貓眼的位置往外麵看了看,穿著藏青色工作服的……不知道是什麼身份。

開門之前, 他從茶幾上拿了帽子和口罩戴上。

“你好……”對方被屋內人的裝束嚇了一跳, 收個件這麼神秘嗎?

賞南甕聲甕氣的,“什麼事?”

“請問您的電話號碼尾號是8999嗎?”

“是的。”

“這是客戶給您訂的花,請您簽收一下。”他遞給賞南一張淺黃色的卡片。

賞南眼神微閃, 他接過圓珠筆和卡片,在上麵簽了生活中使用的假名字,對方接過簽了名字的卡片揣進荷包裡,他將手中的一大束鵝黃色玫瑰遞給賞南,“祝您生活愉快!”

賞南抱著花,關上門,花束並不是十分誇張的大,但花頭很大,碗口大,綻放了八九分的樣子,很淡很淡的黃色,不注意看,隻是一眼掃過去的話會以為是白玫瑰,但實則不是,它的花瓣邊緣有輕微的波浪狀,張揚明媚。

[14:LEONORA玫瑰,挺好看的,你粉絲送的?]

賞南在花裡翻了半天,以為會有什麼寫了東西的卡片,可惜一無所獲。

他把花放到了茶水間,從茶水間一出來,就撞上周立推門進來,周立滿頭大汗,臉被太陽曬得發紅,“這才幾點啊,外邊就熱得要死…..誒,你醒這麼早?”

“收了個件,準備繼續睡。”賞南想了想,還是告訴了周立,免得周立自己看見了又東想西想。

周立居然沒關心他收到了什麼,而是催促著他,“先彆睡,你去刷牙,吃了早餐再睡,我特意買的餛飩,現在不吃等會就坨了。”

賞南去刷了牙。

“你看起來精神不太好,熬夜了?”周立把餛飩端給賞南,撕開牛奶的吸管,把吸管插好後將牛奶也推給了賞南。

“做夢了。”

“什麼夢?”什麼夢能把臉色都做差了。

“春///夢。”賞南麵無表情地說道。

周立咽到一半兒的牛奶嗆了出來,全噴在了麵前的桌子上,賞南眼疾手快地伸手蓋住了餛飩,周立連抽一堆紙巾慌忙擦拭著桌子,“抱歉抱歉,沒忍住,你現在和我可真是不見外啊,說說說說,對象是誰?”

“傅老師。”賞南從袋子裡摸了一個水煮蛋出來,在桌子上敲了敲,淡定地看著周立再次被嗆到。

“你怎麼會和傅老師做這種夢?”周立想象著傅蕪生那張冷淡禁欲的臉,實在是很難將對方和那些事情聯係到一起,感覺傅蕪生更適合穿著西裝手拿戒尺。

“都說了是夢,夢裡發生什麼事情都是合情合理的。”賞南把蛋黃給了周立,他不喜歡蛋黃。

周立一口把蛋黃吃下去了,“謝謝,我真的很愛那種被噎得快死掉的感覺。”

他喝了一大口牛奶把噎在喉嚨裡的蛋黃擠下去,一邊錘著胸膛一邊翻白眼,終於咽下去之後,他繼續問道:“傅老師身材怎麼樣?”

“……”賞南咬著吸管,垂下眼皮,“都說了啊,是夢,我也不清楚。”

周立麵露遺憾,“那好可惜啊,畢竟這種夢可不是天天都能做到的。”

[14:說不定真能天天做。]

賞南:?

用完了早餐,周立把桌子收拾乾淨,去到茶水間,那一束玫瑰花立即就晃花了他的眼睛,他垃圾都忘了丟下,從裡頭把腦袋探出來,“茶水間裡的花是哪來的?”

“在你來之前我剛簽收,不知道是誰送的。”

“不知道是誰送的你還收?”砰的一聲,是周立手中的垃圾被丟進垃圾桶的聲音,他很快竄了出來,從包裡翻出一個長方形的掃描儀,“我先看看有沒有攝像頭。”他在茶水間忙活了半天,那束花被他拆了,又被重新包了起來,隻是沒之前包得好看,沒發現不對勁的地方,他鬆了口氣,“有些私生太瘋了,不得不多注意點兒,你第一部劇爆之後,我們在你房間裡翻出來一百多個微型攝像頭,你忘了?”

“一……一百多個啊。”賞南拉開窗簾,推開落地窗,“真是瘋狂。”他呐呐道。

周立在裡頭絮絮叨叨,完全沒注意賞南已經沒在房間裡了,賞南在陽台吹風,陽台是有風的,也沒那麼熱,太陽剛出來不久,攻擊性沒正午時分強。

樓下傳來高跟鞋踩在地磚上的聲音,賞南看過去,是許圓,隻有她一個人,傅蕪生沒在身旁。

她沒撐遮陽傘,短袖長褲,戴著一副絳紅色墨鏡,頭發梳在腦後,許是察覺到了賞南的視線,她仰起臉來,嘴角揚起了一個很明顯的弧度。

賞南一怔,也回以了一個微笑,這是許助理第一次對人笑這麼明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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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就到了下午,被暴曬了一整日的空氣燙得驚人,賞南鑽進保姆車,手裡拿著一杯黑咖啡,“走吧。”

周立讓司機開車,他打開了全莉莉發過來的行程,“莉莉姐給你談了一個高奢代言,是代言,不是大使和摯友,他們的上一個代言人是邱都,現在他的粉絲得到了消息,正在罵你呢,還有葉滿的粉絲,不知道是不是他工作室下團隊黑你……”

“所以下周我們要去拍片,下個月,你要去參加D國布蘭時裝周,是你代言的品牌方邀請你去的,葉滿應該要嫉妒瘋了,莉莉姐說葉滿費了好大勁,才從萊爾主編李安娜手裡拿到入場券。”

“不知道張導願不願意給假。”

車開到橋上,江上的橙紅落日把整座城市都暈成了浪漫童話風,江麵的波浪成了一層又一層的金箔。

張星火可真會挑拍攝場景,這落日美得浪漫又淒涼。

今天的拍攝地在醫院,張星火找的是一家私人醫院,專門包下vip那層用來拍攝,這層vip沒病人,因為貴得離譜。

使用了部分道具,讓看起來過於高檔的病房以及走廊看起來稍微接點底氣,甚至連水晶吊燈都被換成了白熾燈,燈光灑下來,下麵人的臉立馬呈現出一種死白。

該層樓的醫護在辦公室當群眾,還能給予指導,張星火大手筆,院長也就成了好說話的人,他承諾給大家包飯,再贈送演員的簽名,另外還會封紅包。

“好啦好啦,準備一下,我們開始了。”走廊裡擺了不少攝像機,張星火坐在監視器後麵,有些擠得慌。

李岩從電梯裡出來,他手裡拎著不鏽鋼的保溫桶,飯是他從路邊的小館子買來的,孟冬已經在醫院裡住了一個月,醫生說,明天就可以出院回家修養。

“但是他還沒法走路。”當時的李岩急切道。

醫生說:“就算能走,也沒辦法跟以前一樣。”

說得挺含蓄的,但李岩聽完後依舊遍體生寒,隻覺得眼前一黑。

——孟冬瘸了。

“吃飯了。”李岩把保溫桶裡的飯菜一層一層地拿出來,強顏歡笑,“我讓老板做的加辣。”

一直到李岩開口說話,孟冬的視線才從窗外的綠樹成蔭收回,他表情恢複以往的漠然,“醫生說不能吃辛辣刺激的。”

隻是很普通的一句話,李岩卻覺得無地自容,“我以為都這麼久了……”窗外的餘暉大片地落在病房裡,兩人的麵色都顯得溫柔,目光都閃避。

“李岩,分手吧。”孟冬沒去接李岩遞過來的碗筷,“高考就在下個月。”

李岩其實早就感受到了孟冬的異常,他話更少了,長時間地醒著,長時間地不說話,李岩臉上的肌肉拚命用力,才成功擠出來一個笑容,“因為你覺得你現在生病了,配不上我了,你怕我……”

“你為什麼會這麼想?”孟冬的眼神比初次見麵時還要冷漠,“如果不是你,我可能就和李裨在一起了…李岩,把煙遞給我一下。”

李岩大腦一片空白,從櫃子裡找出來一包煙,還有打火機。

孟冬的目光在嫋嫋白煙後麵模糊不清,但冷漠是清晰的,“說實話,我蠻後悔那天幫你,我當時沒想過後果,早知道……就不幫你了。”

他說得無情,完全變成了李岩不認識的人,說實話,從孟冬麻醉醒之後,他就逐漸在讓李岩覺得陌生,尤其是醫生欲言又止之後,李岩撞上孟冬的目光,冷冷的。

“但是我沒後悔。”

“你當然不後悔了,我供你吃喝,供你讀書,瘸了腿的也不是你,你還能去上大學,你有什麼好後悔的。”最後一句話,孟冬說得很輕。

李岩被李強柱用板凳砸腦袋的時候都沒這麼想哭過,他憋著眼淚,“我知道,你是不想拖累我,故意說難聽的話趕我走。”

“少看點偶像劇。”孟冬從李岩的臉上撇開眼。

但李岩還是堅信自己的想法,孟冬不是那樣的人,他把碗筷放在床頭櫃上,“我還有晚自習,先走了。”

手握上門把手上,李岩吸了吸鼻子,“我之前沒嫌棄你年紀大,現在也不會嫌棄你是個瘸子,李裨以後不會再來了,我們好好在一塊兒,你彆作,成嗎?”

他沒等到孟冬的回答,隻能走。

李岩就是從這時候學會抽煙的,不能說學會,他簡直是無師自通,他看孟冬抽過無數次煙,不過在一起之後,孟冬就很少抽了,他本來就比李岩老,他現在想多活一些歲數。

少年泄氣地坐在醫院前麵的廣場噴泉邊上,他甩甩手臂,低罵了句,從半個月之前,他就一直在打架,找麻煩的人太多了,他也不知道那些人為什麼要找自己麻煩,大概率是李裨吧,除了李裨,也不會有人這麼惡心。

李岩從書包的夾層裡翻出隻剩幾支的煙,三塊錢一包,便宜得很,勁很大,第一次抽的時候,李岩差點把胃都嘔翻過去。

之前的幾個抽煙鏡頭都很隱晦,不需要賞南真抽,但這次是懟臉拍,得真抽,還得哭,不能號啕大哭,要眼淚自發地留下來。

賞南的第一口就被嗆到了,他抬手示意暫停,張星火的腦袋從監視器後麵露出來,“好孩子啊。”

旁邊的小劉切了聲,張星火就是偏心,剛開始拍攝的時候還對人家凶巴巴,這段時間看賞南表現得很好,對方就算失誤,張星火也能找個理由遮過去,換成葉滿試試。

“給我五分鐘。”賞南說道。

為了追求真實,劇組給他的煙真的是三塊錢一包,煙草味兒衝得賞南眼淚都出來了。

天色漸晚,賞南準備再試試,劇組其他人也得空休息,都在玩自己的。

他低頭很認真地把煙點得燃透,正要往嘴裡塞,一隻白皙的手在眼前出現,最後那一絲橙色的光線也被擋住,賞南錯愕地抬頭,是傅蕪生。

今天除了拍攝,他還沒和傅蕪生有其他接觸。

看見傅蕪生,賞南立刻就想起了昨晚的夢,他表情也立刻變得不自然起來。

反觀對方,坦然自若得好像無事發生過。

“傅老師,這是我…..”抽過的~三個字都沒來得及發出聲音,就被賞南咽了回去。

從賞南的角度,看得最清晰的是對方的喉結,下頜線收得極為利落,挺拔的鼻梁和凸起的眉骨,很少有人從這種刁鑽的角度看過去還能是帥的。

傅蕪生垂下眼,睫毛在眼下投送的陰影和瞳仁似乎融為了一體,看起來像是兩隻黝黑的洞穴,賞南看得喉頭發緊,幸好,煙草燃燒後的煙霧慢慢擋住了對方的目光。

“彆往裡抽,傷身,含在嘴裡再吐出來就可以。”傅蕪生說完後,拍了拍賞南的頭,然後就走了,走的時候,也沒把手裡的煙還給賞南。

“……”既然知道傷身,自己還抽那麼厲害,賞南在心底嘖了聲,從煙盒裡重新拿了一支出來。

[14:傅老師又不是人,沒聽過煙草傷夢魘的身。]

賞南按著打火機,抬手朝張星火晃了晃,“張導,我們繼續吧。”

哭戲,對賞南來說幾乎沒有任何難度,深淺度不一的煙從他唇齒緩慢湧出,賞南想到了剛剛傅蕪生的樣子,有些走神,他眼淚依舊在往下淌,是張星火想要的感覺。

這個鏡頭拍攝得比之前預計的要長,賞南表現得也沒讓眾人失望。

他手裡的煙蒂捏了兩個,最後一支在他手裡,一個抱著氣球的男孩兒跑過來,聲音響亮,“哥哥,你為什麼要哭?”

“你哪隻眼睛我在哭?”李岩把煙拿開。

“這兩隻。”男孩指了指自己的左右兩隻眼睛。

“哦,我男朋友不要我了,所以我在哭。”

“男朋友?”男孩子七八歲的樣子,“哥哥你喜歡男的啊,我奶奶說同性戀不得好死。”

李岩眼皮抖了抖,他在手掌底下的瓷磚上摁滅了煙,淡淡道:“好死能複活?”

許圓給傅蕪生拿了杯咖啡,對方接到手裡,沒有喝,放在了手旁的桌子上,腮幫子在鼓動。

啊,在吃東西啊,許圓想。

“賞南的演技真的很好啊,感覺他之前的劇限製了他,如果能在一開始就進入電影圈,成就肯定不止現在這樣吧。”許圓站在傅蕪生旁邊,抱著手臂,她現在真是越來越想把賞南收入自家工作室了。

“說不定,能超過您的成就呢。”許圓玩笑道。

傅蕪生吃東西的時候不太愛說話,他喉結滾動,發出混沌的一聲“嗯”,嘴裡的東西還帶著淡淡的煙草味,海綿的口感並不算好,但賞南的味道,很好。

這個鏡頭結束了,噴泉旁邊的少年站起來,抬手反複抹了好幾次臉上的眼淚,他朝自己的方向看過來,傅蕪生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

賞南一怔,回以傅蕪生一個燦爛的笑。

.

劇組開始放晚飯,賞南現在已經可以和大家一塊吃正常人類所吃的飯了。

圈內拜高踩低,按咖位劃分待遇,等級分明。

兩個主演的工作餐要比其他人好一些,傅蕪生的又要好一點。

阿張和小劉一塊來賞南這裡蹭飯,賞南這裡有湯有水果有甜品,飯菜也是分開的,吃不完的。

傅蕪生在化妝間用餐,賞南直接在外麵一起,所以才讓阿張和小劉有機可乘。

賞南主動把自己的菜放到了小桌子中間,他反正也吃不完。

小劉捧著飯盒,“你和傅老師關係真好,傅老師一般都不和彆人一塊兒出去吃飯呢,談合作都是許老師出馬。”

阿張點頭,“你怎麼會和傅老師一塊兒出去吃飯啊?”

這事兒都過去好幾天了,賞南往嘴裡喂著飯,“無聊。”

“啊,原來無聊就能約到傅老師去吃飯。”阿張恍然。

賞南:“……是傅老師無聊,我沒那麼大本事。”

小劉接著恍然,“原來無聊就能約到賞南老師去吃飯啊。”

“……”

“在聊什麼?”傅蕪生的聲音出現在他們身後,等小劉和阿張驚慌失措地站起來的時候,傅蕪生已經在賞南旁邊的凳子上坐了下來。片場裡的椅子板凳為了方便攜帶移動都是折疊式的,很矮,傅蕪生坐下後,居然看起來有些親切。

賞南咬著排骨,他不太敢和傅蕪生說話,因為他還沒忘記昨天晚上的夢,他在想,要是傅蕪生今天晚上繼續入侵該怎麼辦?

14幫不上忙,就算能用積分幫上忙,但那樣一來,傅蕪生不就發現了他不是普通人了嗎?他隻能硬生生地承受著夢魘的入侵。

而始作俑者,此刻就坐在自己身邊。

賞南歎了口氣,傅蕪生這種人是很容易催生他人的好感的,哪怕他未曾使用什麼手段,但喜歡夢魘,無疑是一件異常冒險的事情。

[14:你覺得他是風景,其實你自己也是。]

“什麼?”

[14:愛意值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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