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死神頌歌(1 / 2)

現在的懷閃, 讓賞南立馬想到了一個無比貼切的形容詞:無理取鬨。

“主教?您為什麼還沒回去?”賞南問道。聖告的時間從頭至尾做完,一次不會超過一個小時,而現在的時間……懷閃早就該走了的。

賞南看了一眼被懷閃隨意丟在桌子上的書, 黑色皮麵書封, 燙金的博拉奇字體彎彎曲曲像蚯蚓扭折在上麵,憑借賞南目前的記憶,掌握的技能,他很輕易地識彆了書封的文字——《主教的欲/望》

雖然賞南的目光隻是十分不明顯地朝桌子的方向掃了一眼,卻仍然被懷閃敏感地注意到了。

“神父在看什麼?”懷閃回過頭找了一圈兒, 視線最後落定在書上, 他彎下腰,將那本足有五厘米的《主教的欲/望》的拿在手裡,“想看?”

“主教,我對這種書不感興趣。”賞南喝了口水,餘光撇見餐廳的方向擠了好幾個執祭,紛紛伸長了脖子正在朝他和懷閃所在的位置張望,臉上寫滿了好奇。隻有馬利維的表情是擔憂和憤怒, 因為哪怕聽不見神父和主教的談話內容,主教看起來也像是在欺負神父一樣,他的神父那樣年輕和正直,邪惡主教隻會淩虐他!

“神父想到哪兒去了……”懷閃行至賞南的麵前,門尚未關上,賞南身後是綠草如茵的院落和閃亮晶瑩的日光,神父的白發在日光底下像變成了暗夜中的銀河,夕陽湖麵的金箔,懷閃盯著賞南的長發許久,有些好奇這樣的頭發手感會是怎樣的, 但這個問題……估計隻有神父本人和理發廳石森才知道。

“既然好奇,這本書我就贈予神父,神父可以自己看看。”懷閃把書放入到賞南手,賞南一隻手抱著兩包草藥,一隻手抱著懷閃的書。

“主教,我對這本書不感興趣。”賞南再次重複。

“對我的書不感興趣,但是對彆人的草藥感興趣?”懷閃視線掠過神父豔紅的唇,就像一些寫魔鬼的書籍中描述的魔鬼,惹人蕩漾,攝人心魄。

賞南低頭看了一眼懷中的草藥,“這是素遠司長對我的關心。”

“那好吧,希望聖主保佑神父的病快些好起來。”懷閃淡淡道,說完後,他頓了頓,又從賞南手中把書奪走了,“不想看就彆看了,再見,討人厭的神父。”

“主教!”賞南叫住作勢要離開的懷閃,“我現在又挺想看這本書的,能借給我嗎?”

懷閃沒回頭,大步朝庭院走去,紋身的顏色在過於明亮的日光底下顯得格外黯淡,帶上門的時候,那本書被他重重地放在了黑色邊櫃,邊櫃上麵的花瓶被猛力震得微微搖晃了起來,眼見著要摔下櫃子,馬利維一個箭步奔過去接住,聖主會懲罰邪惡的懷閃主教!

“神父,我已經準備好了午餐,您要現在用餐嗎?”在懷閃離開後,大家都出來了,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崗位。

“現在用吧,謝謝。”賞南說。

懷閃很受聖危爾亞市民的歡迎,因為他不像其他神職人員那樣難以接近,他沒有高高在上的架子,他會和聖子們一起食用普通的食物,會開玩笑,而其他神職人員,總是令人產生無法接近的距離感。

但在神職人員們的眼中,甚至在尚還不屬於神職人員的執祭們眼中,懷閃都是一個不被聖主接納的孩子,離經叛道,桀驁不馴,作為聖主的傳話筒,聖主在博拉奇的眼睛和手腳,他們的一言一行都代表著聖主的形象,懷閃行事風格就和那些貧民窟的孩子們沒有區彆,可他們之所以接納他,就是因為他手腕上的鐮刀紋身,那是聖主的標誌——懷閃曾當教皇的麵剜掉手腕正中的紋身,可過了一些時日,那紋身原原本本地再次出現——懷閃是比所有神職人員更有資格做聖主使者的人。

在某些時候,國王在發布一些政令時,還會參考懷閃的意見,宗主教和大主教們用無比擁戴他。

這本書,賞南在吃飯的時候翻開,在瀏覽前幾頁時,他在作者那一欄看見了懷閃的名字。

嘴裡的湯都差點噴了出來。

真不愧是《主教的欲/望》!

通過書,賞南了解到了不少博拉奇和聖主教的一些規定和潛規則,比如東佴主教苦惱自己無法找到和他結婚契的女士,賞南以為,在這之前,真的要保持完完全全的獨身,可通過書中的解釋,賞南才發現並不是他以為的那樣——神職人員擁有許多長相嬌媚身材火辣的女仆或者清秀俊俏的男仆,根據神職人員的級彆,他們所能擁有的女仆男仆數量也不相同。

像神父,可以擁有一個女仆和一個男仆,但賞南並不是單純的神父,他是聖主的孩子,所以他的待遇和主教一樣,可以擁有五個女仆和五個男仆。

聖主說,聖子們的侍奉,才能使神職人員泄掉肮臟的情緒,永遠保持清醒和理智。

看了一小半,賞南麵前盅裡的湯都快涼了,文字是最容易暴露人心的事物,懷閃文筆流暢,可文風卻可以用惡劣來形容,他用豬狗牛馬形容神職人員,說他們餐桌上儘是豬狗牛馬肉,但他有提過一句,豬狗牛馬就是博拉奇的聖子。

懷閃厭惡博拉奇,厭惡聖主教,當然,不止博拉奇和聖主教,他和馬利維很相像,他們討厭所有人。

“所以他才是死神,死神一視同仁。”賞南呐呐道,合上了書本,重新拾起勺子去喝牛肉蘑菇湯的時候,阿仁出現在旁邊。

“神父,有些涼了,我給您熱熱吧。”

“不用,還是溫熱的。”賞南抬頭對阿仁微微一笑,阿仁隻覺得自己眼前都成了花白一片——神父並不常笑,可彆提剛剛這樣溫和如春光的微笑。

“那,我去忙了,您用完了就叫我。”

阿仁來得突然,離開得也迅速,他再次出現在餐廳的時候,神父已經離開了餐廳,並且還帶走了那本《主教的欲/望》。他想,神父可真是了不起啊,就算是用餐的時候,也不忘學習知識,聖主的孩子和普通的神職人員果真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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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完了午餐,賞南睡了一個長長的午覺,醒來又要處理聖危爾亞大教堂一係列的瑣事。

聖危爾亞大教堂沒有其他的神父,隻有賞南,主教們隻負責管轄和信仰,他們不沾碰日常瑣碎雜事。

不管是大教堂的白紙和墨水用光了,還是大教堂的某一處年久失修有些漏水,這些都歸神父負責打理。雖然其中大部分都又分發給了執事,可留在賞南手中的仍是不輕鬆。

“神父,懷閃主教要購買一批酒,讓您去。”兔免的袍子看起來比其他人的要寬大,因為他過瘦,不苟言笑的樣子令路過的聖子們紛紛避讓,即使他隻是一名執祭。

賞南擦掉手掌上的灰塵,他正在試圖將偏殿牆壁上的掛畫角度調整一下,“將清單交給馬利維執事吧,他就是我,我就是他。”

蹲在地上忙活的馬利維聽見賞南的話,身體猛地一個顫抖,他不可置信地仰頭看著賞南,何德何能,他可以和神父相提並論?!

兔免皺眉,“但是主教說……”

“我現在很忙,沒讓執祭去買已經表示了我對懷閃主教的尊重,”賞南將米糊做的膠水刷在掛畫的背麵,“如果兔免執祭擔心被懷閃主教責備,你可以直接去告訴他,說我沒時間,責任我自己擔。”懷閃故意的,像動物園裡最頑劣調皮的老虎或者鯊魚,看見了新來的飼養員,又吼又捉弄,彰顯主權和自己的凶惡。

神父才不會懼怕。

兔免拿神父毫無辦法,隻能將清單放在了馬利維的手邊,“我會將您的原話轉達給主教。”

儘職儘責的兔免離開後,很快又回來了,他帶來了懷閃的話,“主教說,他會狠狠懲罰您的。”

賞南:“……”

兔免再次離開,馬利維有些擔心,“懷閃主教會對您做很過分的事情嗎?他真是太不可理喻了,聖主有您這樣正直純潔的孩子,卻還有懷閃主教這樣頑劣邪惡的使者,這可是聖主最離奇的安排。”

“應該不要緊。”賞南把畫掛到牆上,這是一名畫師新送過來的萬人聖告圖,圖中的聖子們都穿著暗紅色的袍子,戴著兜帽,凡是露臉的人物的臉上都寫滿了虔誠。聖主則走在最前方,背對著觀畫的人,著金線織成的袍子,黑墨水勾了一筆他的側臉:懶散,懈怠,冷漠。

“你先去買吧,我還有事。”賞南在腳邊的水盆中洗了手,穿上掛在掛鉤上的袍子,轉身往偏殿的聖告廳去。

那裡有一家人正等著,一家五口,正值中年的父母臉上皺眉交錯,頭發許久沒有打理過,父親胡子拉碴,下半張臉全被胡子包裹著。

年邁的祖父與祖母則攬著一個女孩兒的肩膀低聲安慰,他們愁容滿麵。

賞南從他們背後而來,他是在午飯後接到了秀摩一家人的求助:秀摩雅今年正在教會女子學校就讀中學三年級,十五歲的青春大好年華,卻偷偷開始與外麵一個執事的兒子談戀愛,教會學校一得知此事,便直接開除了秀摩雅,被開除後,學校才通知秀摩雅的家人,並且命人抓捕了執事的兒子白台。

教會學校的學生是聖主的學生,受博拉奇上下所有人的愛護,白台的行為是明知不可為而為之,要受三十重鞭才能贖罪。

秀摩雅則被開除了學籍,永不能再重新回到教會學校,她的手背會被印上紅色的圓形實心印章,幾乎覆蓋她整個手背。此後,秀摩雅便是罪惡之人,她要終身為自己的惡行贖罪,博拉奇任何市民都要監督她,都有資格舉報她,更有資格對她進行教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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