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小狗日記(2 / 2)

張咚咚從外麵滿頭大汗地回來,他把買來的一大提香蕉放在桌子上,“你們吃嗎?我在超市買的,新進的貨,我看見這一提特彆好,你們吃就自己拿,香蕉放不了。”

幾個人撲上去生怕搶不著,張咚咚笑得很不好意思,“我買了很多,不用搶。”他和賞南性格相似,隻是賞南長相上略勝過於他,而張咚咚在內向的性格上還加了一項膽怯和懦弱,再看兩人時差彆就異常明顯。

賞南沒去搶,趙建波給他隨手丟了一根香蕉,“吃一發大幾把!”

賞南本來在看著書,直接被趙建波這一句話搞得咳嗽得停不下來。

大家都知道他心臟不好,連忙遞水的遞水,拍背的拍背,錢雄無語地看向趙建波,“賤比你嘴是真臭。”

“沒……沒事。”賞南趴在桌子上,一整個眼圈通紅,他抽了兩張紙巾壓掉掛在睫毛上的眼淚,在宿舍打打鬨鬨聲中,聽見了身後鐵架床發出的吱呀聲。

蕭睚被吵醒了。

他碎發亂糟糟的,沒什麼表情地坐在床上看著圍著桌子鬨騰的幾人。

趙建波覺得蕭睚可能是有起床氣,難怪那麼能打,他把自己香蕉遞過去,腦子抽嘴還快,“幾把,吃嗎?”

張咚咚和紀一倒吸一口涼氣。

蕭睚從床上下來,他無視眾人忐忑的眼神和心情,站在地上麵無表情地係上了褲子腰帶,伸手從衣架上扯了件黑t自頭上套下去。

明明就是很日常很普通的動作,但蕭睚做出來就是隱隱帶著股無視所有人的睥睨味兒。

他穿上了衣服,換了鞋,拽起書包的時候,說了句“走了”。人就跟著離開了宿舍。

錢雄摳著太陽穴,“他和誰說話呢?”

趙建波憨笑,“反正不是我。”

賞南丟了紙團,“應該是我,我也走了,教室見。”他把自己的書從錢雄手中拿回來,揣進書包裡,打仗似的火速跑了。

李賽賽推著眼鏡架,“他倆關係什麼時候好到可以一起上下課?”

錢雄想了想,“估計是上個星期他倆一起送那金毛去醫院,關係才好起來的。”

趙建波把香蕉剝開,吃得要多惡心有多惡心,“我還以為蕭睚這樣的酷哥會更加喜歡和錢雄在一起玩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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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課堂和晚上的宿舍一樣是蒸籠,降溫要從下周才開始,還得熱上一周,夏天才算告罄。

賞南用薄的練習本扇著風,老師的話聽在耳朵裡,他昏昏欲睡。

腦子裡出現一些破碎可卻存在感十足的畫麵,像夢境,又像真實發生過。

那隻被他救下來的白貓也喜歡在這種明媚炎熱的天氣裡出現在他房間裡,他家住在不算彆墅的小洋房,白貓可以輕鬆躍上來。

“我來吹空調。”它躺在賞南房間的地板上,不斷地變換著姿勢,直到它覺得自己徹底涼快。

畫麵裡的自己穿著短袖和不到膝蓋的短褲,桌子上放著厚厚一摞試卷,自己似乎對白貓的到來習以為常,頭都沒抬,“你應該分擔我家的空調費。”

“為什麼?”

“因為你把空調調到了17。”

“25太熱了啊。”

賞南放下筆,回過頭看著趴在地板上、肚皮貼地的白貓,“你多少斤了?你有稱過嗎?”它肥大的爪子並不比小孩手掌小,尾巴翹在旁邊的床位木板上,發出沉重的砰“一聲響,而之前雪白的皮毛中已經出現了淺金色的紋路,看著不像貓,像野生動物。

“不知道,大概三四十斤吧。”它舔了舔爪子,“有西瓜沒有?”

“三四十斤,你真的是貓嗎?”

白貓舔著爪子,帶著刺的舌尖還順道添了一下賞南的腳趾,它淡然道:“你管我是什麼。”

“那你從我家滾蛋。”

“不要。”

門外有人敲門,女人的聲音,是他媽媽,“南南,你在和誰說話啊?在和同學打電話嗎?好好做作業啊,媽媽給你洗一點水果送進來。”

在賞南反應過來之前,白貓狼狽且迅速地爬進了床底下,還不忘把自己的尾巴一塊兒拽進去。

媽媽很快端著一盤洗好的水果走進來,水果又很快被爬出來的白貓吃完,吃水果的過程中,它粗實的尾巴一直圈著賞南的小腿,不曾放開。

另外幾個畫麵則是有關父母的。

他們突然變成了老人,可能不是突然,是時光在流逝,可畫麵中的自己分明還很年輕,網頁上關於“人類將迎來新生”“變異或是進化”的新聞絡繹不絕。

父母的確是自然老去,卻也是是一夜之間自然老去,白發與皺紋驟生。

在送往醫院的路上,他們自然死亡。

賞南從學校趕回來的時候,等著他見最後一麵的父母都已經腐爛,生了蛆。

兩張全是腐肉的臉在眼前放大,賞南既震驚又難過,在大起大落的情緒的衝擊下,賞南從睡意朦朧中驀然清醒。

四周同學好笑又驚訝地看著他。

李賽賽憋著笑,“你做噩夢了?”

課堂重新回到正軌,賞南心跳快得無以複加,他喝了口水才慢慢平複下來,想去看蕭睚在做什麼時,發現對方正疑惑地看著自己。

“我做噩夢了。”賞南主動交談。

蕭睚似乎不相信,但什麼都沒說,緩緩移開了目光。

[14:你原來的世界似乎比怪物世界還要混亂啊,至少怪物世界隻有一個怪物,你的世界,每個人都好像變成了怪物。]

[14:真擔心你回去之後要怎麼辦。]

賞南熱得打不起精神,又想到自己父母已經死去,就越發無精打采了,“那你跟我一起去?”

[14:又不是我想去就能去的,而且,那是你的真實世界,不是任務世界。]

就是因為知道不是任務世界,賞南才會生出不安和退意。

任務世界是否真實存在他不得而知,他卻從自己的世界而來,可他的世界似乎還沒有他現在所居於的這個世界正常和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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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蕭睚要離開學校一趟,賞南急忙道:“我們一起。”

蕭睚沒拒絕。

賞南先是跟著蕭睚到了學校外麵的鹵肉店,老板一看見蕭睚就打開冰櫃,彎腰在裡頭取出十幾盒煮好的牛肉給蕭睚。

蕭睚又去拎了一箱舒化奶。

看著就很重,可蕭睚拎得輕輕鬆鬆,像隻是拎了一口袋空氣。

賞南輕聲問道:“我們是要去喂流浪狗嗎?”

“嗯。”蕭睚每周會給它們送一頓吃的過去,其餘時候都全憑它們自力更生。

流浪狗聯盟會維持聯盟內紀律,告訴流浪狗安全區域,教他它們避開人類,救助被打狗人擄走的同伴…..但打狗人猖獗,南川又奇跡般地吸引著各地的流浪狗,儘管流浪狗聯盟架構成熟,南川依舊不是個適合犬類居住的城市。

熾熱的太陽已經落下有一段時間了,空氣中尚留餘熱。

打車到橋下,正好一隻黑色的串兒橫穿馬路,它看見了蕭睚,腳步一頓,慢慢退了回去,吐著舌頭翹著尾巴等紅綠燈,綠燈亮起時,它閃電一般穿過斑馬線,跳進花壇,身影不見。

賞南突然說道:“蕭睚,你沒有想過給它們找新的主人嗎?比如領養?”

蕭睚冷淡的神情絲毫不變,“靠不住。”人類靠不住,不管是舊的,還是新的,都一樣。

“隻要設定好領養要求,簽訂領養協議,定期回訪,我覺得還是挺可靠的,一直流浪,不確定因素太多了,”賞南柔聲說,他奇異般想起了自己哄白貓時候的語氣,熟練轉換,“那天我們送那些寵物狗回家,那隻拉布拉多的主人還花了十萬請訓狗隊全市搜尋。”

“任何生物都有好有壞,我們把選擇權交到狗手中,如果它們願意呢?”賞南透過蕭睚堅毅冷漠的側臉,他看見的是一隻傷痕累累的狼犬,抗拒著所有人的好意和靠近。

斑斑腳邊放著兩個紙箱,裡頭全部是驅蟲藥,大狗要體內外分開驅,小狗用內外同驅的就行。

這是他每個月的任務。

和寵物狗不同,流浪狗居無定所,沒有最臟隻有更臟,每個月都要按時驅蟲。

斑斑和耶耶每個月都會跑遍南川市,給流浪狗驅蟲上課,如果逮到流浪貓,也會順便搞一搞,他倆不缺藥。

時間已經通知到位,聯盟總部地點的驅蟲從晚上七點開始。

賞南剛剛看見的小黑狗就是收到通知跑來驅蟲的。

跟著蕭睚走到橋下時,賞南正好撞見兩個眉清目秀的少年壓著一隻田園犬在往它喉嚨裡塞驅蟲藥。

其中一個少年,額,那是狗耳朵嗎?

[14:薩摩耶,大麥町,年紀很小,能成人是受蕭睚影響。]

看見站在夕陽底下的牙哥,斑斑耶耶臉上都是一喜,可惜這份喜悅還沒持續到一秒鐘,他們又看到了站在牙哥旁邊的陌生男生。

本來排著隊等待驅蟲的七八隻狗都警惕地退到了遠處,被斑斑壓住的田園犬也翻身跳起來,衝賞南叫了一聲,跑到了斑斑背後,後背弓高。

耶耶是最害怕的,他耳朵還在,可看見人類它又控製不住欣喜,他臉和脖子變得通紅,如果不是因為他現在受外形受限,他估計早就跑過去衝賞南搖尾巴了。

蕭睚看見耶耶那副傻樣,閉了閉眼睛,正想開口,賞南就哇塞了一聲,指著耶耶說道:“好可愛的發箍。”

發……箍嗎?

耶耶紅著臉,“對……對對,這是我在寵物店買的。”

“閉嘴傻逼!”斑斑推倒他,站了起來,“牙哥,他是誰?”他表情冷酷。

“我同學。”蕭睚把牛奶和牛肉放在地上,“我給它們帶了吃的。”

牛肉的香味飄到每隻狗的鼻子裡,吃不飽睡不好是流浪狗的常態,能吃到一塊新鮮的肉,更是撞大運。所以一聞見肉的味道,眾狗紛紛蠢蠢欲動。

斑斑戒備地看著賞南,走過去把牛肉和牛奶拿走,跑到棚子裡,把肉護得牢牢的,“開飯時間還沒到。”

眼前這個少年性格和大麥町真的很像啊,賞南想道。

他抬頭問蕭睚,“他們是和你一起救助流浪狗的嗎?”

“不是,他們和我一樣,都是流浪狗。”蕭睚淡淡道。

“什麼意思?”賞南語氣茫然,實際有些驚訝,蕭睚就把他的身份這麼無所謂地說出來了?

[14:它沒把你放在眼裡。]

“……滾。”

蕭睚沒有回答賞南的問題,他隨便賞南怎麼理解,他看著斑斑,“問問哪些狗想找主人,他願意幫忙找領養。”說完後,他看了一眼賞南。

耶耶盤腿坐在他的窩裡,“新的主人嗎?我不要,我喜歡和斑斑還有牙哥在一起,除非有人類願意一起領養我們三個,可是牙哥這麼凶,是不會有人類領養的啦。”

斑斑簡直想撕爛耶耶,這個蠢貨為什麼能變成人?

除了耶耶斑斑,在場還有兩隻狗更喜歡自由自在的生活,其他的都表示想要有個家,甚至,它們看賞南的眼神都因此變得友好起來。

”那你呢?蕭睚。”側麵照過來的最後一抹金色落在賞南眼睛裡,他迫不得已眯起眼睛看著蕭睚。

蕭睚也看著他,“我什麼?”

“你剛剛不是說你是流浪狗,那你想要找領養,想要有新的主人嗎?”賞南笑起來,用半玩笑半認真的語氣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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