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建波都還沒開始生氣,賞南就笑起來,蕭睚把剝好的雞蛋用口袋裝好放到賞南手裡。
左右都是擁擠的往前走的學生,賞南手掌擋在嘴邊,湊近蕭睚耳畔,低聲說道:“謝謝小狗。”
蕭睚抿抿唇,沒有太大的反應。
“但我是個好男人啊,”趙建波繼續不服,“光看臉總是不好的吧。”
“可是看臉你也不像個好男人。”李賽賽說道。
“好男人是做出來的,不是看出來的。”對於這點,張咚咚有話要說。
“也是,”紀一點頭,“蕭睚看起來也不像會對對象好的人,感覺很擅長冷暴力。”
賞南加入了,“所以說光是看會不準確,蕭睚明明是個很好的人。”
趙建波:“那我倒也沒覺得他有多好。”
“……”
錢雄戳破他,“你嫉妒每個比你帥的人。”
“你好像那個不說話就會死的大賤種。”趙建波說道。
錢雄咽下嘴裡的煎餅,繞到趙建波身後,手臂箍住他的脖子往臂彎裡收緊,“再罵一句賤種試試。”
“哎喲哎喲哎喲!”
蕭睚把賞南拉到一邊,免得被兩個糾纏在一起的大個兒誤傷。
賞南吃完了雞蛋,回想起來紀一剛剛說的話,抬頭問蕭睚,“你一定不會冷暴力的吧?”
“不會,你呢?”
“我不一定。”賞南直言道。
“……”蕭睚似乎沒想到是這個回答,他沉默了片刻,冷下來的臉慢慢放晴,他輕描淡寫道,“我不怕你冷暴力。”
還沒把為什麼不怕問出口,上課鈴尖銳地響了起來。
但他們一行人還在教學樓前頭的停車場。
賞南順手把手裡的垃圾丟進垃圾桶,反手拉住蕭睚的手腕,“上課了,快跑。”
趙建波和錢雄剛打完就和好了,兩人嘻嘻哈哈地大步趕上賞南,路過蕭睚的時候,錢雄眼神一頓,說了句:“蕭睚,你臉真他媽紅。”
趙建波這時正好跑到了轉角,他看著底下的蕭睚,“豁,好幾把紅!”
賞南好奇地朝蕭睚看過去,蕭睚幾步走在了賞南的前麵,手還和賞南牽著,但賞南缺看不見他的臉了。
可耳朵還是能看見啊,耳朵也是通紅的。
.
上午滿課,第二趟課上到第二節時,教室裡睡下了一大半,賞南他們宿舍裡的人全倒下了。
李賽賽在睡著之前還舉著筆說道:“放心,教科書上學的屁用沒有。”他說完以後,就睡了過去。
蕭睚聽課聽得很認真,做筆記也做得認真,隻是寫字速度比較慢,賞南趴在桌子上看蕭睚一筆一劃地寫字,心裡的某一塊兒突然變得酸酸軟軟的。
“看什麼?”蕭睚突然停下了做筆記。
賞南用手指點了點蕭睚的書本,“認真聽課。”
蕭睚的注意力重新回到課堂上。
發呆很令人享受,特彆是刻意遺忘任務和自己在原本世界的境況之後,賞南很喜歡目前這個世界,他很期待和小狗一起到老。
記憶中,他和白貓也有過這樣愜意的時光,他忽的記起了白貓的名字,祁令。
名字是他起的,不是白貓自己起的。
他嘩啦啦翻著字典,那還是在少年期,賞南稚嫩的臉上寫滿了不耐煩,“就叫你雪糕也挺好的,不然紅豆橙子金寶旺財?”
白貓趴在他的桌子底下,“不要。”
“那跟我姓,姓賞,然後我叫你賞北。”
“聽起來像傻逼,我不要。”白貓什麼都懂,什麼都知道,不會給賞南取笑自己的機會。
祁令是一直到晚上才決定下來的名字,沒有什麼寓意,白貓覺得祁令兩個字簡單,而且這也是他在賞南作業中看見過的賞南寫得最好看的兩個字。
祁令很聰明,它本來就不是人類,更加不是普通的動物,所以賞南對它居然會寫自己名字一點都沒有感到意外。
但動物畢竟是動物,祁令的字鬼畫符一樣,它爪子握不好筆,一筆一劃,一筆一劃,寫很久才能寫出祁令兩個字,還會寫賞南兩個字,這是它僅能寫出來的字。
被放大的字體,和眼前蕭睚書本上笨拙的字跡慢慢重合,簡直是一模一樣。
賞南以為,可能是因為祁令和蕭睚勉強算是同類,所以字跡也醜得差不多。
腦海中溫馨畫麵一轉,賞南站在冷清寬闊的大廳中,大廳正前上方懸掛著一台超大屏超高清的屏幕,上麵滾動播放著近期頻繁出沒於市傷人頻率也是最高的動植物名單。
有羚羊,有鳥,有槐樹,有美人蕉,它們都有配圖,旁邊跟著科院目前所能獲得的全部信息,其中包括它們的習性和主要出沒地點和範圍。
賞南站在原地沒動,直到屏幕上出現了祁令的信息。
身旁不知何時出現一個人影,很模糊,但可以看清對方手中捧著一杯咖啡,對方笑著說:“你說奇怪不奇怪,它居然還有名字呢。”
祁令傷人頻率是最低的,它是一隻體型龐大的豹子,祁令最常出沒的地點是一所高中和一個住宅區附近,喜歡晚上十點半左右在南北直路遛彎。
它攻擊性很高,很難捕捉,後麵跟著括號,是科院工作人員自己的猜測。
——他們猜測這隻豹子是有主人的,不然它怎麼可能會有名字?
高中是賞南就讀過的高中,它經常在學校外麵等賞南下課。
十點半是賞南下晚自習的時間。
南北直路是賞南下晚自習回家的路,它總是跟在賞南的後麵護送他上下學。
賞南忽然直起身,不僅蕭睚停下了筆看向他,連熟睡的李賽賽都被嚇到了,“咋了咋了?”
“做噩夢了。”賞南呐呐道。
記憶是碎片化地慢慢解鎖,情感也跟著記憶一起出現在賞南的身體裡。
這和按部就班的切身經曆不同,記憶片段式地出現,情感也是,情緒上大起大落,讓賞南久久難以平複下來。
[14:這才哪兒到哪兒,還有好多等這局解鎖呢,加油!]
14的出現成功讓賞南感覺輕鬆了點兒,他從令人喘不過來氣的情緒當中抽離,“那麼大的雪,不知道祁令在外麵吃什麼,冷不冷。”
[14:貓科動物冬天會爆毛,不冷。]
“……”
蕭睚已經看了賞南半天了,看見賞南臉色變化了好幾次,“做了什麼噩夢?”
對上蕭睚漆黑的眸子,賞南啞了半晌,才開口答道:“夢見我把你拋棄了,我還和打狗人一起抓你,你恨我,還說要把我撕碎。”
“這的確是個噩夢。”蕭睚放下筆,直接就在桌子上牽住了賞南的手,小狗手掌乾燥炙熱,“你說你不會拋棄我,所以噩夢不會實現。”
“當然,”這點,賞南可以向蕭睚保證,“我說到做到。”
[14:黑化值15,愛意值100啦。]
“好快。”賞南忍不住感歎道。
[14:正常,這隻怪物的愛意值直接爆表我都覺得正常,畢竟它是狗,狗沒有一分兩分的愛。]
下課鈴一響,教室裡的人都背著書包往食堂跑。
李賽賽他們慢吞吞的,因為他們已經決定中午點外賣,不去食堂和他們一起搶豬食。
“你們中午吃什麼?”錢雄問賞南,“要不要參加我們的點外賣活動?”
“……好。”他看向蕭睚,“我想吃咖喱飯。”
蕭睚點了點頭,拎起椅子上的書包丟到肩上,淡淡道:“我們可以出去住,我做的咖喱飯比外賣好吃。”他過於冷淡的語氣,令他看起來剛正不阿光風霽月沒有半點私心。
“到時候再說吧。”賞南說完後想到了一個一定能安撫蕭睚的理由,“我還沒成年啊。”其實已經成了。
對於賞南說的話,蕭睚暫時沒有發表任何意見。
教學樓外麵的草坪聚集了幾隻流浪狗在曬太陽,最先出去的李賽賽從書包裡拿出他早上沒吃完的早餐正在投喂它們。
“我們先下去買水。”賞南對李賽賽他們幾個說道。
說完後,他和蕭睚一起轉身往樓道的方向走去。
樓道裡的學生比上課那時間段少了許多,蕭睚慢悠悠地走在賞南左邊,垂眼想著什麼,賞南注意到,主動問對方,“在想什麼?”
“為什麼要成年後才能搬出去?”蕭睚直接道出了自己的疑惑。
賞南一怔,沒多想,逗小狗玩兒是每個做主人的愛好,他抬手拍了拍蕭睚的肩膀,“因為隻有成年了才能一起睡覺啊。”
聽賞南說完後,蕭睚再次陷入了沉默。
站在自動販賣機前,蕭睚按下兩瓶水,付款後,兩瓶水接連掉下來,他彎下腰把水拿出來,擰開其中一瓶水的瓶蓋後,遞向賞南,同時問道:“那你什麼時候成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