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雖然未成年人的愛意值我查不到,但佑茗的本體是成年了的,我這邊顯示它是三歲成年的,所以它的愛意值我一直獲取得還挺順利。]
[14:動物係的愛意值就是好漲啊,簡簡單單就能上一百。]
賞南可不認為這是簡簡單單,拯救怪物看起來似乎就是和對方一起長大一起生活一起學習,做一些和人類朋友一樣可以做的事情,但誰能保證自己看見那麼多粗壯的觸手纏著自己會不放聲大叫,哪怕報警,也是很有可能並且情理之中的事情。
他不是什麼都沒做,他在貧瘠陰冷的穀底種下了一簇花。
現在隻是花開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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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宿舍後,各自洗漱。
洗漱完,賞南躺在床上看書,睡衣偏了大半,一側領口都快要滑下肩膀了,但他自己渾然不覺,他抱著書,靠著床頭,書桌上放著一盅擴香石,是雨後茉莉的香。
都是張心心搞來的玩意兒,不用白不用。
一道不同於眼前書頁顏色質感的紙張從前方遞過來,擋住了當頁大半的文字。
“什麼啊?”賞南一邊接過那信封一邊好奇地問道,他放下書,看了佑茗幾眼,不到一年的事情,佑茗似乎又改變了點兒,和小時候那破破爛爛的小章魚完全是兩幅模樣了。
佑茗的五官並不厚重,不是多濃墨重彩的眼和唇,這就令他大多數時候都顯得冷淡,可一旦做出委屈難過失望的表情,看起來就像極易碎的玻璃和琉璃製品。
是情書。
估計是還記著仇呢,第一個向賞南告白的女生寫了:這是我暗戀你的第一百零三天。佑茗就在第一行寫:這是我們認識的第十一年。
看見十一年這三個字,賞南心臟仿佛被人用手不輕不重地攥了兩下,平時不覺得,可仔細想想,他總共才經曆了十六年的人生中,其中的十一年都有佑茗的存在和參與。
這是一個很可怕的數字,可怕到陪伴自己的那個人可能會成為自己身體的一部分,這種關係,一旦分離,非死即傷。
他寫,這也是他喜歡自己的第十一年,章魚對陌生生物的靠近從來就是充滿敵意的,配偶除外。
信不算長,賞南想起了這段時間佑茗一直在寫些不是功課的東西,可能就是在寫這封情書,大概是打過無數遍草稿,不求辭藻華麗,隻求能打動賞南,雖然賞南在初中畢業的那個暑假說過喜歡章魚。
讀過足夠的一些書,認識到不同的人,年歲稍大之後,佑茗自己或許也知道它是個異類,更加知道它的身份不是誰都能接受,他說,他並不是因為賞南接受自己地身份才喜歡賞南。
“如果你不喜歡我的觸手的話,我可以永遠用人類的樣子和你在一起,永遠不把我的觸手露出來。”
這是情書的最後一句話,觸手是章魚引以為傲的武器,溝通工具……但佑茗卻說,他可以永遠不露出觸手。
賞南把情書慢慢疊好,放進了信封,清了清嗓子,“我同意你的交往請求,不過我們最好是在成年以後再在一起,早戀會讓老師和父母擔心,但是……”他的話鋒一轉頓時就讓佑茗緊張起來,賞南很了解對方,即使表情變化細微,他也能看見佑茗的腮繃得很緊,顯然是在咬牙了
於是,賞南繼續說:“但是,你不用在我麵前刻意掩飾自己,我們怎麼舒服怎麼相處,我不用你為我犧牲什麼,我也不怎麼害怕你的觸手。”
佑茗是寫情書的人,最後卻比看情書的人更開心。
“那我今晚能和你睡嗎?”佑茗一邊說,一邊已經爬上了賞南的床。
說不能好像已經晚了。
躺在床上後,被子底下的物體莫名變得巨大,賞南小腿碰到了一團什麼冰涼的東西,他往床邊一縮,掀開被子,果不其然,一截觸手正在往自己的小腿方向蠕動。
算了,和一隻章魚計較什麼。
賞南直接把小腿往觸手上麵一搭,那截觸手肯定有短暫的愣神,但反應過來之後,它慢慢就將賞南的小腿圈進了。
睡得朦朧時,賞南小腿輕輕蹬了一下,沒蹬掉,隻得含糊不清地開口,“不許脫我褲子。”
雨仍舊未停,雨勢已經和暑假那晚的雨一樣,宿舍裡的場景也和那晚在家中房間裡的場景差不多,賞南都是在佑茗觸手的包圍中睡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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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高二,賞南和佑茗就開始陸陸續續參加一些同學的成人禮了,高三時受邀參加的成人禮就更多,周六周日幾乎沒有閒下來的。
讀書時,老師同學以及同學家長的厚待,總是看在學生成績和學生家境的麵子上。
張心心在小城吃得開,在首都自然也吃得開,更何況,她去首都是帶了不少資產的,她的美容院本就呼聲很高,從不搞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替代藥品正裝,她又喜歡潛心研究這些,每每國外有了什麼新技術,她覺得不錯就往國內搬。
她也兌現了自己的諾言,將郊區的那套房子換成了不再遠離市區的獨棟彆墅,並且拖家帶口地落了戶,李蔓清和佑茗的戶口她也順便解決了,賞南實在是佩服她,也不知道她這些年在首都掙了多少錢,認識了多少人。
賞英樹也一樣,在小城時,他還有靈感枯竭的時候,或許是和首都的氣場合得來,他人將至中年,靈感反而更甚年輕時,客源自然越來越多,價格也隨著市場一路飆升。
除了參加這成人禮那宴會,賞南和佑茗還要麵臨擇校的問題,國內大學,按照他倆的成績,自然是隨便上,張心心的意思則是,去最好的大學,感受不一樣的教育環境和世界。
那還擇什麼,直接奔top1就行了。
而佑茗的成人禮,李蔓清和張心心都說要在最好的酒店包最貴的廳,請賞英樹設計會場,提前三個月組建會場,請專人設計請柬……
佑茗感謝了兩位熱情的長輩,他說不辦成人禮,全家一起吃個飯就行了。
賞南在旁邊小聲說:“和誰全家呢你。”
佑茗堅持不辦,大人也不好強硬要求,但在佑茗生日當天,他仍舊收到了來自四麵八方的禮物,甚至還有同學家長特意為他準備了禮物。
賞南知道那些人為什麼那麼重視佑茗,李蔓清隻是一個小股東,領著分紅,這樣的身份,怎麼也不夠讓那些大佬屈尊來結交,讓他們放下身段的最主要的原因是李蔓清在半年前已經和首都一個官職相當高的官員訂婚。
那段時間,李蔓清分外焦慮,佑茗倒顯得無所謂,他越長大,就對除了賞南以外地人越加冷漠。
但最後還是訂婚了,那個男人也不年輕了,結過婚,但沒有子女,他看起來十分喜歡李蔓清經常讓人來學校給佑茗送東西,佑茗照單全收。
佑茗已經不再需要父親了,不管是好的壞的,他都不需要。
他小時候渴望被人愛,隻要被人愛,那不管那個人是誰,都無所謂。
可賞南出現後,他卻覺得,不是賞南的愛,那誰的他都不要。
佑茗也並不期待自己的成人禮,他更加期待賞南的成人禮,因為在那天,他就可以開始和賞南交往的第一天。
從那天過後,他和賞南就從朋友變成了情侶。
情侶……光是想到就會令人感到興奮的詞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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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佑茗後麵的漲勢不如賞南,他長到189之後,身高再沒變過,而賞南,在飲食和運動的雙重輔助下,總算長到了180 ,長到180之後,和佑茗一樣,也再沒長過。
成人禮那天,換完衣服,張心心和李蔓清還有賞英樹,三人一人抱著一台手機對著他拍拍拍,張心心還說:“彆躲彆躲,我還請了專門的攝影師,保證給你拍得帥死!”
李蔓清看見賞南的成人禮辦得如此熱鬨又大氣,張心心砸了不少錢布置會場,她眼神中流露出些遺憾的神色,遺憾當初沒有堅持給佑茗也辦成人禮。
她以為佑茗或許也會感傷,接過扭頭去找尋佑茗的身影時,佑茗也和她這邊三個人一樣,正舉著手機對著小南拍拍拍。
“......”
會場已經準備就緒,邀請的客人也都陸陸續續地在入座,三個大人被主持人叫了出去。
由於是成人禮,所以幾乎都是賞南的同學,和在學校不一樣,成人禮上,男生都穿西裝,女生都穿小禮服,早在很小的年紀,他們就掌握了上流社會的社交禮儀。
化妝師給賞南打理好發型之後,滿意得不行,還是得人長得帥才行,她放下剪刀,語氣歡快,“我去個洗手間。”
在她走後,賞南癱在了椅子上,看著一旁坐著的佑茗,“如果不是張心心堅持要辦,我買個蛋糕吃一塊兒就行了。”
佑茗側坐在椅子上,手肘靠著椅背,他西裝的外套和領帶都丟在沙發上,隻穿了件白襯衫,麵容清雋疏離,他已經很有大人模樣了。
聽著賞南抱怨,佑茗“嗯”了一聲,說道:“化妝師走了。”
“昂,她去洗手間,怎麼了?”賞南不明所以。
佑茗站了起來,他站起來的時候,椅子被帶了一下,倒在了地上,但他卻沒有回頭看,徑直走到了賞南和化妝桌之間。
“怎麼?”賞南坐在椅子上,仰頭疑惑地看著佑茗,佑茗的睫毛漆黑纖長,所以眼神也連帶著總是顯得晦暗不清,看得人心裡怵得慌。
“小南,我想親你,”佑茗彎下腰,手掌一時不知道應該放在賞南的哪兒,他從賞南的肩膀滑到脖頸,最後才摸到下巴,下巴這個位置最合適,他輕而易舉地抬起賞南的臉。
他視線認真地描繪著賞南的臉,認真的眼神底下暗藏貪婪和興奮,如果不是佑茗的雙腿此刻還站立於地麵,賞南都懷疑那幾隻觸手都會興奮得瘋狂蠕動起來。
“我成年了,你今天也成年了,”佑茗離賞南越來越近,“成年人可以談戀愛,談戀愛可以接吻,不是嗎?”
是到是,但是......
賞南腦子都沒但是出來,佑茗的唇就貼在了他的唇上,雙唇相觸的那瞬間,賞南像是一頭撞上了一小片會呼吸的海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