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昕蹭到了賞南旁邊,用頭頂了頂它,看向龍玉,“他為什麼會挨打?”
“你說,要是小遠變成人類,會不會也是這個樣子?”
“它好看還是小遠好看?”
“小玉,我們一定能回家吧。”
過了很久,它才聽見龍玉很低的一聲“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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賞南半夜醒來,嘴裡的藥味苦得他直犯惡心,他身體感受比之前好了很多,他動了動手臂,手背挨上了一抹異常的溫熱。
閣樓上什麼都沒有,他還躺在地板上,哪來的熱乎玩意兒?
他睜開眼皮,眼前黑乎乎的,貼著的東西毛絨絨的,賞南手掌貼上去,拉開了和對方的距離,頭頂粗重的呼吸聲傳來。
!
是龍玉!
龍玉那對角太具有辨識度,它通紅的眼睛不再凶狠陰戾,可卻冷漠得直擊人心。
它躺在簡陋的稻草做的窩裡,靠牆臥著,長而粗壯的脖頸彎成一道弧形,和身體共同形成了一個大半圓,而賞南就正躺在中間。
小雪也躺在旁邊,它們和他,他們睡在一起。
離得近,賞南就能看清傷痕累累的龍玉,14會幫助他看清,除了肚皮,它的爪子,翅膀,都布滿了傷痕。
賞西東對親生小孩尚且能下毒手,更何況在他眼裡隻是畜生的東西。
它翅膀上是有羽毛的,畢竟要靠翅膀飛翔,隻是如今大片都脫落了,光禿禿的,鱗甲掉了好幾出。
龍玉脾氣爆,不配合,賞西東便用那隻小的威脅他,龍玉不得不配合。
現在,那隻小家夥沒了,再不走的話,就會輪到小雪。
“賞秋說後天離開。”龍玉的聲音冷冷地在頭頂響起,它爪子蓋在了賞南的臉上,雖然他指甲都被剁了,可爪子本身還在,可以直接將賞南整張臉捂住,無法呼吸。
它脖子半抬起來,後背中心的一條尖銳的背棘跟著產生運動,它垂下頭顱。
賞南艱難地從軟綿綿的稻草堆裡爬起來,他很小一隻,瘦得加起來都不夠這兩隻龍塞牙縫,龍昕從鼻子裡哼出一道粗氣。
“你們還記得回家的路嗎?我送你們走。”賞南說道。
“你?就你?大牙笑掉了。”
是小雪的聲音,很驕傲又很傲嬌的女孩子。
可能是由於龍玉的原因,賞南能聽懂龍的語言了。
“龍昕,我們需要幫助。”龍玉聲音很輕,他們被傷得很重,其他同伴的情況估計也和他們差不多。
[14:鎮子上的人用了一年才到達龍的居所,受到襲擊後,它們肯定會集體遷移,龍遠還是在即將到家時破殼的,被抓來的龍年紀都很小,又受了傷,一年的時間肯定到達不了目的地,更何況,它們的家不一定還在哪裡。]
賞南默默挪到牆角坐著,卡的時間雖然到了,但這幾天一直在吃藥抹藥,他疼得沒那麼厲害。
他一直坐到了清晨,坐到賞西東出了門,賞秋拎著食桶上來,她荷包裡還揣了兩個玉米粉做的餅,餅是給賞南的。
除了餅,賞秋還從荷包裡掏了一堆金子。
嘩啦啦的,她全塞進了賞南的衣領裡頭,冷冰冰的,挨著肚皮,賞南愣愣的,“哪來的?”
“偷的,是外公給阿媽,讓阿媽給我們的,但是被阿爸收起來了,我去全偷了,反正都要走了,“賞秋蹲在籠子前麵,看見賞南臉上沒添新的傷,鬆了口氣,她跑下樓,拎著兩塊肉上來,那兩塊肉已經半乾,看起來不像豬肉。
龍昕一看見就立刻坐了起來,朝賞秋長嘯一聲,他以為是龍遠的肉。
賞秋被嚇了一跳,她把肉丟進去,“小小已經被我們埋了,這是豬肉,吃吧吃吧,阿爸暫時發現不了,等他發現的時候,我們早跑了。”
龍昕伸長脖子,過去嗅了嗅,確定不是同類的肉之後,它才一口把肉叼進嘴裡,朝龍玉所在的方向丟過去。
不夠它倆嚼兩下的,直接就咽了下去。
“沒辦法,不敢再拿了,再拿就太明顯了。”
賞秋摸著賞南的頭,“它們的同伴我都找到了,死了五個,加上小小,就是六個,現在隻剩四個了,除了小雪和小黑,另外兩隻被關在鎮長家的閣樓上。”
總共十隻,死了六隻……
賞南能明顯感覺道身後兩隻的氣息產生了變化。
現在鎮民已經發現了另外一種畜類,既有與龍相似的外貌,體型又要小很多,性情也更加溫順,龍養不熟,不管怎樣都養不熟,要時刻防著它傷人,龍就不是一種適合豢養的動物。
隻要長得差不多,估計作用也就差不多。
有了更好的選擇,真正的黑龍就會被丟棄,估計過不了多久,剩下的四隻,也會相繼被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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賞西東晚上就將賞南放了出來,他見著賞南在裡頭安然無恙還喲嗬了一聲,按了把賞南,“你還和畜生過上日子了?”
賞南偏開頭。
“委屈了?這麼點苦都受不得,嬌生慣養。”賞西東不輕不重拍了賞南一巴掌,賞南一頭撞在門框上。
[14:冷靜,宿主你是不能殺人的。]
賞南沒做聲,他回到房間,把兜裡的金子都倒了出來,用它的大布包裝著,再收拾了幾件衣服。
他想了想,翻身下床。
一出房間,就撞上了賞秋,賞秋喘著粗氣,“我給阿爸做好了晚飯,我找王阿婆要了一點草藥,吃了能睡好久,王阿婆一定不會出賣我們,等阿爸睡著了,我們就走。”
“你去哪兒?”賞秋叫住賞南。
賞南指指院子,“把肉都喂給它倆吃,反正阿爸也不知道。”等睡死過去再醒來,發現了又怎樣?
賞秋沒阻止賞南,賞南扛著一串肉上了閣樓。
龍昕立刻就翻身起來,它警惕地看著賞南。
“彆這麼看著我,吃吧,吃飽了好上路。”賞南把肉都塞進去,他臉上的淤青還沒消失,脖子上還有賞西東給的掐痕,連手指和手背都布滿一塊又一塊的淤青。
龍玉掀起眼簾看了賞南一會兒,吃了幾塊肉,多的都給龍昕了。
“什麼時候?”龍玉問道。
賞南看向窗戶外麵,月亮如一道彎鉤一樣斜掛在窗戶的左上角,“等賞西東睡著。”
“我去拿個東西,馬上回來。”賞南忽然想到了什麼,他爬起來朝樓下跑去,很快,他就回來了,手裡拿著一把大扳手和鋼絲剪。
他冒著腰直接鑽進了籠子裡,龍昕毫不客氣地甩了他一尾巴,她還記恨著。
賞南直接麵朝地摔在地上,疼得半晌都沒爬起來,過了好半天,他手指動了動,摸到鋼絲剪後才爬起來,“過來,我把你翅膀上的鋼絲剪了。”
聽見是要給自己解開翅膀,龍昕這才不情不願挪過去,她趴在地上,把後背露在賞南眼前。
鋼絲綁了這對翅膀三個月,控製著它的運動和生長,已經勒進了皮肉了,綁著鋼絲的那一圈,已經潰爛結痂,再不解開,它們身體就會變成畸形。
賞南咬緊牙關,整個人都因為用力而發抖,龍昕喉嚨裡發出痛苦的低吟,鋼絲長進了肉裡,這和剪開肉沒什麼區彆。
成功剪開那一瞬間,翅膀彈開,打在賞南胸口,賞南整個人直接飛了出去。
身體離地的那一刻,賞南眼前一黑,他覺得,在這個世界喪命的幾率是百分之九十九。
這裡被揍一頓那裡被扇一巴掌,要麼就是直接被打得起飛。
他以為自己會狠狠摔在牆上,後背意料之外的撞上一道柔軟,他往身後看去,龍玉趴在了他的身後。
這點撞擊,對它來說,算不了什麼。
“謝謝。”賞南手腳並用地爬起來,爬過去又將扳手和剪刀拿在手裡,龍昕似乎對自己差點傷人感到很不好意思,縮在牆角,舔了兩口牆皮。
龍玉挪動著身體,前肢按在地上,它體格要比龍昕大一圈,翅膀發育得更好,賞西東估計是特彆杵它,用的鋼絲都要比捆龍昕的粗兩個號。
賞南站在地板上,用力得腰都彎了下來,大顆的汗珠沿著臉頰滾落。
快用力到昏倒之際,黑龍的頭顱從前方曲過來,它張開嘴,咬住剪刀的手柄,微微一咬,幾圈鋼絲全部崩斷。
“厲害!”賞南抹了把被汗水打濕的劉海,露出到這個世界來的第一個純粹的笑容,臟兮兮的小臉看起來難得清秀了幾分。
龍玉喘了口氣,趴在地上,短暫地休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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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小時以後,賞西東打起了呼嚕。
賞秋慘白著一張臉上來,她臉上是掩飾不住的恐懼和激動,“可以走了。”
龍昕眼睛登時就亮了起來。
龍玉從簾子後麵走了出來。
他身形高挑筆直,神情冷漠,賞秋捂住嘴,壓住尖叫聲,連連後退。
賞南拉住她的裙角,瞎編亂造,“姐姐,龍是有可能變成人的,它們是很古老的動物,可以修煉,隻要功力到了一定的深度,就可以變成和我們一樣的人類。”
賞秋沒讀過書,鎮子偏僻,她知道龍肉可以延年益壽,就已經覺得神奇不得了了,而有了鎮民的愚昧在前,賞南編造的理由,她也立即深信不疑。
“他……他是……”賞秋指指小雪,沒角,“他是小黑?”
“嗯嗯,不過他說自己本名不叫小黑,叫龍玉。”賞南從地上爬起來,打開籠子的大門,拉拽著龍昕,“我們得走了。”
龍昕雖然不是大體格的龍,因為年紀還小。可兩三百斤也不是蓋的,她一路摔下樓梯,滾得劈裡啪啦,前肢和粗壯的後肢並用,它爬起來,用力想從門口擠出去。
賞南在後麵用力推了一把,她滾在地上,迅速爬起來,躲在大門背後。
賞秋頭發全紮了起來,戴了隻草帽,牢牢地係緊,背著一隻大的帆布包,一看就是偷的賞西東的。
她從衣架上取了一件賞西東的雨衣,披在小雪的身上,帽子也戴上了,龍昕試圖把前肢伸進衣袖裡,賞秋連連擺頭,“你穿不進去,披著就行了。”
“賞南,走了,你在乾什麼?”賞秋給龍昕披好衣服,扭頭看了眼屋裡。
賞南挎著自己的布包跑出來,他被絆了一跟頭,在這個世界摔習慣了,他很快爬起來,從包裡拿了一把火柴出來。
他叫了聲龍玉,“龍玉,幫我個忙。”
他們一起將賞西東從黑漆漆的客廳裡搬了出來,見賞南搬得費勁,龍玉直接拎著賞西東的衣領把人拖了出來,丟在院子裡。
看著肥胖如豬的男人,龍玉回身看著鎮上零星的燈火,他眸子血紅,黑色的甲片一片片在臉上顯現。
“阿爸!”
少女的一聲驚呼喚醒了龍玉。
龍玉轉身。
龍昕一口咬在了賞西東的脖子上,它兩排獠牙直接貫穿了男人的咽喉,勾著血管皮肉,扯出半米長,染上血的龍的獠牙徹底顯露出野獸的攻擊性。
賞西東睜開了眼睛,他瞳孔中映出黑亮的龍頭,火紅的眼睛,他已經發不出聲音了,張大嘴,龍昕曲著脖子直接咬開了他半邊腦袋,咬得嘎吱作響。
龍昕吃掉了幾大塊肉,它脖子高高地仰起,鱗甲一片片舒適地綻開,一旁是哭得撕心裂肺的賞秋。
這在賞南的意料之內,龍玉可能還好,它是怪物,同時又具備了人類的思考能力,為了避免現在惹上麻煩,龍玉不會立刻對賞西東下手,但龍昕不一定,龍昕沒有人類的思維,它看見賞西東,中間又沒有了任何的阻隔,它一定會殺掉賞西東。
賞南擦燃了火柴,麵無表情地把燃燒著的火柴丟在了大門旁邊那一大堆乾稻草上麵。
木頭房子,很快,它就會被燒成一堆灰燼。
讓你打我。
稻草燒起來,火光映紅了小半邊天,賞南把地上哭得不能自已的賞秋拉起來,“姐,我們該走了。”
他們從屋後離開,龍昕還不忘在賞西東的腿上啃一口。
往坡下走時,龍玉停下了腳步,他往身後看了一眼,突然往回走,他朝西南房走去,那裡有一小片新泥,和周圍的地麵不是同一顏色。
長著一對尖角的黑龍匍匐在地麵嗅了嗅,它身形頓了頓,前肢突然戳進土裡,光禿禿的爪子直接就把底下還新鮮的屍體刨了出來。
它布滿鱗甲的頭顱喘著粗氣,回頭看了身後的賞南和賞秋一眼。
龍玉在屋後的地上撿了張破床單,把小小包起來,利落地一捆,背在了背上,他快步往下走,“另外兩個在哪裡?”
龍昕跌跌撞撞地跟在他後麵,她是龍,也沒法變成人,人走得快,她走快了會摔倒,她扇了扇翅膀,唉,飛不起來。
賞秋抽噎著,“門口種了一棵大榕樹的瓦房,它們在靠左那棟的閣樓,我放了一把梯子在底下的草叢。”
走在小路上,山坡上的火勢越來越大,終於驚擾到了附近的鎮民,他們群體出動去滅火,房子一棟接著一棟地空了出來。
小路泥濘,野草有半人高。
龍玉和龍昕都不受影響,賞秋用手臂當著野草一次又一次的抽打,賞南瘦小不堪,走在田坎上尚且還能摔一跤,等走出小路時,他褲子上糊滿了泥濘。
“到了。”賞秋小聲喊道。
或許是聞見了同類的味道,閣樓上傳來低低的低吼。
期待至極,又痛苦至極。
[14:龍川,龍雙,雙胞胎呢這是一對,比龍昕還大一歲。]
龍玉看了看,把包丟給了龍昕抱著,他從草叢裡翻出梯子,搭在那扇窄小的窗戶上,他一踩上去,梯子就往下滑動了一分。
賞南忙跑過去扶住梯子。
頭頂傳來“砰”地一聲,木屑滿天飛,龍玉一拳捶開了窗戶,連窗欞都被他拆掉了,兩側的牆壁都也被捶開,他手臂撐在窗台上,縱身一躍。
他信步朝兩隻被鎖在牆角的龍走過去,雙手拽住那比小手臂還粗的鐵鏈,唰地一扯,牆塊都被扯掉了。
龍雙嗷嗷兩聲,“龍玉你咋變成這樣了?”
它前肢斷了,潦草接上,還沒痊愈,後背還有刀口,有一根鐵鏈甚至直接從它翅膀中間穿了過去,鐵鏈的另一頭穿入龍川的翅膀。
龍玉毫不猶豫地把鐵鏈拽了出來,地上全是牆塊,龍玉看了它們一眼,“能不能走?”
“能能能,”龍雙和龍川連連點頭,“怎麼都能走。”
賞南聽著鎮子上的廣播,賞西東死了,他們都知道了,廣播裡還說賞西東家的龍逃跑了,要挨家挨戶地搜查。
鎮長粗獷的嗓音出現在廣播裡,他說,龍是十分危險且群體意識格外強的生物,一定要立刻找到它們,否則放任它們回到龍群,整個鎮都會被回來報複的龍群屠掉。
龍玉從爬梯上直接跳了下來,後麵跟著兩隻龍,砰砰兩聲,直接摔在了地上。
賞南甚至還沒看清兩隻龍長什麼樣子,就被一股猛力撲倒在地,近在咫尺的一雙紅色眸子仇恨地注視著他,是龍雙。
剛看清,龍雙又被從側邊撲過來的龍玉撲倒,龍玉幻身成人,“他幫了我們。”
龍川喘著粗氣,它不再看賞南,看向龍玉,“那包裡……”
“是龍遠。”
龍川費勁地眨了眨眼睛,它喘的氣越來越粗,它脖子伸得長長的,黑紅色的鮮血從它翅膀上汨汨淌下。
賞南從地上爬起來,可能是因為這個世界裡他看著最弱,不管是人還是龍,他們都會選擇他為第一攻擊對象,他已經摔累了。
他小跑過去,雙手抱住龍川的嘴,“彆叫喚,你想死嗎?”
饒是龍再強大,可這全是傷患,麵對整個鎮子上的人,可能還攜帶有火藥,他們不可能是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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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長的話讓每個人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每家每戶都跑出來追捕逃跑的幾隻龍,尤其是當鎮長發現自家的龍也不見了的時候,他暗道不好。
龍果然是集體意識強的動物,逃跑都不忘一起,這要是讓他們成功回群,他們這個鎮子就完了啊!
他踉踉蹌蹌地跑下樓,舉著喇叭,“西南,它們朝西南方跑了!!!”
山路坎坷,荊棘叢生,路上的泥路是軟的,一腳深一腳淺,賞南和賞秋被迫分開,一人扶著一隻龍,賞秋可能還好一點,她力氣大,賞南個子小,龍雙還想讓這個小隻人類馱著它走。
看著黑漆漆的後路,聽著隱隱約約的追上來的人群的呼喊,眼前山路仿佛沒有儘頭,身上壓著一隻龍小半的重量,整個胸腔都在隱隱作痛,賞南頭一次這麼想罵臟話。
龍玉手裡拿了一把刀,他給逃生小隊劈開一條路,荊棘飛起來的時候在他臉上抽出幾道血痕,他也跟沒有感覺似的。
他知道家在哪個方向。
他隻怕回不去。
龍玉往身後看了一眼,都跟上來了,在看見隊伍最後麵那一組時,龍玉眼睛滿滿眯了起來,賞南整個人都要被壓進草堆裡了。
他拎著刀幾步跑下去,一把把賞南拽了起來,冷聲對龍雙說道:“你想壓死他嗎?”
賞南喘著粗氣,拉了拉布包,和龍玉一起扶著龍雙往前走。
龍玉很粗暴,動物之間也沒那麼多講究,龍雙幾次摔倒被他拖在地上行進,賞南簡直都跟不上。
儘管他們已經非常努力,但一群分彆受過傷的人和龍怎麼也比不上身後壯大的健康人類的隊伍,他們之間的距離隻會拉得越來越近。
賞南已經隱約看見了山林中的光亮,他看了眼賞秋,“姐,我們得分開走。”
賞秋氣喘籲籲,“你說什麼?”
龍玉看向賞南,賞南已經暗下了決心,“你往城市的方向走……”他從包裡掏出大把金子,統統塞進了賞秋的包裡,“你去城裡,我到時候去找你。”
“你去哪裡?”
“我送龍玉它們回家。”
賞秋看著還不足一隻龍一半大的賞南,立刻否定了這個提議,“不行,你怎麼能跟著它們走?”
龍玉一把推開賞南,他單手扶著龍雙,“龍昕,我們走。”
晚上的山路尤其危險,不管是對人類還是對龍來說,它們一群都受了傷,隻有龍玉好一點,它畢竟已經是怪物。
蔥蘢的山林在白日裡會令人覺得生機勃勃,到了深夜,隻覺得處處暗藏危險。
龍昕時不時地就會摔跤,它們本身就不擅長走路,翅膀失去作用,又帶著一身的傷。
它們一定會被抓回去的。
身後傳來窸窸窣窣的動靜,草葉被迅速撥動,動靜離它們越來越接近。
龍玉血紅的眸子看向身後。
臟兮兮的小男孩從密林中而來,他獨自一人,草葉枝條抽打著他的身體,他個頭小,鑽竄速度很快。
賞南跑到龍玉麵前,氣喘籲籲,撐著膝蓋好半天才緩過來,得以正常呼吸之後,他直起腰,看著冷淡的龍玉,露出兩排整齊潔白的牙齒,天真又執拗的孩子氣笑容,“說好的,我送你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