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懸:“能適應嗎?”他像第一次和賞南說話時一樣, 微微抬起下巴,隻不過這次他說的是,“走兩步試試。”
賞南腳趾碰到了地麵, 很冰, 跟當娃娃時候的感覺完全不同,一段時間沒做人,有點不適應。
付暄的骨架從十七歲之後就停止了發育,而是同性戀的事情自被發現後, 他便幾乎沒怎麼擁有過正常的一日三餐,雖說是個少年,可個頭看著也就十三四歲。
幸好付暄的底子好, 看陳懸的現在就知道,十三四歲的付暄也不十分矮——雖然他現在隻到陳懸的脖頸。
[14:隻有骨骼和器官是付暄的,其實也是陳懸的,因為他們本就是同一個人, 陳懸把骨骼和器官都給了你, 用來供養你的意識和靈魂,等過些日子, 這具身體就會完全屬於你, 按照你的生長軌跡去生長。]
[14:陳懸是身體力行地在養娃了,給他頒個daddy大獎。]
“為什麼他自己不回到自己的身體?”賞南疑惑。
[14:回不了, 它是怪物, 回不到過去,也變不成人類。]
[14:因為他自己做不了人類了, 所以才會讓你成人。]
賞南心裡微微一麻,具體的感受說不上來,陳懸對自己的態度頂多算是對所有物的占有欲, 如果硬說還有彆的,那就是daddy對自己娃娃的寵愛,哪怕是養狗,都會想給他最好的。
而陳懸則是直接把自己的骨骼與器官送給他了。
這也是目前陳懸擁有的唯一東西,他自己身體的內裡都是空心的,一無所有,卻選擇先將阿南填滿。
雖然肉還沒長起來,但傀儡的手藝不容置疑,賞南發現自己可以正常走路,隻是目前太瘦了,並且虛弱,走不了一段路就會累。
器官不屬於他,它們在抵抗外物入侵,心跳特彆快。
“你不給我找衣服穿嗎?”賞南看著自己的兩條腿,有點冷。
“忘了,”陳懸站直身體,“先穿我的,等會我把你的尺寸給09,讓他給你做幾套。”
“直接買不是更方便?”娃娃的衣服買不到,大人穿的衣服遍地都是。
陳懸腳步一頓,他轉過身來,似笑非笑,“在我這裡,為什麼要穿彆人做的衣服?”
賞南:“……”重點好像不是穿誰的衣服吧,他隻是不想光著而已。
陳懸離開房間後,賞南獨自在房間內慢慢走了起來,他扶著桌沿,慢慢挪到了牆角那扇落地鏡跟前。
他看完了自己被製作出來的全過程,陳懸幾乎剃掉了付暄的全部,隻剩下了骨骼和器官,皮囊是新的,連頭骨都按照他喜歡的形狀給重新磨了一遍,眼珠是他花了七八個小時用寶石磨出來的深藍,睫毛也是他將付暄的一根根拔下來後,粘上了新的更長更濃密的睫毛。
他把自己原來的臉都給拆了,換上了阿南的。
比賞南在原世界的臉更漂亮精致,他本來的臉是屬於俊秀的類型,現在就是放大般的娃娃,隻是漂亮得沒娃娃時候那麼誇張。
不管怎樣,做人比做娃娃要好。
更加自由。
不用處處都受陳懸操控。
陳懸拿了一套衣服走進來,放在桌子上。
“我……”賞南隻是想提起來看看而已,手指就被捏住按了回去,陳懸拎起來一件米黃色的棉質襯衫,抖開後,繞過賞南的後背。
“手。”他說。
賞南當了一段時間娃娃,大部分時候衣服都是陳懸穿的,他已經形成了條件反射,聽見這些字眼就會下意識照做。
他把左手伸進袖管,接著又是右手。
陳懸彎著腰,給他一顆顆扣上扣子,連過長的衣袖都給他挽了一段兒上去。
接著是褲子,白色的休閒褲,褲子也長了一截。
“腳抬起來。”陳懸蹲在賞南腳下,他臉上表情漫不經心,語氣也是慢悠悠的,他一點都不覺得他到現在還在給眼前的孩子穿衣服有什麼好奇怪的。
連腰帶都是他捆好的,賞南隻要伸手就會被拍開,最後他給賞南套上針織衫,又拿起最底下的一雙白襪子。
襪子,陳懸不是蹲在地上給賞南穿地,他將旁邊的椅子拖到了賞南麵前坐下來,彎腰一把撈起了賞南的一條小腿放在膝蓋上,骨節分明的手指將襪子撐開,套上賞南的腳。
再套另外一隻。
賞南已經麻木了,虧他剛剛還在想更加自由,不用處處受陳懸操控,合著陳懸根本就沒朝這方麵想過,彆說自由了,他估計是覺得變成人了養著更方便,他也更有daddy感。
“好了。”陳懸拍拍賞南的大腿,“很好。”
他一臉滿意。
賞南甩甩有些長的外衫袖子,“那要是彆人問我是誰,我怎麼說?”
“你不是我老師的兒子嗎?你已經不是植物人了,”陳懸靠在椅子上,他抱著手臂,眸光冷淡深沉,“名字我會讓老師給你改掉。”
他彎唇一笑,笑容變得友善起來,“你一個娃娃,用daddy的名字,太冒犯了。”
“……”如果不是因為此時的自己太虛弱,賞南覺得,他怎麼也會給陳懸一拳頭,並且陳懸肯定不會計較,但他起碼可以出氣。
陳懸伸手,手掌在賞南麵前攤開,掌心朝上,“來吧,阿南,帶你下樓見見人。”
.
這麼一會兒過去,對新的身體,賞南已經很快適應,他牽著陳懸的手,小心翼翼地踩著樓梯下去。
店裡的光十分明亮刺眼,一下去,他就和劉劉還有小李正麵對上。
小李手裡拿著計算器,劉劉手裡拿著賬本,兩人看著從樓上下來、站在老板旁邊這位漂亮到不像話的少年,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最後還是平時就比較冷靜鎮定的劉劉開口問道:“老板,您這是……”沒見過啊這位。
“我老師的兒子,前幾天半夜來的,準備在我這裡玩一段時間,”陳懸淡然地和劉劉小李介紹,“對了,他小名也叫阿南。”
陳懸說得隨意,賞南呼吸一滯。
要是被人察覺到不對勁,被打成怪物的人就該是自己了。
“跟那隻娃娃的名字一樣!”小李立刻捂嘴激動道,“長得好像也有一點點像,所以老板你是按照他的樣子才做出阿南那隻娃娃的嗎?”
好家夥,自己把邏輯給補上了。
完全不需要賞南和陳懸來解釋為什麼他和娃娃用同一個名字,也不用解釋為什麼眉眼會相似。
陳懸想了想,輕輕點頭,“差不多吧。”
小李說的都是對的,隻是順序反了,他是照著娃娃捏的阿南。
隻有店裡的人知道陳懸有個老師,他老師有個兒子,但是她們連老師的兒子具體有多大都不知道,所以不管陳懸怎麼給賞南捏造身世,都沒有引起任何人的疑心。
相反,店裡幾個營業員還非常喜歡阿南,不僅僅是因為他名字和那隻不知道被陳懸養到哪裡去的娃娃是一樣的,更是因為阿南嘴甜會說話,不管給什麼話題,他都不會讓人冷場。
而且更主要的是,長得好看嘛,現在的小孩兒顏值雖說都不低,可長得像那童話裡的小王子,還是罕見。
在樓下坐了會兒,不遠的生鮮超市送來幾口袋新鮮的魚蝦肉和蔬菜,還有整盒整盒的進口是水果。
陳懸給員工各自拿了兩盒,剩下的全拎樓上去了。
“感謝老板投喂。”
“能把阿南留在下麵嗎?”
“做夢。”
他順便把阿南也一塊兒拎走了。
這些東西都是給賞南買的,賞南現在身體需要大補特補,才能慢慢長好,成為一個真正的人類。
陳懸知道隻有阿南才可以,其他娃娃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