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他第一次養孩子,就養到了一個這麼有靈氣的,他想將人好好養大。
賞南坐在餐桌邊上,看著陳懸將食材一樣樣拿出來,“你想吃什麼?”
“都沒吃過,都可以。”賞南戳了戳自己的大腿,凹下去了,沒肉,完全沒肉。
看著陳懸在廚房忙活的背影,賞南忽然想到,是不是因為陳懸在做人的時候沒有被當做一個人而好好照顧過,所以他現在自己充當了照顧者的角色。
因為缺少過,所以更知道怎麼給予。
賞南趴在桌子上,之前那個小手機已經沒法玩了,他手指無聊地敲擊著桌麵,等著吃飯,他有些頭暈,他覺得應該是因為身體虛弱的緣故。
[14:你餓了。]
哦。
陳懸將菜在鍋裡炒製好燉上,在一旁洗起新買的一套餐具。
賞南伸長脖子看了眼,“給我買的?”他問陳懸。
陳懸不鹹不淡地嗯了聲,他將水淋淋的碗擦乾,舉起來給賞南看,“專門的寶寶餐具。”
“…….”
賞南重新趴下,他不指望陳懸能做出什麼改變了,他想養娃就養吧。
隻要黑化值能清零就好。
雖然直到現在,黑化值都沒怎麼動。
將一整套的新餐具擦乾後,陳懸挑了幾隻順眼的擺到賞南麵前,尺寸並不是真的寶寶用的尺寸,應該是材料和檢驗標準之類的,會更加嚴格。
賞南坐在椅子上,麵無表情地看著甚至有些興奮的陳懸。
做的菜並不多,兩個炒菜,一個湯菜,還有一個沙拉,另外還有一盤水果,陳懸的手藝,不管是在做娃娃還是做飯上麵,身為一隻傀儡,都是無可挑剔的。
賞南抓起印了貓爪印的勺子,舀了一勺雞丁喂進嘴裡,“好吃!”
賞南都忘了自己多久沒進過食了,熱乎乎的肉和蔬菜喂進嘴裡,他感覺整個人的精神頓時都回來了不少,看陳懸也越發順眼了。
隻是他吃不了多少,他身體承受不了忽然湧進來的養分。
他隻吃了半碗飯就放下了,喝了一碗湯。
當他伸手想去拿紙巾擦嘴的時候,桌子上的紙巾盒已經被陳懸搶先一步拿走,他抽了兩張紙巾,站起來傾身用紙巾擦了擦賞南的嘴巴。
他動作不輕不重,賞南看著對方,想自己伸手去拿,卻被拍了下手背,陳懸坐了回去,重新拿起筷子,“我在的話,就不用你自己動手。”
在陳懸眼裡,阿南還是阿南,不管尺寸大小,都隻是他的娃娃,這一點不會變。
他照顧自己娃娃的衣食住行是應該的。
賞南比了個八的手指,“但我年底應該就成年了吧?”付暄死的時候是十七歲,年底成年,正好。
陳懸夾著一片小白菜,笑了,“付暄躺了八年,你現在也是二十五歲,我們同年同月同日生,明白嗎?”
賞南忘了這一點,他沒反應過來。
“明白了。”他低下頭,不過他又瞬間意識到不對,“那我都二十五了,你還這樣?”
“你八十歲,這一點也不會改變。”陳懸將水果推到賞南麵前,“我記得你識字,等會自己挑個姓。”
賞南拿了一把小叉子,“我剛剛就已經挑好了,姓賞。”
“賞?”
“對,欣賞的賞。”賞南本想說孤芳不自賞的賞,話到嘴裡又咽回去了,他一個娃娃,再機靈,也不應該會突然來一句詩,陳懸不得把他拆開好好查探查探才怪。
陳懸想了想,“很適合你。”
“賞南。”陳懸將阿南的新名字含在嘴裡念了念,又抿了抿,賞南在對麵,莫名聽得頭皮有點發麻。
-
賞南在家裡養了半個月左右。
他每天晚上都能聽見自己內臟運作的聲音,雖然微乎其微,可他就是能聽見。
不僅如此,他身體的生長速度異於普通生病的人,他臉上很快就有了血色,皮膚開始有了彈性,指甲和頭發都慢慢出現了淡淡的光澤。
若說第一天成為人時,他看起來還有幾分娃娃樣,可就過了半個月,他看起來和人類已經沒有了任何區彆,一定要說的話,就隻能說他漂亮得不像個人類。
陳懸從洗手間出來,他頭發吹得半乾,比之前又長了點,散開,落拓之中又因氣質而顯得優雅,他在走出洗手間後,看見光著腿盤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的賞南,頓了頓,腳步一轉,去工作間裡拿了雙白色的棉長襪出來。
賞南現在看見陳懸就害怕,陳懸先是把他當自己的娃娃,再才是當一個人對待。
可這個時候,都該睡覺了,他來找自己,多半沒什麼好事。
他放下果盤,放開盤起來的雙腿,“乾嘛?”
“襪子穿上。”陳懸在旁邊坐下,拍拍膝蓋,“腿放上來。”
賞南無奈地坐上沙發,往後挪了挪,將兩條小腿擱到了陳懸的膝蓋上麵。
他現在身體的每一處,都是按照陳懸覺得最漂亮的標準捏出來的。
連四肢的粗細和渾身皮膚的色度,甚至連手指和腳趾,都被陳懸捏得毫無瑕疵。
細瘦的腳踝被白色長襪包裹住,一直逃到了膝蓋下方兩指,雪白的皮膚稍用力一捏就是一塊紅斑。
陳懸目光在賞南膝蓋上停留片刻,輕輕拍了他腳背兩下,“好了,拿下去。”
賞南忙不迭地把腿拿了下去,揣進拖鞋,“睡覺了。”
他踩著拖鞋,跑進了唯一的臥室。
陳懸將二樓的所有房間都打掉了,除了一個多功能室,賞南隻有一個選擇,不然就睡沙發上,但二樓的客廳尤其空曠,咳嗽都會有回聲,賞南還是覺得和陳懸呆在一起比較好。
因為,他又不和陳懸睡同一張床,靠著牆的位置,擺了一張不大的單人床,墊著陳懸自己做的小熊床墊,床頭還放了兩個小小的床頭櫃,床頭櫃上麵有台燈。
可以說,一個娃娃該有的,陳懸都有給現在的賞南準備。
賞南掀開被子,躺下去,躺在一個形狀是粉色花瓣的枕頭上,除了枕頭,旁邊還放著兩個娃娃抱枕,一隻小河馬一隻大狗熊。
賞南翻了個身,麵對著它們。
“爸爸專門為你做的,你怎麼不抱我們?”
賞南都快覺得自己被養出奶香了,明明他已經成年了,明明他已經是人類了,但是在陳懸這裡,他好像半點自由都沒有。
[14:傀儡的可怕之處就是在這裡啊,隻要是它的所有物,它說什麼,就是什麼。]
[14:以後不管你怎麼努力,它這種本性都不會有任何改變,祝宿主好運。]
賞南歎了口氣,一拳垂在狗熊臉上,狗熊誒呀一聲,“乾嘛打人家啦。”
賞南把它一把抓到懷裡抱住,再次翻身,一翻身,他就呆住了,連呼吸都下意識憋停了。
陳懸蹲在他的單人床前,額前落了幾縷碎發,平時黑幽幽的眸子顯得越發溫和,也更加難以看清他的真實情緒。
阿南在床上翻來翻去還打抱枕陳懸都看見了,他等著阿南自己翻身看見自己。
頓了頓,陳懸抬手把賞南懷裡那隻狗熊抱枕拽走,放了一隻新做的白色垂耳兔進去,“睡覺吧,晚安。”
“明天帶你回去見老師和師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