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林呢,則穿著黑色工裝褲和帶鉚釘的黑色長靴,手腕上的腕帶就是一條粗鋼鏈,看著像狗鏈。上邊是一件純黑色的T恤,腰上捆著一件白色的防曬服,他很年輕,估計是除了賞南以外年紀最小的。
後背背了一隻牛仔帽,染著淡青色的頭發,染得很徹底,不知道漂了多少遍才成功。
賞南看著,想道,難怪李彩碧不願意和塞林一起玩兒,確實潮,而李彩碧穿衣打扮向來以舒適為主,他又不像陳懸是個衣架子,所以和塞林站在一起的話……對他可能會造成傷害。
“吃完了我們就出發吧。”賞南把桌子上垃圾很快全收進垃圾桶,手裡捧著沒喝完的豆漿,還沒忘把凳子上的垂耳兔帶上。
陳懸走在他的前麵。
.
太陽已經徹底將臉露出來了,但還沒什麼殺傷力,很溫柔的晨光。
幾個老板都和陳懸打了招呼,但他們顯然對他旁邊的少年更加感興趣。
“陳懸,這位是……”問問題的是老國,老國四十多了,很瘦的身材,雖然年紀已經大了,但身材卻一直保持得很好,心態也年輕,跟年輕人一塊兒玩一點代溝都沒有,還自帶著他這個年紀會有的自來熟。
“我老師的兒子,算是我弟弟,勉強算吧,”陳懸說了兩遍,輕輕推了賞南一下,“阿南,叫人。”
賞南從最邊上的人看起,他看向哪個,陳懸就會告訴他怎麼稱呼。
“So花店的老板劉睿涵,他跟我差不多大,你叫他名字就行了,或者叫劉老板。”
“二街書店的老板和老板娘,國叔國嬸。”
“酒吧的小老板,塞林。”
賞南一一叫了人,還得到了國叔塞的一個小紅包,國嬸則是把自己昨晚烤的餅乾給了賞南兩盒。
聊完,李彩碧也從自己店裡出來了,他跟大家的關係比較熟悉,他舉起手裡的咖啡,“我給你每個人都做了一杯!”
陳懸拿到了咖啡,就攬著賞南往自家車的方向走去。
劉睿涵看著那輛嶄新的大越野,一愣,問李彩碧,“陳懸買車了?”
“嗬,”說到這個,李彩碧就來氣,“他嫌棄我車小,自己買了輛。”
既然能一起出去自駕遊,說明平時對這方麵就感興趣,並且也有關注。
陳懸的車是啞光黑色,顏色很低調,可車身卻絲毫不低調,跟附近其他的車比起來,他的越野就像從叢林中衝出來盤踞在馬路上的一隻猛虎,不管是車身的哪個部位,看著都巨大而凶猛。
“陳懸這個人還真是……”劉睿涵無奈地笑,“他這個老師的兒子,真是他老師的兒子?”
“當然是了,”李彩碧在等阿娜,她去洗手間了,“他之前跟我說過,他老師兒子生病了,一直在治病,還說長得很好,這不就是嘛,沒見過長得這麼好看的男孩子。”
“塞林不就是嗎?”劉睿涵看向一旁還在抽水果味兒香煙的青色頭發的潮男老板。
塞林在旁邊吐著煙霧,“扯我做什麼?沒覺得賞南有什麼好看的,穿得娘們唧唧的。”
李彩碧眉頭一皺,“什麼叫娘們唧唧?塞林你說話注意點兒,我也就算了,要是讓陳懸聽見,肯定給你兩腳。”
塞林生活圈子和這群“老人”不一樣,他晚上活躍白天睡覺,朋友圈子也垃圾和好人對半開,或者四六,胡亂說話不能說是不拘小節,隻能說是懶得過腦子,隨心所欲。
不過李彩碧提醒之後,他就閉了嘴,加快速度抽完了煙,按了下鑰匙,車邊一輛寶藍色越野閃了下車燈。
“我靠!”李彩碧眼睛瞪大,“這車是你的啊?你他媽怎麼搞這麼個顏色?”
“我喜歡彩色。”塞林丟下一句話就走了。
很快,阿娜也來了,她走路姿勢優美,比大多數人都要會走路,她朝李彩碧和劉睿涵走過來。
她烏黑的眸子和長發是同一種顏色,在晨曦底下,很容易令人聯想到仙女一類的人物。
劉睿涵有些感慨地歎了口氣,“阿娜就是眼睛不太好,可惜了。”
李彩碧笑起來,還反過來開解劉睿涵,“這有什麼,我們順道去秀城,讓那老醫生給阿娜看看。”
雖然李彩碧說得輕輕鬆鬆,但劉睿涵總覺得沒那麼簡單。
真要隨便看看就能治好,阿娜也就不會病這麼多年了,她家裡又不是沒錢。
-
346國道不是這幾年的自駕遊熱門路線,他們之前看好的那兩條才是。
因為346經過的城鎮相對於其他會少上許多,那邊居住的也多是一些本地原住民,對本地一些文化看得很重,加上途中會經過一片更寬廣的沙漠和被列為世界十大的懸崖峭壁,所以跑這條線的人不多,會跑的都膽大。
他們這群人就是膽大。
除了陳懸和賞南,這兩個人是不怕死,尤其是陳懸,陳懸現在的字典裡沒有死這個字。
他純粹就是想出去走走,帶著阿南一起。
開了一個多小時,車才上高速。
賞南看著車前的閘道緩緩打開,而另外一條通道,突然響起一陣刺耳的引擎聲。
一輛寶藍色的越野鉚足了勁兒衝出去,將車開到了賞南和陳懸的前麵。
賞南靠著座椅,“好強的勝負欲啊。”
這邊目前還在平原地區,不到秋天,馬路兩側多是碧綠摻雜著數量不多的微黃的小麥,成排的銀杏樹挨著挨著栽種,房屋也都是統一的外裝風格,看著令人心曠神怡。
比在家裡待著實在是好多了。
賞南趴在車窗上,希望此行能撬動黑化值,那就是這次旅途除開心以外的最大收獲了。
還沒出省,一路風景都差不多,賞南喝了好幾次水,也睡了好幾覺,第四次睡著後醒來,他是被人叫醒的。
窗外光線昏暗,車裡也沒開燈,賞南一醒來就下意識去駕駛座找陳懸。
陳懸不在座位上,車門緊閉。
而叫醒他的人也不是陳懸,是劉睿涵,劉睿涵指了指不遠處的一個方向,“他們說就在這裡做頓飯吃,馬上就好了,陳懸讓我來叫你。”
賞南頭發睡得亂糟糟的,他把放下去的座椅調起來,甩了甩腦袋,“好,我馬上就過去。”
劉睿涵沒有立刻離開,他笑著問賞南,“你今年多大?”
賞南照搬陳懸給的答案,“18,成年了。”
“這樣啊,看不太出來呢,”劉睿涵推了推眼鏡,他長相平平無奇,但舉手抬足很能吸引人,有種非常鬆弛又內斂的文雅味道,“陳懸說你之前生了場大病,剛好不久,外麵有點冷,你要是覺得受不住,下來的時候就帶一件外套。”
“好,謝謝劉老板。”賞南點點頭。
劉睿涵一點都不介意賞南怎麼稱呼自己,他指指大家聚集的地點,“那我先過去了。”
“好。”賞南再次點頭。
劉睿涵走後,賞南坐在副駕駛上麵發了會兒呆,外麵天光昏暗,明顯已經是晚上了,在視野中塞,賞南隻能看見距離他們很遠的一個地方有一棟房屋亮著燈,其餘便是群林和田野上方擺動的黑影,還有一些螢火蟲的微芒閃來閃去。
賞南伸手把放在前麵的手機拿到了手裡:晚上十點。
他們趕了一天的路。
在原世界,賞南好像也沒有過自駕遊,他出去玩的次數不多,哪怕玩也都是往城市內跑,很少往偏僻的景區去。
還挺有意思的,賞南想道。
“叩叩”
車窗又被人從外麵敲響。
玩著手機的賞南一臉錯愕地抬頭,他再次放下車窗,外麵來的人這次不是劉睿涵了,是陳懸。
陳懸衣袖挽了上去,他看了眼賞南的手機屏幕,“讓你下來,你在車上玩什麼?”
“看一下手機,”賞南把手機摁滅放回去,“就下來了。”
他將車門往外推,陳懸就往後退了兩步,給他讓出空間。
但當賞南一條腿伸出車外,剛踩實地麵時,陳懸兩步就上前來,他一下子靠得太近太快,賞南根本就沒反應過來。
賞南下意識往後退,靠在了座椅的側麵。
陳懸反應卻比他要快得多得多,他一隻手扶在了賞南後腦勺,一隻手拿走了賞南的手機。
“做什麼?”賞南一頭霧水。
陳懸還保持著扶著賞南後腦勺的姿勢,賞南沒條件站直身體,臉剛好將要貼住陳懸的肩,陳懸的臉就在他的側上方。
“看看你在玩什麼。”陳懸低著頭,賞南的手機密碼他知道,他直接就解鎖了,往上劃動一下,就能看見曆史記錄。
聽見陳懸隻是要看曆史記錄,賞南鬆了口氣,他徹底靠在了座椅側麵。
陳懸的控製欲強到可怕,賞南大大小小的事情他都要插手,可以說,賞南在他麵前,沒有任何隱私可言。
“哥,我也是有隱私的。”賞南想,總不能一輩子都在陳懸的管控下吧,陳懸準備給他穿一輩子內褲?
“什麼隱私?”曆史記錄很少,相機被打開拍了幾張照片,地圖被打開看了下現在所處的位置…陳懸一心二用,查看曆史記錄的同時也在等著賞南的回答,但他都關上了手機,賞南還沒回答他,他目光轉向賞南,“你剛剛說你有什麼隱私?”
傀儡眸子烏黑,比周圍仿佛無邊無際的夜色還要漆黑,他唇角兩邊拉開縫線,麵容開始變得扭曲怪異。
一瞬間,賞南就產生了自己脖子被扼住的錯覺。
陳懸給人十足十的壓迫力。
他在不悅。